推開教室門,果果說“你今天很不一樣哎,阿檸。”哪裡不一樣?說不上來,好像這樣的發型更適合你。換做以前她會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沒有啦沒有啦。”這次她大大方方地說了“謝謝”。
雖然已經念過一遍高中,但忘知識也是非常快的。“果果能帶我複習一下嗎?馬上就要分科了,我想考個好成績。”“你終於聽勸了。”於是果果開始一本一本給沈硯檸講知識點。這時候突然傳來幾個不懷好意的目光,竊竊私語,不用聽清也知道,他們用恰好能讓沈硯檸聽到的音量討論什麼,“醜人多作怪”,然後做了一個作嘔的表情。沈硯檸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原來你們當年就是用這樣細碎的功夫來折磨我的,可是現在的我不會再任你們作踐了,瞪著瞧吧。
這時候江昊來借水卡,“檸姐借下水卡”,“你水卡呢?”“忘帶了,彆小氣,以後我的水卡給你用。”“噢,我的也沒帶。”果果剛想說話,沈硯檸眼神示意了她自己能搞定。
看似一件很小的事情,實則很麻煩,每次江浩都編各種各樣的借口說自己水卡沒帶,來問沈硯檸借。信了他就是災難的開始,水卡拿到飲水機那裡,一圈男生圍起他,每個人都用了,一張水卡幾天錢就沒了,等到沈硯檸的卡錢用光問他借時,他就說,我的卡不在我這裡,忘記借給誰了。借東西時候是一副孫子嘴臉,慣犯了。這次沈硯檸不慣著。沒借到水卡的江浩回去時故意撞了她前麵的桌子。
“收作業了收作業了”,“什麼作業?”數學課代表就是那個張吉她和江浩是好朋友,一對狐朋狗友。“你不會忘記寫了吧?就是練習冊啊。”“沒寫是吧”,於是張吉很熟練地記上她的名字,去交差了。可是她明明看見這一組好幾個沒交,這些人平時都和他玩的好,所以故意包庇他們,有好幾次都看到張吉在翻看那幾個數學好的作業抄,這些事情老師都不知道,隻有學生之間知道。可是又沒有一個學生會跑去和老師說老師不是我一個人不交,還有好幾個也沒交,這樣則是與全班同學作對。
其實當時班上同學很多保持中立的態度,不愛管閒事,隻學習。所以這種方式直接被pass掉了。像她這樣老實巴交的反而被記下來。除了她還有一個人也被記了是體育生張磊,他平時即使來上課了也是睡覺,根本不在乎這些。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快速補好,和老師認錯。在老師眼裡成績好壞每人學習天賦不同,但態度很重要。她深有體會,她自己從畢業就從事教師行業,也乾了三年多的時間了。攤開練習本,還好還好,雖不能保持全對但也畢竟是大學上過高數的人,所以這些題還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唯一學起來吃力的是地理。因為高中的自己的孤傲,學的是理科。
那個時候沈硯檸非常喜歡文學方麵的東西,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學習文科,結果出乎了大家的意料,留在了理科班,這也是她三年噩夢的開端。本來如果人際關係處不好倒也沒多大事,高中本來就是學習好才是王道,可偏偏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學習也學不進去,是真的學不會,物理電的麻痹,化學方程式學的亂七八糟,生物一塌糊塗,數學越來難,就沒一個是會的,雙語倒是每次都能考不不錯。
但是有什麼用呢,木桶原理,有一個短板已經是很致命的,她還有五個,簡直是無藥可救,物理化加起來不到100,還學什麼學。當時選科的時候倒是壯誌躊躇,上課的時候學習理科,下課的時候學習文科,文理雙全。結果現實全一次次澆滅了熱情,讓她往後用了很多年也不能追上同批的同學,後悔莫及,因為,有些時間過了就是過了。你見過列車開過了,你在後麵追,他停下來等你嗎?
其實也有她的私心,這個班剛來的時候,沈硯檸中考進班成績全班第三,風光無限,後麵越來越聽不懂,做不來,學不會,怎麼學也學不會。而且班裡有她喜歡的人,她還想繼續和她做同班同學。
這次,一定要學文科。我要做年級第一,一雪前恥。
張吉又快速地衝過來,撞倒了桌子,書散了一地。和以往一樣他又若無其事地要走,連句道歉都沒有。“道歉”,沈硯檸噌地一下站起來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根本掙脫不掉,張吉仿佛難以置信,她什麼時候力氣變得這麼大了?這還是我認識的沈硯檸嗎,遺忘她都會歎息一聲然後開始收拾被撞得歪斜的桌子,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一樣,而且這個眼神充滿殺氣,有點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他下意識地抖了抖身體。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就不道歉。”幾乎是脫口而出。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此時和死對頭道歉這不是當中駁了麵子嗎?所以即使他知道自己有錯在先,語氣依然強硬。這時語文老師已經過來了,語文老師也就是他們的班主任向來最是鐵麵無私的,“發生什麼事情了?”下麵沒有一個人說話,死一般的寂靜。這就是高中生和小學生的區彆。高中生主打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小學生則嘰嘰喳喳誰都要和老師報告一下這件事。
果果說,“張吉撞到了沈硯檸的桌子。”“我還以為是多大點事情呢,同學之間要團結友愛,多大點事,我相信沈硯檸你也不會耿耿於懷吧,張吉畢竟是你有錯在先,你先和她道個歉吧。”“對不起。”毫無誠意的道歉。這就是張吉的狡猾之處,在老師麵前永遠一副好學生的乖乖樣子,剛剛下課凶狠的可不是現在這樣團結同學。不過沈硯檸還是很感謝班主任沒有偏袒好學生,沒有各打五十大板,而是給了她一個公正。
“不就是會打小報告嗎?”看到沈硯檸過來,他們立刻停止談論,卻時不時地看向她的方向。我的天呐,小沈,小硯,檸檸你到底過得都是什麼日子,每天生活在一片烏煙瘴氣的小氣的人際關係當中你還怎麼學習啊?這才一回來就成為輿論中心,有時候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招小人啊?不行,得快速解決這些事,不能把大好的時間都浪費在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正愁怎麼懟回去。沈確悠悠地來了句,小報告指的是私底下找老師告狀吧,而我看到的是沈硯檸正大光明地與你對峙。“你這麼維護她,你會是看上她了吧?口味真獨特。”“彆逼我扇你"沈硯檸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沈確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齷齪。”張吉的表情簡直太精彩的,有一種被生生嗆了一口辣椒的感覺。他不敢再吵下去,因為麵對沈確他是沒有勝算的,而且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心身為班長的沈確會給他穿小鞋。
班長沈確簡直是班主任的縮小版,為人最是公正無私,有次他遲到了,自罰擦黑板一周。他不講情麵,但是班裡同學都服他,因為他的成績非常穩定,開學以來穩定在班級前三,真的在為班級做貢獻,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正麵的。他也是唯一一個讓各科老師都喜歡的學生。怎麼看出來的,每次問題到了他這就終結了,每次老師都叫他去辦公室整理材料,登記東西。
班花甘若水和他告白過,然後被拒絕了。沈確是品學兼優的典範,在高中這樣的學生很會歡迎的。沈硯檸則有些沒吵架過癮,她想說沈確這個我自己可以搞定,其實你不用幫我的,不過這顯得太不領情了。於是她還是假裝懂人情世故地說了聲謝謝。沈確沒有任何反應。
上課張吉和後麵同學傳紙條,被老師眼神警告,突然觸電般想起課間的事,不就是班主任的眼神殺嗎?我說怎麼似曾相識呢?又是這樣淩厲的眼神,仿佛要割開他們之間的空氣直接殺了自己。這節課我們語文測驗。翻開試卷,這些題型全是見過的,邊做題腦海中想的全是這道題考的是什麼,詩詞鑒賞,基礎知識嘗試,還有作文的三段論,以前常給班上同學講的,幸好每次講題之前,沈硯檸都會自己做一遍。兩節課的卷子很快就寫完了。
班主任效率特彆高,總能做到前一天考試,後一天出成績。這一次我們班有一個同學進步非常大。她就是沈硯檸,選擇題全對,作文沒寫但是依然考了90多分,作文60分,這要再得個基本的30分,直接衝到120以上,簡直是不可思議。就是你的字得好好練練。其實沈硯檸的字獲得過書法獎,可是剛回來不能讓彆人看出端倪,所以她用左手寫,寫出來的字能好看嗎?不過還好以前的字就寫的醜,也沒人發現異常。
沈硯檸抱著書沿著牆角快步地走。
等天黑之後沈硯檸在小區裡跑步,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他也在跑步,沒想到一回來就能看到他,以前即使就住在對門也一年碰見不了幾次。那個人陪伴了她的整個青春,或許正是這樣遠的像天邊的雲又近得仿佛伸手就能觸摸,才給了她無限的想象。有的時候沈硯檸也在想是喜歡他這個具體的人,還是喜歡上想象中的這樣的感覺呢?想不通的話就去跑步吧,白天在學校已經夠壓抑了,這才剛回來就和張吉正麵交鋒了好幾次,15歲的自己,那個時候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的。
隻有在跑步的時候才能聽清內心的聲音,天地草木都安靜的有嗡嗡的聲響,不吵不鬨,聲音剛剛好。她喝著檸檬味的蘇打水,獲得難得的安寧,“我回來了,真好。”
周辭禮對她的印象隻停留在,這個小姑娘總是低著頭走路,話也不多。
每天天不亮就會看到她在樓道裡背書,那個時候他正好出門,高三總是要吃苦。壓力大周辭禮就去跑步,看到她會覺得不是一個人,早上也能看到小姑娘勤奮的身影,背單詞的樣子是很美好的樣子,聽得見夢想的聲音。她好像也陪伴了他,一段路程。
那個時候周辭禮隱約覺得兩個看似沒交集的人可能某一天會產生交集,這是他的判斷。而他的判斷一向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