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臉上又恢複清爽,滿花還給他換了身衣服後,徐永琚明顯更依賴這個看上去凶神惡煞,但實際上對他動作溫柔,眼睛裡也全是溫和的嬤嬤了。
“嬤嬤,我的錢還能找回來嗎?”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去原主兩年的生活,他很確定他是沒有用過什麼超出份例之外的東西的。
他母妃不管他,他身邊也沒有什麼嬤嬤跟一等宮女,正常來講也沒誰敢未經主子允許就動用他的錢的。
肯定是被人偷走了。
滿花朝他點頭,也不因為他年齡小就糊弄他,“能找回來的,這種大額銀票肯定都是有記檔的,回頭奴才讓人去您外祖家確認這銀票是哪家票號的,再去票號查是誰去兌換的,肯定能查到。”
敢擅自動銀票這種東西的人,不得不說是膽大又愚蠢了。這種人弄到錢之後是不可能會藏著不花的。
而且要是沒動那張銀票,匣子裡的500兩銀票又是從哪裡來的?
偷都偷了,還弄個小金額的還回來,這是欺負主子年紀小不懂事嗎?
滿花的眼中滿是冷意,這種蛀蟲是決計不能留在主子身邊的。況且這是少了銀子,其他東西呢,會不會也少了?
“皇子還記得您身邊的下人有換過嗎?”這種事肯定是身邊人做的,皇子年齡小,身邊離不得人,那匣子就放在寢殿裡麵,就算不是他身邊的下人直接動的手,那失職是肯定也是有的。
徐永琚想了想,心裡確定沒有換過,但還是道,“我記得沒有換過,要不嬤嬤你去內務府確定一下?”
“奴才相信您,那奴才就要從您身邊的人身上查起了。”
徐永琚見她真的相信自己心裡還是很高興,又在她身上拱了拱,“嬤嬤 ,你要審他們嗎?要用刑嗎?”
他心裡接受不了這個,對他來講有時候程序正義比實體正義更重要,實體正義能保證個體,但是程序正義的存在卻能保證絕大多數正義都不會被埋沒。
刑訊逼供,那不是人為製造冤假錯案嗎?
滿花本來也沒想用刑,她剛到皇子身邊來就打了他身邊之前伺候的人,倒像是她多容不得人,要拿捏皇子一樣了!
她試探性地問,“皇子您不願意是嗎?”
徐永琚用力點頭,“我不喜歡。”
“那就不審訊,奴才私下調查”,滿花認真應下,心裡卻多了兩分高興,無論他是有彆的考量還是單純的善良都很好,跟的主子對下麵人心善總比殘暴要好得多。
徐永琚高興地抱著滿花的脖子撒嬌,“嬤嬤你真好!”
小孩子最喜歡彆人把他們當大人了!
禦膳房沒來送膳,是小夏子自己跑去拎的,看著小胳膊小腿的小夏子徐永琚都覺得不忍心。
這古代的太監真的好慘啊!
一般情況下都是年齡尚小的時候進宮,六歲往上十一二歲往下,人立住了,卻又沒真的長大,這種存活率高。
但是對這個群體來講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這種對待,先熬一波看能不能撐下來。
活下來之後進了宮,乾的大多都是臟活累活,還會被人瞧不起。
彆人瞧不起他們,他們自己人更是互相欺壓、傷害,甚至還有些變態的……
宮女還好,在宮中熬十來年總有能出宮的指望,他們呢?身體殘缺了也不是個正常男人,怎麼出宮,又能去哪裡?
真的想想就好慘,徐永琚突然慶幸自己是個皇子不是太監,否則他是真的得去試試能不能死回去了。
“禦膳房給做了肉沫蒸蛋、幾碟小菜,還有小籠包跟其他幾樣點心,奴才沒要正經主食,怕您現在吃了晚上就用不下了。”
小夏子有點忐忑,生怕皇子或者嬤嬤覺得自己自作主張訓斥,沒想到徐永琚還挺高興的。
他看著這一桌子吃食深吸了一口氣,真香啊!
“你想的很對”,他在小夏子的伺候下洗了手,滿花給他布菜,他小心用著筷子跟勺子吃了起來。
哪怕這些碗碟都是小號的但是數量太多了還是隻能每樣嘗一口,看著剩下的飯菜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置就看向滿花,丟了也太浪費了吧!
滿花像是看懂了一樣給他解釋,“這剩下的飯菜分給下麵人就成”,太監宮女的份例很少,不至於吃不飽,但是肯定是沒主子的剩菜好的,他們也樂意。
徐永琚遲疑地看向小夏子,他所受的教育裡讓人家吃自己的剩菜真的特彆不禮貌。
但見他還挺樂意的徐永琚便也沒說什麼,任由他收下去了。
忙碌了一天徐永琚也困了,滿花伺候著他睡下後,這才打算去會會那些被她打發出去的下人。
皇子在母妃身邊的時候隻有兩個二等宮女,四個三等宮女,粗使宮女若乾,徐永琚身邊的兩個二等宮女一個叫桂枝一個叫蘭枝。
徐永琚回來之後皇帝的人就悄悄把桂枝帶走了,現在隻剩一個蘭枝又是驚恐又是害怕地看著滿花。
滿花看了她一會兒,臉上露出一個能止小孩兒夜啼的笑來,蘭枝臉都白了。
滿花移開目光,看向四個三等宮女,果然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呢!
“我之前在皇上身邊伺候,如今被皇上賜給十二皇子日後便是皇子身邊的管事嬤嬤了,你們叫我滿花嬤嬤即可”,眾人趕緊行禮叫人,滿花點了點頭,“這位是夏公公,也是皇上賜給皇子的,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日後咱們共事,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主子,你們好自為之吧”,遲早都要走的一群人沒必要跟他們多費口舌。
滿花把小夏子叫到身邊吩咐了他幾件事後便端了個凳子坐在徐永琚屋子門口,又繼續做自己這兩年撿起來的女紅。
年輕時候手藝還不錯,但年齡大起來能獨當一麵之後根本沒時間費時間費精力在女紅上。
後來臉被毀了她也不愛在人前出現,整日待在屋子裡也沒什麼事兒,乾脆就又撿起了這個手藝,繡繡花、寫寫字打發時間。
滿花跟小夏子的到來讓徐永琚這裡人心浮動,蘭枝跟桂枝是住一間房的,桂枝方才被人捂住嘴帶走的畫麵還曆曆在目,蘭枝臉色發白,指甲在手心留下一道道印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一咬牙往正殿去了。
估計是因為解決了一件大事,徐永琚這個午覺睡得特彆踏實。他現在才2歲,又不想當皇帝,正常來講他跟徐允政之間就沒有任何利益紛爭,他可以信徐允政,也可以信徐允政的人。
終於不用擔心被人殺掉了呢!
徐永琚從床上爬起來,門口的滿花聽到動靜進門便想伺候他穿衣服,徐永琚婉拒了。
他對這古代的衣服不是太熟練,但是已經看人穿過兩遍,差不多也學會了便自己摸索著係帶子。
“奴才派出去的人已經來回稟了,去換銀票的人是蘭枝。”
徐永琚反映了一會兒眼睛倏然睜大,滿花以為他不願相信,剛想說什麼便聽徐永琚讚歎,“嬤嬤,你們效率也太高了吧!”
他最多睡了一個時辰,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就查出來了?
滿花突然笑了,神情很是溫和,“奴才在外麵也認識些朋友”,當然她也是為了立威,讓小主子相信自己的能力。
“蘭枝是淑妃娘娘身邊林嬤嬤的外甥女”,聽到這話徐永琚又愣住了,這樣?
“蘭枝本名叫劉蘭花,她父親劉勇是林嬤嬤的親弟弟,隻是被過繼給了旁人。後來劉蘭花尋上門來,林嬤嬤就想辦法把人安排到您身邊了”。
滿花心中很是不滿,淑妃這個做母親的太失職了,這蘭枝若是個好的也就罷了,或者說如果她真的是家生子知根知底的送進來也行,但問題是這過繼出去多少年沒聯係了突然出來認親的,也敢放在自己年幼的兒子身邊?
如果她知道蘭枝的身份,那隻能說她蠢,如果她不知道,那就更蠢了,被身邊奴才糊弄了一通。
徐永琚不太明白,“所以她是借著林嬤嬤的勢偷我的錢?”
不是吧,淑妃身邊的人這麼張狂的嗎?
滿花搖了搖頭,“林嬤嬤應該不知道蘭枝偷您的銀票”,滿花說了句公道話,“但是她絕對不無辜,平日裡蘭枝沒少借著她的勢欺負其他人,就連桂枝跟她同為二等宮女也沒少被欺負。”
很難說桂枝叛變是不是也有這個因素在內。
徐永琚其實也想到這裡了,但也沒什麼好說的,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桂枝確實想讓他去死。
“您接下來想怎麼處理呢?”
徐永琚遲疑了,他最開始隻想要回自己的錢來著,現在的話他想把蘭枝趕出去。
他說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滿花的神情,生怕她不讚同。他也不太懂古代這一套,要是現代的話把人扭送警察局不就成了?
滿花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蘭枝做的事,打死都不為過。隻是若真這樣做了,不管你有沒有道理,最後肯定都要落人話柄。
“主子出來轉一轉吧,您午覺睡得久了晚上得睡不著了”,滿花之前想著他哭了幾場傷元氣就沒叫他。
徐永琚點頭,他也沒什麼事情乾,就把原主的玩具找了出來,九連環、魯班鎖、撥浪鼓,他麵無表情地搖著撥浪鼓,好無聊啊!
“嬤嬤,你會做沙包嗎?”他突然想起這事兒趕忙問滿花,滿花疑惑,“沙包?”
“嗯嗯”,他用力點頭,“就是拿幾片兒布縫一個方方正正的小袋子,裡麵可以裝沙子可以裝豆子米粒之類的,裝好之後再封口就好了。縫好之後你跟小夏子站在兩邊兒,我站在中間,你們拿沙包丟我,我跑著躲開!”
丟沙包、跳格子,還有皮筋、跳繩,能玩的可多了!但是他看了看又遲疑了,大家都比他大,玩起來也沒意思啊!
想了想著又歎氣,“嬤嬤給我一根繩子,我要翻花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