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海麵看似很平靜,實際暗潮洶湧,尤其今晚陰天無月無星,鬱執吞吐著煙霧,長發迎風飛舞著。
如果他現在翻過護欄跳下去應該不會像上次跳進湖裡那樣,雖然身體對於窒息的本能反應依舊會讓他破開海麵,但那時遊輪已經遠去,夜晚無邊的海他再也無法輕易掙脫。
力竭時他會沉入海底吧。
被魚群撕碎在大海裡永眠,想想也不錯。
因為夜色而深沉的眼底雀雀欲試,在他搭在護欄上的手都用了勁兒時,樓上隻是經過的池硯西停下腳步,眨巴著眼睛看向那再次讓他恍惚以為是鬱執的背影。
鬼使神差的給鬱執打去了電話。
雖然早就想打,想要狠狠質問鬱執到底了不了解請假流程,他請假自己同意了他才可以休假。
不過估計鬱執不會接,就算接了應該也會是罵他。
所以他之前都忍住了。
“傻瓜來電話了,傻瓜來電話了……”
專屬鈴聲響起,鬱執眼底的瘋狂才逐漸偃旗息鼓,手上鬆了力氣,隻不過他沒接。
休息時間接工作電話是一種造孽行為。
池硯西見omega並沒有什麼動作,哂笑,他真是瘋了。
掛掉電話。
轉身離開又突然罵了句臟話,他突然瘋狂想看鬱執穿旗袍!
鬱執離開護欄時神情是有絲疲色的,眉眼間對這個世界的厭煩更加濃鬱,他去到船艙裡一個小酒吧,找了一個相對角落的位置,抱著手臂坐進小的環形沙發裡。
磕出煙,一根接著一根。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比拚喝酒,有人在跳舞,他的視線透過煙霧緩緩掃過那些歡樂的臉。
那個在彈吉他唱歌的alpha,可以用琴弦勒死他,那個跳舞的beta笑的最開心,捂死他吧,蓋住那張笑臉捂死他,至於在喝酒的omega他想粗暴一點,直接磕碎酒瓶捅進她纖細的身體裡,血會從酒瓶口像紅酒一樣湧出來。
beta的狀態逐漸變好了些。
腦海裡一遍遍練習著把他們殺死的場景,想象著每一個人的反應,然後他要怎麼做,從無數次的想象練習中找到最精準快速完美的方法。
然後實行。
這是鬥獸場打發時間的遊戲,是教官教他們的,鬥獸場可不會有什麼玩具,在極少的不需要訓練的時間裡他們基本上隻能發呆,於是教官教了他們這個遊戲。
以身邊的每一個人做對象,想象著每一個殺死他的可能。
一個有趣的遊戲。
鬱執將煙蒂磕進煙灰缸。
耳機裡的“同伴”再次開口,聽到是他的聲音鬱執才稍微注意一些,這一天下來他已經聽他們討論了太多沒有營養的話題。
比如老六請假去割包丨皮。
比如老三吃壞肚子,再也不相信任何一個屁。
比如老四昨晚把對象捉奸在床,被對方說感情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
“舞會結束後老板會去5層,到時我們可以自由活動。”
鬱執很有先見之明地捂住了耳朵,才沒被歡呼聲震聾。
塗抹成黑色的指甲將最後一截煙蒂磕落,5層,不對外開放,等一下在2層舉辦的蒙麵舞會不過是一個由頭,實際上就是選一個或幾個看對眼的人,來一場瘋狂放縱的一夜情。
鬱執這輩子討厭三樣東西。
1:alpha
2:omega
3:性丨愛
要在喬昱辰變得更肮臟前殺掉他,舞會後是一個好的節點。
“走吧走吧,舞會要開始了,我要回去換上我的戰袍。”
“我準備了超讚內衣!”
“我提前吃了藥,絕對能大戰三百回合!”
一眨眼的功夫酒吧就隻剩下鬱執和工作人員,侍者打量了他一眼:“您不去參加舞會嗎?”
“這就去。”
鬱執離開酒吧並沒去2層,而是一層層向著遊輪最頂層走去,原本熱鬨的遊輪逐漸變得安靜,大部分人都跑去了舞會廳。
他沒有選擇進入遊輪內部,而是想從外麵的爬梯去到遊輪最頂部也就是第五層上方。
“小姐,這邊不對外開放。”
即使是外麵也有安保在站崗,攔住了鬱執。
鬱執頗為遺憾的向上看了一眼:“那裡離月亮很近。”
安保抬頭看了一眼,哪裡有什麼月亮。
就聽漂亮的omega又問了一句:“你要和我去上麵看月亮嗎?”
*
喬昱辰很鬱悶,鬱執沒有咬鉤混進遊輪就算了,就連他選中的第二個祭品都沒出現在舞會,麵具下的一張臉難看無比。
挑剔的打量著舞池裡的omega們,他喬昱辰的祭品自然要是各方麵都出眾的。
舞會廳的另一邊池硯西在拒絕了幾個人後倍感無聊的退場,沒辦法,他腦海裡都是昨晚鬱執在陽台跳舞的場景。
beta腳步輕盈,動作優雅,長發甩起時月光都溫柔。
如果穿上旗袍一定會更好看!
這麼想著的池硯西忽然靈機一動,他回到房間打開筆電鏈接上手機,找出他之前偷拍的鬱執照片然後在網站上搜出旗袍,開始一個摳圖的大動作!
很快,一個穿紫色旗袍的鬱執就出現在電腦上。
池硯西:紫色果然很有韻味。
然後開始瘋狂替換,簡直像是在玩兒奇跡鬱鬱。
alpha臉上笑意單純,一激動給鬱執打去了電話。
遊輪最上方,鬱執閉著眼隨著遊輪浮沉想象自己是一片落入大海的葉子,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囂:沉下去吧,沉下心你將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
另一邊躺著一個昏迷過去的安保,脖子上有著很重的勒痕,手腳被絲襪捆住,嘴巴則用他自己的外套堵住。
鬱執大腿綁帶裡掖著的手機突然震動,他閉著眼睛把手機抽出來,沒看是誰直接接通,他需要有點聲音,以防他會一時興起翻個身就此沉入大海。
“鬱執,你猜我在乾什麼?”
alpha過於輕鬆自然的開場白讓鬱執微怔,疑惑他們何時如此熟稔,不過那鮮活的生命力的確旺盛幾乎燒著了他的耳畔。
池硯西給鬱執換上了一套削肩旗袍,換完才發現過於情趣,一下子給自己鬨了個大紅臉。
心虛又尷尬的咳嗽了聲,移開視線:“算了你肯定猜不到,你猜猜我在哪吧,你如果知道就會知道你這次請假賠大了。”
“辛桐的遊輪上。”
剛要向後倒的alpha重新坐直:“你怎麼知道?”
“伸出舌頭。”
beta的語氣很淡但就是命令的口吻,是很習慣發號施令的存在。
池硯西下意識伸出了舌頭,像是一隻小狗。
鬱執:“摸你的舌根。”
池硯西抬手摸了上去,當他摸到那個小小的硬塊時才想起鬱執送他的見麵禮。
心臟不知為何兀自停跳了一拍,有一種他完全被beta掌控的感覺。
但他並不討厭。
一時間誰都沒開口陷入微妙的沉默,鬱執可以清楚聽到alpha加重的呼吸聲,時刻提醒他那是活生生有溫度的人——他也是。
少見的他沒有掛斷電話。
好一會兒恢複心跳的池硯西才不大確定的開口:“鬱執,你還在嗎?”
“嗯。”
清冷冷的一聲讓alpha心跳再次加速,他覺得今晚的鬱執格外好脾氣,帶著笑意向後倒在了床上,隻手機還緊貼著耳朵不離開。
“鬱執,你那邊風好大。”
“嗯。”
“鬱執,你在哪?”
“嗯。”
被敷衍的alpha臉上笑意更濃,空著的那隻手揪扯著枕頭上的花邊:“鬱執,我看到一個穿旗袍的omega和你很像。”
“嗯。”
“鬱執,那你會穿旗袍嗎?”
“嗯。”
“鬱執,你是嗯嗯怪嗎?”
通話時長一分一秒的增加變成以小時為單位,alpha一直在說話,枕頭的花邊都要被他扯掉。
聲聲有回應,聲聲沒著落的beta忽然打斷他:“池硯西。”
“嗯,啊?”
鬱執睜開眼,眸光淩厲,五層有動靜了,他匍匐向前,順著遊輪的坡度向下滑到窗戶上方,再把頭一點點向下探去。
當他看清裡麵的情景時隻覺得詭異。
一個瑟瑟發抖的omega被綁住,她身下地麵上有著複雜的符號。
包括辛意在內好幾個人身披黑色鬥篷,圍成一個圈。
蠟燭代替了燈光。
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手拿匕首的喬昱辰身上。
而喬昱辰正向omega走去。
鬱執從旗袍開叉的黑色大腿綁帶內側,摸出格.洛克手槍,戴上藍牙耳機:“請你聽一場有聲電影。”
是對這個電話的回禮。
池硯西爬起來想問什麼有聲電影。
鬱執:“另外我說過私下不要聯係我,你到底要幾次才能長記性?”
beta賞罰分明。
池硯西嘴角一撇,勁兒又上來了:“又要說你要懲罰我?”
鬱執已經把槍口抵在了窗戶上,眼底閃爍著瘋狂:“你好像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