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楠子麵對川上富江的坦誠相告,先是同意了對方的借宿,之後又做出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關切對方的身體健康狀況,詢問川上富江有沒有報警。
川上富江聽到齊木楠子的詢問,單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說:“那是警察也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哪怕在這個時候,你還要擺出深沉的樣子嗎?川上同學。
齊木楠子克製住表露無語表情的衝動,說:【如果是警察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那表明川上同學你惹上了大麻煩呢。】
川上富江嗯了一聲,表示:“這種遠超乎你的想象。我能把自己的麻煩告訴你,表明了我對你的信任。你可不要辜負我的信任,不然我可是會很生氣。”
這家夥絕對是順著杆子往上爬的好手。
他這麼說,要是理智還在的人,估計會說出「你這樣,不就是也把麻煩帶給我了嗎?」的詢問。隻是,很可惜,在遇到川上富江這個人的事情上,很少會有人保持理智。
齊木楠子雖然想保持理智,吐槽一下,但是為了「拯救川上富江」的任務能夠早日完成,她還是忍住吐槽想法,儘可能地讓川上富江信任自己。
她點了點頭,說對方住在自己家裡多久都可以,然後問對方有沒有吃午飯。
川上富江掃了一眼齊木楠子碗裡的拉麵,說:“我不喜歡吃餐廳的東西。”
好吧,交代完事情的川上同學又開始展現自己味蕾的挑剔了。隨便吧,放棄說什麼的齊木楠子低下頭,拿起筷子,準備吃完剩下的拉麵。
見齊木楠子沒有再言語,川上富江有些鬱悶。對方難道就不關心他之後的吃飯情況嗎?她就那麼忍心讓他看她吃飯?
齊木楠子看過去的時候,川上富江已經把目光移到彆的地方去了。那種假裝不在意的感覺拿捏得死死的。
哎呀哎呀,川上同學不就是想讓她關心一下他嗎?
現在他又彆扭起來,導致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是對方是安普,她絕對會毫不客氣地無視到底。因為在很多時候,她都會無視安普自以為是的自信和一廂情願的想象。
但她沒辦法無視川上富江。
因為她有求於對方。
【我已經吃飽了。川上同學你現在要吃些什麼嗎?雖然餐廳的有些食物可能不合你的胃口,但是應該還有一些你會喜歡。】
川上富江轉向彆處的頭轉了過來,看向齊木楠子,說:“我可不這麼認為。”
【那川上同學想要吃什麼?】
“你這麼在意我吃什麼嗎?”
【因為我不可能無視你可能沒吃飯的事實。】
“哼,你剛才就已經在無視了。”
齊木楠子完全搞不懂對方現在的情緒變化。川上同學確定要在她麵前走傲嬌人設嗎?
她站起身,川上富江的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問她要做什麼。
【把碗筷放到該屬於它所在的位置。之後,我在聽川上富江待會兒想要吃什麼。】
川上富江:“……”
*
在齊木楠子離開座位後,就有不少人湊到了川上富江那裡,關切起川上富江的飲食。
川上富江聽著他們的話語,感受著自己受歡迎程度後,他感覺屬於自己的時間終於開始流動了。剛才和齊木楠子聊天的時候,他一度覺得自己的時間凍結,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沒了多少存在感,就連他都被虛無給淹沒了。
雖然周圍人在說什麼,他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的目光透過人群的縫隙去看人群外的齊木。他在想對方待會兒會不會湊過來,兌現剛才她所說的「她要聽他待會兒想要吃什麼」的諾言。
“富江。”
“富江。”
……
啊,他們好吵。
川上富江皺起了眉,第一次感到周圍的環境這麼的吵鬨。話說,為什麼齊木楠子不叫他富江,而是稱呼他為川上同學呢?
難道她覺得他們關係並不熟?
也是,按照齊木之前的言行舉止,確實透露著和他不熟,保持距離的疏離感。
要是哪天,她稱呼自己「富江」,大概就是自己可以趁機奚落對方,嘲笑齊木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不還是喜歡他的時候了。
他等待著齊木靠近自己。
但是他心裡也做好了對方不會靠近自己,裝作不認識一般,直接走人的心理準備。
齊木很討厭麻煩。
不,等等,為什麼他要這麼想?如果他認定對方討厭麻煩,那麼對方以往的那些舉動不是在暗示他就是麻煩的源頭嗎?
嘖。
川上富江並不想認為自己是麻煩。
畢竟,他怎麼可能會給彆人製造麻煩?正相反,是彆人經常給自己製造麻煩。他又不是要求彆人湊上來,圍著自己轉的。
他看向人群外的齊木楠子,等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要是她直接裝作沒事人一樣就走,他大概就不會去對方家裡借宿了。因為,一個連自己之前說過的話都不遵守的人沒有被信任的必要。
[……你是在威脅我嗎?川上同學。]接收著川上富江心理活動的齊木楠子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她站在人群之外,看向川上富江。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做出更多的表情。
雖然齊木楠子討厭麻煩,但是在「川上富江分裂」、「時空回溯能力受限」、「千裡眼大概率失效」的作用下,她也做好了應對更多麻煩的心理準備。
她知道靠近川上富江會引起彆人的關注、提防還有排斥,但是她已經沒辦法去關注那些了。因為和那些相比,「拯救川上富江」任務對她而言更重要。
她邁開腳,靠近不斷吸引眾人關注,簡直是閃光燈聚焦中心的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見齊木楠子這樣,一絲欣喜浮上心頭。他冷淡地對周圍人說讓他們走開,原本熱鬨的氛圍因為這句話戛然而止。
眾人都有些無措,但誰也不敢違抗川上富江的話語,紛紛後退。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注意到齊木逆流而上的靠近川上富江的動作。他們下意識地認為她在做富江的雷區來回挑釁,聽不懂富江的話。
但結果卻是——
富江包容了齊木的舉動。
亦或者說,富江剛才的話就是給齊木讓開一條靠近自己的通道,讓她坐在他對麵,和他聊天。
難以置信。
剛才富江就是在和她聊天,甚至可以說是主動坐在了她的對麵。現在又是這種特殊的待遇。
難不成麵前的人做了什麼討了富江的歡心?
眾人的目光漸漸地從川上富江身上放到了齊木楠子這裡。他們看著她,發現對方完完全全像是二次元的那種設定,不同尋常的頭發發色和眼睛顏色格外吸引人。也許,她是喜歡漫畫,瘋狂熱愛漫畫,恨不得變成漫畫裡五顏六色角色的那種人。
富江難道喜歡的就是這種在外表看特立獨行的人嗎?不知道他們下午放學去理發店染一下頭發,還來不來得及。
*
坐在餐廳凳子上的齊木楠子無視周圍人議論紛紛的言語和心理活動,問川上富江中午要吃什麼。
川上富江嘴角上揚,美麗的臉在室內燈光的照明下閃過柔和的表情。
“我現在確實餓了,不過不知道要吃什麼。”
齊木楠子:【要是你不知道要吃什麼的話,可以選擇吃拉麵。】
“你確定拉麵就符合我的胃口嗎?”
【不確定。但是,不吃飯的話應該會很餓吧?】
川上富江深深地看了齊木楠子一眼,說:“不吃飯的話,也不一定會很餓。”
分裂時候的他並沒有感覺到饑餓。
不過,如果有食物可以吃的話,應該會更好。那樣有助於他快速恢複。
【要吃拉麵嗎?還是要吃彆的?】齊木楠子出聲,打斷了川上富江的思緒。再不吃中午飯,中午的休息時間就要過去了。
川上富江噎住了。
齊木還真是……
一點都不好說讓他高興的話,哄他開心。
最終,川上富江選擇了拉麵。
而齊木楠子則是坐在了他的對麵,看著對方吃。
兩人全程都沒有在說話。
等到一起回教室的時候,站在川上富江身邊的齊木楠子的存在感愈發強烈。走廊裡、班上的很多人都震驚齊木什麼時候和富江的關係變好?
班上的鬆原有幾分好奇,在齊木楠子坐回自己的位置的時候,她走了過去,詢問齊木和富江走在一起的原因。
齊木楠子麵對詢問,麵不改色心不跳,很快就給出來答案。
【川上同學大概是感謝我之前提醒他不要忘了作業的事,雖然到頭來他好像什麼都沒做。】
“……作業?你在周一之前有遇到過富江?”
【嗯,當時我提醒了他不要寫作業。】
“這……”鬆原有幾分哭笑不得,甚至還在懷疑齊木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單單隻是作業的事,應該沒辦法促使富江對齊木關注。難道,富江還在想著要怎麼感謝之前齊木救過他的事嗎?
如果是的話,那隻能說明富江是個善良的人,懂得知恩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