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驚喜!(1 / 1)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空氣清新,帶著仲春獨有的濕潤氣息。晨光刺破窗簾時,韓霆正被胸口的束縛感勒得喘不過氣。他下意識要去扯領帶,手指卻觸到蕾絲睡衣的搭扣。

韓霆伸了個懶腰,望向鏡子。鏡中人影微顫,晨露般清透的肌膚染著紅暈,絲綢睡裙在腰間堆起褶皺——這具身體總在清晨給他最直白的衝擊。

鏡中映出的是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的臉——柔和的輪廓,白皙的皮膚,眼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陌生。儘管已經過去了十幾天,他依然不太習慣鏡中的自己,甚至每次看著自己都覺得心跳要快幾分。

“已經十幾天了啊……”他低聲嘀咕,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臉,頓時感到幾分荒謬和不真實。

站在浴室的鏡前,韓霆已經試著適應了蘇沐的身體,但不論是穿上裙子,還是拿起化妝品,他總覺得每個動作都顯得格外笨拙。在蘇沐的世界裡,每個細節似乎都被放大,彆人眼中的關注與期待讓他一度感到喘不過氣來。

“這真是……”韓霆無奈地笑了笑,望著自己細膩的肌膚,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感受。他拿起衣櫃裡掛著的那條合身裙子,歎了一口氣:“好吧,今天也得繼續‘做女人’了。”

手機在梳妝台上震動,屏幕顯示"媽媽"。韓霆盯著粉色美甲遲疑三秒,指節蜷縮又舒展,模仿著蘇沐接電話時慣用的尾音:"媽?"

完蛋!是蘇沐的媽媽!她不會出差要回來了吧,正是蘇母去國外出差才讓他們能順利的度過這十幾天,如果蘇媽媽回來了,怎麼辦.....

"沐沐啊,明天你表弟在萬豪擺酒,你姨媽特意問起你......"蘇母的聲音裹著糖霜,韓霆能想象她塗著玫紅甲油的手指正卷著電話線,"記得穿那條香檳色禮服,去年買的那條。"

視線掃過衣櫃裡琳琅滿目的裙裝,那些輕飄飄的布料此刻重若千鈞。他忽然懷念起自己那件洗得發白的警用襯衫,粗糲的棉質麵料裹著肩胛骨帶來的安全感。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蘇沐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天。

作為一名男警察對她來說依然充滿了新鮮感和陌生感,尤其是在麵對那些案件和同事時,內心的壓力與不適更是讓她倍感困擾。

她低頭翻看著桌上的案件資料,儘力將自己藏在公事公辦的麵具背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與其他警員一樣專業、沉穩。但她知道,她隻是穿上了“韓霆”的外衣,背負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壓力。

警局的走廊寬闊而安靜,偶爾有警員走過,互相打著招呼,氣氛始終充滿著一種男性主導的力量。在這裡,蘇沐發現自己總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避免在人群中引起過多的注意,仿佛她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證明自己有足夠的力量站穩腳跟。而每次與同事們打交道,她總覺得自己不自覺地被劃分成了“不同”的那一類。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過頭望向窗外的陽光。窗外是一片繁忙的街道,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突來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憂鬱。

“和你一起去婚禮?”

“對,你得跟我一起去,我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的家人。”

"我去接你。"當他在警局門外等到蘇沐時,對方已經換好正裝。深灰西裝襯得肩線淩厲,修長手指翻飛的動作帶著男性特有的利落。

蘇沐轉頭時,韓霆看見自己那張臉露出戲謔笑意:"韓警官連高跟鞋都走不穩,確定要去?"

婚宴廳的玫瑰穹頂下,水晶吊燈將香檳色光暈潑灑在賓客肩頭。韓霆踩著七厘米細高跟,感受著小腿肌肉因過度緊繃而微微抽搐。涼意順著脊骨往上爬,他總感覺有視線正黏在他裸露的肌膚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婚禮酒店,熱鬨的人聲和觥籌交錯的歡笑聲撲麵而來。婚宴大廳布置得金碧輝煌,水晶吊燈灑下溫暖的燈光。韓霆剛一踏入,就被一群親戚熱情包圍。

“哎喲,沐沐來了啊!”

“你可終於露麵了,忙什麼呢?”

韓霆不擅長應付親戚的熱情,笑得僵硬,回頭看向蘇沐(,眼神中帶著求助。蘇沐卻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明顯是想看他笑話。

"沐沐交男朋友了嗎?"塗著珊瑚色唇膏的姨媽湊過來,美甲上的水鑽刮過他手背,"電視台工作接觸那麼多青年才俊......"韓霆條件反射想抽出雙手,指尖卻陷進絲綢手包。他忽然意識到這些目光裡裹挾的審視——像是評估待價而沽的瓷器,要用婚戀狀況丈量他的價值。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男聲傳來——

“沐沐。”

韓霆僵住,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鬢角微霜的男人站在人群外,目光沉靜地望著自己。

蘇沐的父親。

低沉的男聲驚散人群。韓霆轉身時高跟鞋險些打滑,蘇父的銀絲眼鏡映著吊燈碎光,藍條紋西裝妥帖得近乎鋒利。他想起蘇沐藏在床頭櫃裡的離婚協議複印件,紙張邊緣被摩挲得發毛,財產分割條款上用紅筆劃滿猙獰的折痕。

韓霆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迎聲走上前去:“爸。”

他試圖讓聲音平靜而自然,可剛一出口,蘇沐就猛地湊過來,冷笑著低聲插嘴:“彆叫那麼親熱。”

韓霆皺眉,低聲道:“你乾什麼?”

蘇沐眯起眼,帶著些許譏誚:“乾嘛這麼熱情?”

"蘇先生。"裹著檀木香的氣息突然介入,蘇沐頂著韓霆的皮囊橫插進來,骨節分明的手掌虛攬在他腰後。這個充滿占有欲的姿態讓幾位姑母發出曖昧的輕笑,韓霆卻感覺後腰被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是警告。

蘇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韓霆啊,你和我們沐沐......"

"我們不是......"

"一起來的"蘇沐打斷韓霆的解釋,拇指狀似無意地擦過他裸露的肩頭。這個動作讓韓霆渾身發麻,他突然意識到在場所有人眼中,自己正被"男友"摟在懷裡。那些窺探的、評估的、揣度的視線突然有了實質性重量,壓得他頸椎生疼。

韓霆心裡一緊,他已經隱約察覺到蘇沐和父親之間有未解的恩怨,但在這樣的場合,他本能地想緩和關係,便依舊維持著平靜的態度:“好久不見。”

蘇父輕輕頷首,神色不露波瀾:“嗯,工作忙吧?”

“還好。”韓霆儘量簡短地應答,不想讓這場對話太生硬。

但下一秒,蘇沐突然冷笑一聲,語氣刻薄:"穆伯伯,那邊還有人在等您。"蘇沐下巴向蘇父背後揚了揚,香檳杯裡冰塊撞出挑釁的脆響。

韓霆看見她用自己那張臉做出冷漠神情,下頜線繃緊的弧度都帶著攻擊性。這個認知讓他胃部抽痛——原來自己平日看起來這樣不近人情?

沉默持續了數秒,最終,蘇父輕輕歎了口氣:“如果你不願意,我不勉強。”說完,他轉身走向彆處,沒再回頭。

韓霆望著他的背影,心底浮起一絲沉重。他能感覺到蘇沐的抗拒,也能感覺到穆伯伯隱忍的情緒。但顯然,蘇沐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蘇父離開時帶起一陣雪鬆味的冷風。韓霆抓住蘇沐的手腕,觸到襯衫袖口下的男士腕表:"你們父女......"

"彆用我的臉擺出這種聖父表情。"蘇沐甩開他的手,婚宴廳的暖光在她眼角鍍上金邊,“你和我待在一起,不用和我親戚有太多接觸。也彆做多餘的事。

他低聲問道:“你到底和你爸有什麼矛盾?”

蘇沐冷笑:“關你什麼事?”

韓霆頓了頓,眼神銳利了幾分:“我現在是你。”

“但你不是我。”蘇沐語氣堅決,“彆多管閒事。”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火藥味。韓霆沒再追問,但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畫麵——

記憶突然閃回。韓霆想起那個他無意間窺探到的片段,是高中的時候,寧靜的夏夜,他在院子裡,抬頭便能看見蘇家的客廳,蘇沐赤腳站在飄窗下,月光把她照得透明,她正和什麼人起爭執,

韓霆當時沒有過多揣測,但現在想來,那個男人——毫無疑問,就是蘇沐的父親。

韓霆看向蘇沐,她正低頭玩弄著手裡的酒杯,神情淡漠,仿佛剛才的事情完全不曾發生。但他知道,這份淡漠之下,藏著太多的隱忍和憤怒。

鋼琴師開始演奏《夢中的婚禮》,音符像玻璃碎片紮進耳膜。韓霆想要說些什麼,蘇沐的手機在西裝內袋震動。他看著她接電話時眉峰聚起,屬於警察的銳利神色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漾開:"命案?地址發我。"

他看著"自己"挺拔的背影穿過玫瑰花門,婚宴廳的喧囂突然變得模糊不清。某個戴鑽戒的貴婦正在斜睨著他和鄰座竊竊私語,笑聲像浸了蜜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