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第一次用韓霆的身體來參與警察工作，心情複雜得像是一鍋亂燉。

她走進警局，周圍是熟悉的辦公氣息，混合著咖啡、文件和疲憊感。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韓霆的製服，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突兀。

“喲，韓霆，來了？”辦公室裡的一位男警察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打招呼。

“早啊。”蘇沐笑著回應，心裡一邊打著小算盤，回憶著韓霆給她的交代：昨晚剛剛結束對一場掃黃行動，抓捕了不少小姐和嫖客，上午應該是收尾工作，不出意外的話她要負責審訊。審訊？應該和采訪差不多吧。

一邊回憶，蘇沐一邊與同事們寒暄著，儘量讓自己顯得更為自然。

辦公室的氣氛似乎比想象的要輕鬆些，大家看起來並不像電視劇裡那些嚴肅的警察，反倒是充滿了幾分親切與隨意。

她努力跟著他們的節奏，觀察每一個人，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認清他們各自的特點。

“昨晚抓到幾個，還不錯。”旁邊的警察隨意地說道，“不過，真要說起來，那些小姐也挺可憐的。”

“可憐啥呀”另一個警察撣撣煙灰說道，“這行來錢快啊，現在就是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

蘇沐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心裡有些不滿。她總覺得這話背後的邏輯不對，正當她還在琢磨這些時，辦公室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敲門聲：“韓霆，審訊的資料準備好了嗎？”

蘇沐回過神，看到前來詢問的同事，趕緊整理了一下心情，強裝鎮定地回答：“準備好了。”

她隨著他走進審訊室，房間裡安靜得讓人有些不自在。蘇沐翻閱著手中的案卷，抬眼看了看審訊桌對麵坐著的女人。她穿著鬆鬆垮垮的短裙幾乎衣不蔽體，頭發有些淩亂，臉上的妝容已經花掉了一半，神情複雜，看不出是麻木、憤怒，還是已經對一切都習以為常。

蘇沐問“你叫什麼名字？”她的語氣放緩了一些，試圖讓對方放鬆些。

女人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防備，“王慧。”

蘇沐點點頭，繼續道：“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做這一行嗎？”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歎了口氣，她感覺得到這個警察似乎不一樣，他的眼裡沒有輕蔑“家裡窮唄，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打工了。沒有學曆連自己都養不起，彆說供家裡了。”她頓了頓，抬頭看向蘇沐，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我有個弟弟，弟弟要買房，家裡要攢錢。後來，我一個同鄉說，出來做這個，錢來得快一點。”

蘇沐聽著，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她本以為自己會聽到的是一些所謂“圖享受”“愛慕虛榮”的回答，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現實又悲哀的故事。

“你那個同鄉呢？”蘇沐問道。

“他是我老鄉，也是雞頭。”王慧輕聲說，“每個月抽我兩成，說是介紹費。他帶了不止我一個人，像我這樣的姑娘，他手裡有好幾個。”

蘇沐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麵，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本想繼續問下去，可是身後的男同事卻嗤笑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韓霆，你這是在乾嘛？”一個男同事抱著胳膊，一臉不以為然地看著她，“審個小姐還搞采訪呢？難不成你還真想聽她們賣慘？她們每個人都有一堆借口，說得自己多麼可憐，實際上不就是圖個快錢嘛。穩點有用的”他轉頭看向審訊椅“你乾這行多久了，幾歲入行的，你做這行你家裡知道嗎？”

蘇沐皺起眉頭，“她的經曆可能是真的，我覺得她背後可能還有更大的組織收容強迫□□。”

“得了吧。”另一個警察搖搖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沐，“我跟你說，這些人就靠編故事騙你們這些愛多想的人。她有再多故事，也得依法處理吧。”

蘇沐抿了抿嘴，心裡生出一絲不快，但還是忍住沒有反駁。

王慧低下頭又恢複了麻木的樣子，“十七了，我也是剛開始乾。”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問道：“那你的同鄉，還在帶新人進來嗎？”

王慧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遲疑，最終點了點頭。

審訊過後，蘇沐的心情愈發沉重。她放下筆，看到幾個同事在辦公室裡說笑，不禁有些發愣。這是她在警局的第一天，雖然做得還不算完美，但她已經漸漸感受到了這份工作的沉重和複雜。

她開始思考，雖然是在韓霆的身體裡，但作為一個女性，自己在這個男性占主導地位的行業裡，是否能改變什麼？

雖然今天的工作讓她感到有些心煩意亂，但她知道，這隻是開始。她會慢慢找到屬於她的平衡點，這是在韓霆的身體裡，但也是在她自己的世界裡。

她又拿起筆，在彙報材料上寫下：申請調查背後收容組織□□的組織。

***

韓霆用蘇沐的身體走進了電視台，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個誤闖“夢幻”世界的異鄉人，電視台的後台忙碌又嘈雜。

今天的采訪是關於青少年離家出走的心理案例的訪談，雖然他以及做足了準備，但穿著這身不屬於自己的衣服，他心裡總覺得不自在。

“今天看起來不太對勁啊，蘇老師。”一個同事走過來，仔細端詳了他一番，眼神裡帶著一絲困惑，“你這不化妝、不穿裙子，高跟鞋都沒有，怎麼回事？你身體不舒服嗎？”

韓霆強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笑得有些勉強：“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

同事聽了後似乎理解了什麼。“懂了，快去化妝室吧，嘉賓都到了。”

韓霆的內心有些崩潰，他不習慣穿裙子，也不懂得怎麼穿高跟鞋，簡直是痛苦。

“蘇老師您準備好了嗎？”場務小妹探進化妝間，目光掃過他素麵朝天的臉時明顯頓了頓，"您今天......氣色真好....我幫您叫化妝師"

韓霆摸了摸臉，臉上的妝容還好，至少比他預想的好得多，但這裙子真是讓他無從適應。腰部隱隱作痛，他不得不不停調整自己的坐姿，簡直像是穿上了一件行走的鐐銬。

然而，最難忍的是接下來的采訪環節。坐在主持人的椅子上，他盯著麵前的心理教授，努力做出“專業”的表情。

"讓我們歡迎心理學專家裴青言教授。"提詞器亮起的瞬間，韓霆差點咬到舌頭。這行雲流水的播音腔是怎麼回事？真的繼承了肌肉記憶嗎？

教授是個優雅知性的女人，按照台本采訪進行的十分順利。

節目進入中場廣告，裴教授熟稔地和蘇沐搭話，“蘇小姐，今天你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深意，“你似乎很不自然，不知道我是不是過於敏感？”

韓霆猛地一愣，隨即一笑：“沒有，教授，我隻是有點累而已。”

“累？”教授微微挑眉，眼睛瞥了他一眼，“你的微表情和我們上次見麵時候可不一樣哦”她頓了頓，似乎想要深入追問，“你是因為今天的采訪內容感到壓力，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呢？”

韓霆差點咬破舌頭，他趕緊回神，試圖恢複自己的鎮定，“啊，不，沒什麼。我隻是……昨晚沒睡好。”

教授顯然沒有完全信服，但也沒繼續追問，隻是點了點頭：“這樣啊。”

韓霆感歎教授的敏銳，這番話倒是讓他有些思考。自己不能再這樣了，要迅速的適應環境，采訪嗎，應該和審訊差不多吧。

節目進行得還算順利，韓霆儘量調整自己，不讓自己的不適影響到整個采訪。終於熬到節目順利介紹。

然而，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鬆一口氣的他，卻被臨時的任務叫住了。

“韓霆，晚間新聞那裡缺個人今天的新聞主播突然有事，你頂一下。大概三個小時。”領導的話讓韓霆一時愣住。

代班主持新聞？他完全沒準備過！

他剛剛在節目錄製過程中已經消耗了不少精力，現在還要站三小時，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耗。

他低聲抱怨：“站三小時？我穿這個高跟鞋站半個小時都受不了了！”

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腹痛，他頓時意識到，自己還在生理期。疼痛讓他有些頭暈，站不穩，後腰也不斷酸疼讓他隻想蜷縮。

他望著走廊鏡麵裡搖曳生姿的身影，突然意識到蘇沐每天踩著七厘米高跟鞋微笑時，裙擺裡可能藏著十個創可貼。就像他從前總覺得主持人隻要念念稿子，卻不知道那些精致妝容下，有人正默默咽下布洛芬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