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夜色中,幾道身影先後離開庭院悄悄從熱鬨的町市角落穿過,在人跡罕至的巷角集合,換上了便於隱藏的黑袍,帶上了高價從海市買的斂息玉。

他們貼著牆角快速朝目的地掠去,飛速穿行在小巷中。

現在西國的大部分戰士都在前線與忍猴大軍對峙,城中的守衛也主要集中在城牆和町市之中,正是他們行動的大好時機。

忍猴首領小心地帶著小隊慢慢接近目標區域,他比了個手勢降低了行軍速度,生怕動靜被敏銳的犬族聽見。

他們必須慎之又慎一擊必中。

刑忍命令手下散開探查解決育幼所的守衛。

要想進入到育幼所內部就必須先解決負責守衛的犬族,否則一旦鬨出了動靜,他們不僅沒有辦法完成清除幼崽的任務連自己也會交代到趕來的守衛手中。

他用遁術隱藏在下風處的影子中,緩緩移動著尋找守衛犬族的身影。

儘管息玉能隱藏妖氣和氣味,但謹慎是他能成為大妖怪的製勝法寶。犬族興盛多年,他們這次行動更是聚集了忍猴族精通遁術的好手,容不得一點閃失!

刑忍磨了磨牙,握緊了彎刀的刀柄,生怕自己的目光被守衛發現,用眼睛的餘光瞟住了沿著街道巡邏的黑犬。

他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瞧瞧他遇到了什麼?一隻剛成年不久的小犬!西國犬族不愧是好戰的民族啊!隻剩這種小家夥守家了嗎?

他們可真是自信!刑忍舔了舔嘴唇,按耐住迫不及待動手的心,等待隊友的消息。

手摸著腰間的咒玉,刑忍已經準備了幾種方法乾脆利落的了結了這隻小犬,等到咒玉一碎,他就跳出影子隻需要從高處向下揮刀——這隻小犬的腦袋就會從脖子上落下來——他保管力道剛剛好足夠他的腦袋在空中轉過來!

總得讓敗軍之將知道是誰取走了他的性命!

刑忍的手微微出汗,大拇指揣摩著咒玉光滑的表麵,第無數次試圖從玉身上摸出些裂痕來。

真該死!

這幫好吃懶做的東西!

他們連地圖都從豹貓手中拿到了!怎麼找個守衛還這麼慢?

刑忍激動的心情逐漸冷卻被憤怒取代,他跟在黑犬身後,趁他的影子投射在牆角上眼疾手快的躲到他的影子裡。

隻差玉碎——他就讓黑犬的腦袋比碎玉先落地!

久久沒有同伴的動靜,刑忍的腦袋裡浮現出豹貓一族仰著下巴的身影,不管如何今天的任務必然成功,好叫那群畏首畏尾的小貓看看,什麼才叫做大妖!

刑忍看向已然升高的月亮,決定不再等待下去,他會悄無聲息的解決這隻小狗,然後再去找那些草包屬下!

或者他可以直接解決掉小狗崽子,然後直接離開。

想來他們也不會抱怨自己被拋棄的,誰讓他們實力不濟呢?

刑忍尖牙凸起,下定了決心便不再猶豫,他從黑犬的影子裡一躍而起,月光將他的影子照在黑犬身前的地麵上,黑犬頓時一驚抽刀回頭就見一道漆黑刀刃反射的微弱月光照進了他的眼睛,刀刃離他的脖子越來越近。

他後撤一步抬刀欲接,可刑忍的刀來的太快,離他又太近,他根本來不及將刀架在身前,隻本能的釋放妖力試圖抵擋。

但刑忍畢竟是多年修行的大妖,他的妖力悍如磐石,鬆尾根本不能將他挪動分毫。

眼見著刑忍的刀即將砍到他的脖子上,屋頂處一隻附著著鮮紅妖力的箭向刑忍的胸口疾射而去。

箭勢迅捷,刑忍甚至能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灼熱妖氣,他必須退!

他咬牙止住了向下劈砍的彎刀,迅速矮身躲避,在與地麵接觸的一瞬間再一次遁進牆角的影子裡。

他躲的很急,那隻瞄準他後心的箭在他下墜之時帶起的箭風燒焦了他的頭發,刑忍恨恨地摸了一把已經見血的頭皮,手上傳來頭發燒焦的惡心氣味。

該死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刑忍明白他們的計劃注定要失敗了,犬族發現了他們,甚至早早部署了超常規的守衛就等著他們上鉤!

是了,不然以犬大將的性格怎麼會和他們在前線反複拉扯?

豹貓蔑視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刑忍的腦海裡,該死的豹貓!他們故意的!

拒絕他們一起進攻的合作,又給出了虛假的情報,現在指不定怎麼嘲諷他們呢!

刑忍握刀的手青筋凸起,牙齒咯咯作響,他盯著手中被特意塗黑的和來時沒什麼兩樣的彎刀,耳邊是小黑狗呱噪的抱怨聲,心裡已經做好了決定。

“赤桑阿姨——瞄準一點嘛,我的尾巴毛都被燒禿了!”

鬆尾的手撫摸著搭在肩膀上的尾巴,赤桑的箭擦著他的肩膀釘在了他身後的土地上,將一片黃土灼燒的升騰起熱氣,他的尾巴也被箭勢燒禿了一大塊,梳理柔順的皮毛被灼燒的蜷縮打卷。

“小狗崽子,還叫呢?”赤桑又一次將弓箭滿在鉉上,赤紅的圓瞳緊盯著地麵的影子,“臭小子,還想被救第二次?”

鬆尾尷尬地將刀橫在身前,眼睛警惕著周圍的影子,忍猴一族的遁術果然名不虛傳,這個猴估計也是個中高手。

他們早就知道近期會有人來偷襲,也時刻關注著可能出現的土遁術,但他沒想到這個猴會從他影子裡出來啊?要不是有赤桑阿姨略陣他今天可能真的就交代在這裡了。

腦海裡回憶著那一抹又急又強的刀光,鬆尾寒毛豎起,怒氣衝衝地將妖力灌注到刀刃中,淺藍色的妖力環繞在身邊照亮了小巷的邊邊角角。

他盯著已經不存在影子的地麵,手中的刀隨時準備劈向忍猴的腦袋。

他要一雪前恥!

然而儘管鬆尾眼睛盯著地麵盯的要冒火星了也沒有見到被逼出影子的忍猴。

他忍不住皺緊眉頭仰頭看向站在屋頂上的赤桑阿姨。

赤桑的眼睛望向幼崽的居所,垂眼瞟了一下還站在原地用妖力照明的鬆尾伸手掩住了自己抽搐的嘴角,“跑到裡麵去啦!”

“啊?”鬆尾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快速沿著屋簷跳躍衝向幼崽的庭院,風中傳來他嗷嗷叫的聲音,“阿姨你怎麼不早說啊——殿下怎麼辦——”

赤桑不甚在意的將劉海順到耳後,將武器收成手鐲帶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半點都不擔心那頭的情況,畢竟有老家夥在那守著,哪裡會出事呢?

也就隻有這幾個剛成年的小家夥會真的以為將守衛任務交給他們了吧?

她伸了個懶腰繼續隱藏在屋頂的隱蔽處,安靜的執行的自己的崗位。

刑忍並沒有帶在原地聽小狗的嘮叨,他深知遁術不能讓他隱蔽多久,被抓到隻是時間問題。

他的耳朵幾乎隻能聽到自己飛速跳動的心跳聲,握著刀的手微微出汗,他在影子中飛速前行,在衣領上擦了擦汗津津的手,用麵罩將刀柄和手纏在一起。

他現在隻能儘最快的速度做點什麼,與其什麼都沒乾就被抓住,還不如試試看能不能殺掉犬大將的兒子。

兩隻小狗而已,隻要讓他接近——絕對讓白犬夫婦悲痛欲絕!

能殺掉幼崽就是值得的。妖族孕育子嗣艱難,隻要兩隻小狗死去,至少未來的三四百年淩月仙姬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刑忍的鼻子裡已經聞到了帶著些奶香的幼崽味道,眼睛已經泛起了紅血絲,他幾乎壓製不住自己的喘息。

暹羅丸睡的很香,四腳朝天仰躺在兄長的身邊,嘴巴張著腦袋靠在殺生丸的腹部。

殺生丸依舊閉目養神不肯入睡,耳朵時不時的抖動一下,尾巴尖輕輕拍打在暹羅丸胸部的毛毛上。

連守衛都佩服大殿下的定力,這一屋所有的狗狗都已經睡熟了,守衛耳邊全都是幼崽的小呼嚕聲。

不遠處的地麵似乎亮起了淺藍的光芒,守衛警覺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骨鞭輕輕地落在地麵上,殺生丸的耳朵微微動了下,尾巴止住了動作一動不動。

他的耳朵傾向捕捉到輕微聲響的方位,悄悄提高了注意力,還用尾巴堵住了愚蠢弟弟的鼻子,期望能把睡的死死的弟弟叫起來警戒。

殺生丸的尖爪悄悄地伸出了肉墊,爪子扒住了鋪窩的獸皮,後肢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變換位置,他感受著尾巴下麵弟弟聳動噴氣的鼻子,將尾巴按的更緊了些。

太蠢了!

殺生丸覺得自己的牙癢癢的,很想咬些什麼。

暹羅丸連著幾次試圖將堵住鼻子的毛發吹開無果,喉嚨裡發出幾聲嗚咽,將自己翻成側躺,用兩個前爪隔開了毛發擋住自己的鼻子繼續睡。

自己的尾巴被暹羅丸挪開,殺生丸的狗臉板著,眉頭皺起,眉間的月牙標記都被擠的細了,他悄悄將妖力附著在尾巴上加重了力道敲在暹羅丸的頭上。

於是暹羅丸在夢中就感覺一記重錘敲在了他後腦上,疼的他嗷地一聲就嚎了出來,前爪抱著自己的腦袋就打了個滾,壓著聲音嗚嗚嗷嗷地湊在殺生丸耳邊控訴他的無道行徑。

殺生丸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躲開弟弟噴出的熱氣,將腦袋側向另一邊,不耐煩的唔了一聲回應。

暹羅丸從自己兄長的狗臉上看出了嫌棄兩個字,剛要繼續說些什麼,就看見遠處藍色的光暈正飛速向他們移動。

“嗷——”

暹羅丸長嚎了一聲讓兄長睜眼,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會吧不會吧,真讓他毒奶到了?還真有人會襲擊幼所嗎?

暹羅丸和殺生丸並肩站在一起,爪子伸出來,壓低身體繃緊了四肢,呲出利齒準備迎敵。

暗處守衛已經認出了來這是誰,卻更加警惕的握緊了鞭子,眼神時刻留意在幼崽們的身上。

能讓巡邏的守衛匆匆的往這裡趕來,說明有漏網之魚可能往這邊來,他眼神犀利的環視四周,盯著遁術可能出現的位置。

暹羅丸兄弟倆並不知道來者是友軍,仍專注的盯著前來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怎麼來找事兒的妖都這麼光明正大的嗎?

“嗷嗚?”暹羅丸向兄長發出疑惑,殺生丸深嗅著空氣中的味道,覺得有些像犬族,他朝弟弟的方向微傾腦袋,正要說話,就看見牆根的影子似乎在動。

“吼——”

殺生丸朝一灘移動的黑影發出示威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