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曆7290年,蟲族入侵星際聯盟,人類和蟲族的首次大戰拉開帷幕。長久處於和平年代的人類早就失去了鋒利的爪牙,手忙腳亂地應對著這從未見過的詭異外來物種。天空中密密麻麻儘是蟲族的戰機,它們恐怖的數量和先進的武器都令人望而生畏。人類在無儘的恐慌中被打得節節敗退,毫無還手之力,無數個星球在炮火中被徹底抹除。
蟲族打算徹底消滅“人類”這一物種。
他們口口聲聲要為他們至高無上的的“王”尋找最合適的孵化地、生長地以及繁衍地。
不幸的是,在蟲族的“清除人類”計劃進行得如火如荼時,包裹著“王”的卵不見了。
蟲族很快爆發了內亂,陷入了低迷。他們不再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進攻人類,因為“王”很有可能遺失在人類的領土上,而“王”是整個蟲族的希望。
消息被泄露,人類發起了反攻。
蟲族試圖將人類驅逐出這片星係,但人類已經捏住了蟲族的軟肋,他們表示,如果蟲族執意要進犯,他們不介意和它們的“王”一起湮滅在宇宙中。
蟲族最終選擇了撤離。
新星曆7995年,蟲族用電波發來了挑釁,它們宣稱已經找到了他們的“王”,囂張地表示“清除人類”計劃即將重啟,它們會在五年後再度降臨。
700年前的人蟲大戰,人類一敗塗地。大戰結束後,人類開始瘋狂地發展軍事,投入了大量資源和精力,人類早已不是700年前的人類了。
可蟲族也不會停滯在700年前。
有人害怕新的戰爭會是人類的末日,也有人渴望用一場大戰來一雪前恥。
新星曆8000年,蟲族並未如約而至。
*
人間失格是一家高檔會所,坐落於第四星係的首都星,日消費百萬星幣起步。
豪華寬敞的包廂裡,十幾個年輕英俊的alpha隨意懶散地坐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氣。
他們姿態各異,坐的位置也分散,嘴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麵上含著淺淡的薄笑,目光卻以極高的頻率注視著同一個人,連身體的朝向也是。
那人待在包間的角落裡,正靠在一張單人沙發椅上,半撐著腦袋,微側著臉,似乎是睡著了。
烏黑長發絲絲分明,有著綢緞般柔順透亮的質感,因為側身的姿勢傾斜著遮住了小半張臉,角落裡光照不全,半明半暗的,不太能看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和一小截白皙尖俏的下巴。
但已足夠判斷出是個美人。
為什麼是美人不是帥哥?美人跟帥哥的氣質是不一樣的,前者讓人叫老婆,後者讓人叫老公。
他明顯是前者。
溫雅清冷,有股書卷氣,看起來很好聞,光是一個側影就足以激起那些陰暗潮濕的旖旎妄想。
他的皮膚很白,帶著病態的孱弱到有些透明的玉色蒼白,長腿比例優越,肩頸線條完美,衣冠楚楚地交腿坐在那兒,像黑白漫畫裡的矜貴少爺。
還是被嬌養的病弱款。
如同一株被人精心培育的純白薔薇,有羸弱的花枝,潔白的花瓣,以及馥鬱的香氣。
讓人自動腦補了好幾個精細分鏡頭。
大家聊著聊著,話題就繞到了那人身上。
“前幾天我去第六軍區試驗子公司研發的新型裝置,你們猜我看到了誰?阿硯的第十二任男友。就是被咱們強行拆散的那個,家裡開雜貨店,學習成績又不好,看上去缺少腦乾的傻白甜窮beta。他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高級指揮官,性格也變了個樣,像個冒冷氣的大冰茬子,在內部總結會議上到處挑新戰備的毛病,好幾次讓我下不來台。但是呢……”
亞麻色短發的青年嗤笑,薄薄的眼褶揚起,從清俊眉梢到尖銳嘴角都浸透了譏諷和輕蔑:“我一跟他說阿硯下個月就要結婚,他一整個方寸大亂。”
“雖然我的描述帶有誇張成分,但那一刻,他的神情確實很有趣,怎麼說呢,失態得像條敗犬。”
清傲的聲音配上玩味的笑容,刻薄到了極點。
“讓我想起阿硯第一次帶他出來玩時,他那沒見過世麵、局促又不安的可憐樣兒,他爹媽累死累活地忙活一輩子,估計都掙不上這兒的一瓶酒錢。”
“還問幾號結婚,嗬嗬,臉皮倒是厚了不少,他一個前不知道多少任的男友來摻和什麼。”
說話的人叫蘇辭,年紀輕輕就接手了龐大的家族企業。隻是他父親繼承他外公的公司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裁員一半以上,大換血後看上去煥然一新,實際留下了眾多隱患,到他手裡時已經是一堆爛攤子了。好在公司根基牢固,資金鏈不會輕易斷裂,他商業頭腦也不錯,情況已在慢慢好轉。
“第六軍區,那不是歸江哥管麼,婚禮那天給他安排點事兒乾,或者直接關個禁閉,彆忘了之前他是怎麼破壞阿硯成人禮的,免得他又發瘋壞事兒。”
說話的青年留著淺灰色微分長碎發,右眼角下綴著一粒小痣,左唇下也有一粒,眼尾上挑,看起來有些邪氣,勾唇笑時總感覺在琢磨什麼壞點子。
他叫聞晝,父親是內閣大臣,他卻沒什麼興趣從政,畢業後做了一名外科醫生。
他年紀輕資曆淺,看起來輕浮且不靠譜,實在不像醫生,但他做手術確實厲害,他隻需要花不到彆的醫生1/3的時間就能做完一台手術,而且做得很完美,很多名人都指名讓他手術。所以儘管他服從性差又從不加班,還是被院長當大爺似地供著。
因為聞晝的話,眾人短暫地把目光移向背靠在包廂一側吧台邊抽煙的銀白長發alpha。
第六軍區的最高指揮官,江戾。
他個子很高,一米二的吧台隻能到他的腰,銀白長發看起來有冰冷的金屬質感。眉骨高,鼻梁也高,鳳眼狹長,嘴唇薄削,長相是很鋒利冷峻的英挺,位置偏上的眼瞳自帶睥睨意味。手指很長,骨節分明,筋脈明晰,腕骨遒勁,蓄滿了力量感。
煙絲纏過直長眼睫,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冷冽低沉,像浸了烈酒的冰塊:“他歸封霄管。”
又補充:“但也不是不能治。”
隻是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第四星係聯邦帝國共有六大軍區,其中第六軍區士兵最多,能力最強,戰備資源也最豐富。
封霄是第四星係帝國國王的小兒子,空降第六軍區後,和江戾並任最高指揮官。兩人的管理模式完全不一樣,針尖對麥芒的,存在著不少矛盾。
江戾那麼說,估計是劃分區域各自管理了。
眾人識趣地沒把話題往封霄身上引。
蘇辭回想起阿硯在成人禮上遭遇到那種事就一肚子的火,以及那人臨走前留的那句“我給阿硯準備了一個驚喜”確實有些詭異,因此言語越發刻薄:
“這種人沒什麼腦子,做事一根筋,還是個平平無奇的beta,也就皮相勉強看得過去,真不知道阿硯怎麼看上他的。他應該感謝7995年蟲族發來的那條電波,才讓beta有了成為高級指揮官的資格。不過眼下已經8001年了,蟲族壓根沒來。要是它們一直不來,他可就得給新生alpha讓位置了。癩蛤蟆翻層皮,骨子裡還是癩蛤蟆,這種貧民窟的窮鬼早就被醃入味兒了,穿得再體麵都叫人倒胃口,當年要不是阿硯不讓,可不止砸了他家的店那麼簡單。”
處於話題中心的人置若罔聞,始終沒搭話,隻在聽到這裡時放下了疊起的腿。
這一微小變化瞬間被人揣摩成了不高興,以至於蘇辭受到了聞晝的指責:“好了,瞧你說的,你是生意人,不是什麼街頭混混,彆自掉身價。再者窮人又怎麼了,他錯在沒有自知之明,被甩了還死纏爛打,跟他窮不窮的沒關係。起碼他沒問阿硯要過錢,起碼之前阿硯跟他談的時候他確實很用心。”
十七八歲的年紀,桀驁不馴的,彆人多瞄了阿硯兩眼就要跟人乾架,在阿硯麵前卻像隻家犬。
“嗬,演出來的罷了,誰能不愛錢?你永遠想象不到人會為了錢做出什麼荒唐事,你想想我媽是怎麼死的。下嫁就是自掘墳墓,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注定不幸。阿硯跟那種人玩,就像漂亮乾淨的公主跟臟兮兮的乞丐在垃圾堆裡滾床單一樣讓我不適。”
時隔多年,蘇辭已經能坦然提起母親的死,但壓低的眉和扣緊的手依舊出賣了他情緒上的波動。
他看了眼角落那人,漸漸平息著情緒。
他突然想起了他們共同的秘密,生出些愉悅。
聞晝有意避開蘇辭母親的事:“現在好了,他的結婚對象是個頂有錢的少爺,你總該滿意了吧?”
蘇辭回過神,俊秀麵容難得露出惱色:“我滿意個鬼啊,門當戶對是必要條件又不是充分條件,那玩意兒對阿硯什麼態度,你們沒看見嗎,網絡上那個熱詞怎麼說來著,爹味男,對,爹味男,還沒結婚呢就開始管東管西了,一副要接管阿硯人生的架勢,他以為他是誰啊,以為結了婚就不能離了嗎?”
“甚至用那種手段遣散了阿硯的所有情人。”
“阿硯有幾個貼身小情人是完全合情合理的,這樣至少被老公氣到了還有男朋友哄。”
“20歲正是愛玩的年紀,就該讓他玩個夠。”
聞晝笑:“什麼玩意兒,你還挺有覺悟。”
按照蘇辭對阿硯的態度,聞晝毫不懷疑若跟阿硯結婚的是他,他會主動給阿硯挑選優質床伴。
隻可惜,他不是omega,他永遠也沒資格被納入阿硯的考慮範圍內,完全輸在了起跑線上。
不止蘇辭,他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