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時硯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地逃命了,可是她人生地不熟的,還被成批的帶刀侍衛到處搜查,很快就被逼進死路——一個無人居住的屋子裡。

完了。

聽著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她心中隻覺得絕望,屋子裡一眼望去完全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更讓她感到絕望的是,外麵的人很明顯並不打算進來找她,而是直接點了把火,嗆人的煙霧很快充斥在這個不大的空間,時硯捂住口鼻,內心瘋狂掙紮著,到這個地步了,她似乎隻有兩種選擇,出去被抓住後處死或是在這裡被煙嗆死被火燒死。

想到上回目中被烈火活活燒死的感受,她心有餘悸地打了個冷顫,但是出去後麵對的就是未知了。

生死攸關之際,她突然想到,第一回目時她被抓的十分迅速,還以為是因為那群侍衛就在附近,聽見尖叫後立馬趕到,但這回她聽到他們的對話,得知這群侍衛似乎本身就在尋找什麼邪祟,而並非是衝著她來的,隻是把她當成邪祟了。

如何證明自己不是邪祟?

這種情況還不如她本身就是邪祟呢!誰家邪祟這麼容易被幾個拿著刀劍弓弩的人類抓住呀,能被抓住不就能證明她不是邪祟了嗎?

時硯被濃煙刺激得直流眼淚,烈火逼近的灼熱感也她恐懼無比。

她實在是撐不住了,捂住口鼻往門外衝去,剛走出門便聽見那群侍衛的叫喊聲,她渾沌的意識甚至無法分辨出他們在說什麼,隻是身上的刺痛感傳遞到大腦時,她才低頭看見了貫穿自己胸口的一支支箭簇。

被紮成刺蝟了,這是再次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想法。

再度睜眼,時硯猛喘了幾口粗氣,待看清眼前還是熟悉的臉龐,熟悉的環境時,整個人止不住顫抖著,哆嗦著手把屍體移到床上,再拉過被子蓋住,自己也迅速將床幃拉下,躲進被子裡。

和屍體同床共枕的恐懼還不及幾次直麵死亡來得可怕,她崩潰地拉過被子蓋到頭頂,聽著和npc一樣重複著相同動作相同台詞的丫鬟推門進來的動靜。

“小姐,您睡了嗎?夫人有請。”

時硯聽見這跟催命似的聲音就沒忍住抖了抖,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恐懼情緒,強作鎮定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已經睡了。”

說完為了讓自己的話更可信還假裝打了一個哈欠。

“小姐,您彆鬨脾氣了,夫人也都是為了您好呀。”丫鬟對時硯的話恍若未聞,自顧自地走到裝衣物的箱籠前翻找著衣物。

時硯隔著床幃看見丫鬟的動作,心慌不已,看樣子這趟她是非去不可了,她還不敢繼續在床上賴著,生怕丫鬟待會兒直接過來把床幃掀起,把被子掀了,那藏在被子裡的屍體立馬就會被發現,而她也會立馬麵臨死神的屠刀。

雖然她也沒搞懂為什麼自己會不斷重生,但儘管能重生,死亡時的痛苦卻是真實存在的,她真的不想也不願再經曆了。

再多來幾次死亡體驗,她怕是會瘋掉。

“這麼晚了,我要睡覺,明天再去吧。”時硯不死心地試圖最後再掙紮一下。

“小姐,您彆任性了,夫人現在找您必然是有要緊的事。”丫鬟語重心長道,臉上還掛著不滿,一副對自己主子不認同的神情。

時硯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丫鬟對待自己的主子是這種態度,要不是她自稱奴婢,時硯都想不到一個奴才竟然能沒經過主子允許直接推門而入,能直接不聽主子的話,反倒是指揮教育起主子。

她的掙紮沒用,還是被迫換好了衣物,讓丫鬟給梳了個簡單的發髻,再次走出房間。

這回她沒想著半路偷跑了,就算是跑也得先提前摸清地形,上回她還是太魯莽了,一心隻想著快點跑,卻沒做好逃跑前的準備。

在路上時硯用言語誘導著身邊的婢女,試圖從她口中得知更多關於“小姐”和“夫人”的信息,為待會兒自己的假扮多增加幾分可信度。

沒走一會兒,時硯正麵遇到了巡邏的侍衛,帶頭的帶刀侍衛看了眼時硯,盤問道,“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這倒是不用時硯開口說話,婢女主動站出來解釋,順帶出示了自己身上的通行令牌,時硯看見通行令牌的時候差點沒繃住表情,看著侍衛略點了一下頭,將目光移到她身上,那鋒利的目光極具穿透性,時硯甚至感覺自己似乎被看透了一切。

“小姐,通行令牌拿出來呀。”丫鬟見時硯半天沒有動作,不由著急地催促道。

時硯蹙眉,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沒拿,剛剛我都睡了你一直催著我出門。”

丫鬟自知理虧,轉頭向侍衛解釋緣由,試圖讓侍衛網開一麵,但侍衛不偏不倚地拒絕道,“不行,那邪祟定然就在這附近,任何人都有嫌疑,職責所在,還請貴人配合。”

時硯緊張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通行令牌十有八九在那具長得和她一樣的屍體身上,她回去拿還必須得支開丫鬟,屍體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發現的。

“小姐,你放哪在哪裡了,奴婢回去拿。”丫鬟果然開口道。

“我回去拿,你在這等著!”時硯就怕這個小丫鬟看見房間裡的屍體,怎麼敢讓她回去。

說完就立馬轉身往回走,丫鬟見狀也緊跟著,帶頭的侍衛一揮手,身後出來兩個侍衛也一同跟在時硯身後,其它人則是繼續到處巡邏,尋找可疑蹤跡。

時硯聽著背後人的腳步,隻感覺像是死神走向她的步伐,明明是有些冷的秋季夜晚,她卻硬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到了房門口,她停住腳步,回頭不滿道,“我的房間你們也要跟進來嗎?”

侍衛這回倒是好說話,乖乖地停下來等在門口。

“你在這守著。”時硯蹙起眉頭,做出一副被冒犯的神情對著丫鬟說道。

丫鬟應是後,時硯便順手將房門反手扣住,自己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去摸床上的屍體。

床上是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一門之隔的外麵是帶刀侍衛和屍體的丫鬟,若是順利找到通行令牌還好,若是找不到……

她咬緊下唇,手上的動作也越發急躁,怎麼還沒找到,胸口,袖袋,到底在哪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恐懼如同陰冷潮濕的爬行生物,順著她的腳脖子一步一步往上,爬到她的脖頸處吐出濕滑黏膩的舌頭,一寸寸舔舐過她的肌膚,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內心也更加焦急。

冷靜,冷靜……

可是完全沒辦法冷靜思考,未被完全合攏的門外站著即將主宰她生死的人,侍衛衣物的摩擦聲像是不耐煩的催促,一記重鐘似的一下又一下敲擊著她的心。

不在身上還會在哪呢?

她焦慮地咬著自己的指關節,潔癖的她甚至都沒心情在意這隻手是剛摸過屍體的手。她也顧不上那麼多,甚至不嫌臟的趴在地上往桌下床下梳妝台下的各種縫隙找著。

好在命運女神終於眷顧了她一次,她在凳子下找到了那塊通行令牌,可能是原主死之前摔倒在地上時摔出來的吧。

時硯長舒一口氣,拿著通行令牌打開門,遞給帶刀侍衛檢查。

兩個侍衛仔細檢查發現沒有問題後,對視一眼,略點了一下頭,扭頭向時硯抱拳致歉後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離開。

“小姐,我們也快些走吧,夫人該等著急了。”丫鬟見事情解決,又連聲催促道。

“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時硯拿捏著尺度,一邊走著一邊向丫鬟打聽著關於這群侍衛的任務。

“這幾天獵場總有人死去,聽說死的人心肝都被掏空了,下午有個運氣好的遇到了那邪祟但逃掉了,現在這群金吾衛正在滿行宮的搜查那個邪祟呢。”

時硯瞬間陷入深深的不解,這邪祟是字麵意思上的妖魔鬼怪還是特指某個窮凶惡極之徒?

若真是什麼妖魔鬼怪,那靠幾個渺小的人類拿著冷武器就能抓住嗎?

她推測可能這行宮裡怕是混進了一個連環殺手作案,但這樣的想法似乎比妖魔鬼怪更讓人膽寒,以及房間裡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屍體又是怎麼死的?會是這個凶手殺死的嗎?

如果是凶手作案,那已經死去的人又再次出現在他麵前,會不會引來新的殺身之禍?

時硯被自己的腦補嚇到,甚至疑神疑鬼地覺得黑暗中正有一雙野獸般的眼睛死盯著她,隻等待時機,好衝上來撕碎她。

她打了個冷顫,覺得寒意似乎更重了,也搞不懂為什麼明明外麵不安全,但是夫人還非要深夜把她叫去,究竟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講?

一個疑問緊接著就是另一個疑問,為什麼他們的住處會隔這麼遠?那個和她長著一樣臉的人究竟是怎麼惹上殺身之禍的?

這些疑問找不到答案,兀自在時硯的心頭盤旋著。

等進了夫人的房間,時硯看見那個婢女口中的夫人正端坐在軟榻上,手上揉捏著一塊翠綠色的方形帕子,身後站著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看上去和藹可親的貼身丫鬟給她捏著肩膀,兩人也不知說了什麼,夫人臉上的愁容更甚。

時硯抬頭望著這個一直出現在丫鬟口中的夫人的臉,見她的眼角已經爬上了幾條魚尾紋,眉頭緊蹙著,露出道道溝壑,但她整個臉龐仍顯得端莊秀美,從她身上似乎仍可以見到她年輕時的風姿。

時硯進來後不僅沒行禮,整個人還如同一個木頭樁子一樣立在原地,一聲不吭。

“霜月,你在外麵候著。”夫人倒是沒開口責怪她,反倒是先將原主的貼身丫鬟趕了出去。

名叫霜月的丫鬟應是行禮後,垂著頭退出房間。

"硯兒呀,過來坐。"夫人招了招手,示意時硯過去。

時硯看似冷靜,實際上緊張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甚至四肢僵硬到同手同腳,走到夫人的麵前坐下,隨後便是低垂著頭,不敢抬頭和夫人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唉,硯兒呀,你這孩子也是的,有什麼事總是憋心裡不說。”夫人嗔怪道,親昵地點了點時硯的腦袋,隨後語氣立馬變得嚴肅起來,“但是你要記住,明天是最後一天了,你必須把東西送出去,錯過這次好機會,下次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人憤怒的畫麵,情緒切換得很快,瞬間咬牙切齒道,“可彆被其它的狐媚子鑽了什麼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