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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長歌愣愣地看著火盆發呆。說不開心那是假的,可他實在想不明白暴君這是什麼意思。

“公主。”瀾翠聽到聲響走進來,“您快梳妝打扮吧,嬪妃們等著給您請安呢。”

請安就跟電視裡演的那樣,一大群女人坐在一起爭風吃醋互相嘲諷嗎?

殷長歌滿臉抗拒:“不,我安得很,讓她們都走!”

瀾翠左右看一眼,小聲勸道:“您現在是南燕皇後,再說暴君親口下令讓您開始管理後宮,嬪妃每日請安還隻是第一步,以後要忙的事情多著呢。”

“……”救命。

每天被迫穿女裝也就算了,還讓他一個大男人去管理後宮,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嗎?

殷長歌僅僅隻是想象那個畫麵,心裡就一陣惡寒。

他抱著被子,死活不肯下床:“我不去!大婚之前誰管後宮,以後就讓她繼續管!”

瀾翠急了:“讓您管理後宮那是暴君親自下的諭旨,要是讓暴君知道您不願意……您想想那個後果。”

說實話,這個後果殷長歌可能承擔不起。儘管他內心充滿了抗拒,可還是聽了瀾翠的話,乖乖坐在銅鏡前,任由瀾翠幫他梳妝。

塗上脂粉又描了眉,接著點上唇脂,最後挽好發髻,並戴上一頂沉重的鳳冠,插上數支發釵,壓得殷長歌根本抬不起頭。

他苦著臉問:“我就不能不戴這些嗎?”

鏡子裡的自己花枝招展得,像是要去參加選美比賽。

不過,原主是真好看啊。怪不得暴君僅僅憑著一副畫像就要立原主為後,就這容貌,他看了眼睛都發直。

其實仔細一看,他跟原主是有幾分相像的,尤其是眉眼。

“公主以後還是彆說這種話了,皇後自然有皇後的體麵,整天披頭散發的讓外人看了多不像話。”

瀾翠說的是對的,殷長歌不得不打起精神,梳妝完畢後扶著瀾翠的手,嚴肅著臉朝外邊走去。

其實,裝還是能裝一下的。

殷長歌在鳳椅上坐下,表麵上顯得臨危不亂,舉止有度,可隻有扶著他的瀾翠知道,他的手又冰又涼,手心還直冒汗。

就跟電視劇裡演的差不多,殷長歌剛坐下,底下的嬪妃就紛紛起身向他行禮問安,殷長歌努力穩住聲線道:“免禮。”

然後話音未落,一個穿著綠色宮裙的嬪妃便大聲說:“回皇後,高貴妃娘娘今日身體不適,不能來為皇後請安,還望皇後恕罪。”

殷長歌下意識掃視一圈,恐怕不隻是高貴妃,椅子空了三個,到現在為止,有三位嬪妃沒來。

這時候身體不適也挺有意思,偏偏在眾嬪妃第一次拜見皇後之時不舒服,如果說這不是下馬威,那傻子都不信。

殷長歌學著暴君的樣子,關切的問:“高貴妃彆是生了什麼大病吧?來人,去請太醫為高貴妃診脈,隨後來鳳儀殿回話。”

“對了瀾翠,你去稟報陛下,就說……”

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暴君便踏進殿內,眼裡似乎含著笑:“皇後有何事稟報孤?”

底下妃嬪嘩啦啦跪了一地,殷長歌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到方墨塵的臉,心裡居然安定不少。

“陛下來啦?”殷長歌迎上去,挽著暴君的胳膊,“我們正在說呢,高貴妃身體不舒服所以沒來,要給她請個太醫看看。”

方墨塵率先坐下,手上一用力,殷長歌就跌坐在他大腿上。

“……陛下,這麼多人看著呢。”

方墨塵眼裡隻有殷長歌,替他揉了揉後脖頸:“脖子疼?”

“疼,鳳冠太重了。”殷長歌苦著臉小聲嘟囔,“我以後是不是每天都得戴這個,這東西就不能設計得簡單一點嗎?”

“鳳冠是皇後身份的象征,出了鳳儀殿必須要戴。”

方墨塵看著他苦惱的樣子,便許諾道:“孤讓人幫你簡化一下。”

殷長歌眼睛一亮:“謝謝陛下,陛下對我真好。”

“現在不是昨晚故意踢孤的時候了?”

暴君好像,一點兒也沒有生氣,並且還答應幫他簡化鳳冠。

可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一切都隻是因為,暴君喜歡原主這張臉嗎?

殷長歌看向那些依舊保持著跪姿的嬪妃,暴君沒有讓她們起身,她們也就隻能繼續跪著。可剛才的他,分明還沒向暴君行禮,暴君卻沒有計較。

他突然很想知道,暴君可以為了他做到什麼地步,又或者說,暴君的底線在哪裡。

“陛下的嬪妃可真多啊,”殷長歌故作不高興,語氣酸溜溜,“而且人還沒到齊呢,要是到齊了,恐怕整個鳳儀殿都塞不下。”

說到這裡,他用懷疑的眼神盯著暴君:“陛下,這些嬪妃您不會都寵幸過吧?”

這些還都是有名分的,那些沒名分的……

噫,男人不自愛,就像爛黃瓜。

方墨塵低頭嗅著懷中人身上的熏香,挑眉問:“長歌吃醋了?”

不,是嫌棄。

殷長歌假笑一聲:“這麼多人呢,每個都吃醋豈不是要酸死我自己。”

像是看出了他的敷衍和嫌棄,暴君抿著唇,好半天才冷冷地道:“孤從未寵幸過任何女子。”

“哦?那男子呢?”

“孤不是斷袖。”

殷長歌陷入了沉思。他男扮女裝的事遲早都會暴露,暴君既然不是斷袖,那,一旦暴君得知真相,他能保住小命的幾率能有多大?

他慢慢低下頭,突然變得沉默。

從方墨塵看來,就是不高興了,他麵無表情地瞥一眼快要跪不住的嬪妃們,頭一次覺得她們礙眼。

冷聲道:“你們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

等殿內隻剩他們兩人,方墨塵才緩和語氣說:“以後孤再也不讓她們出現在鳳儀殿,彆氣了,嗯?”

殷長歌心想,暴君似乎一心認定他吃醋了,那就一直這樣誤會下去吧,正好還省了他的事。

“我今天,其實好傷心的。”

他將頭靠在暴君肩上,茶裡茶氣地說:“我知道陛下心裡有我,也信任我,才讓我管理後宮。可是我不想看見那些嬪妃,更不想管她們……”

殷長歌適時捂住心口,語氣嬌嬌弱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好難受啊。陛下,我這是怎麼了?”

還能是怎麼了呢?大概是裝的吧。

方墨塵凝視著懷中的撒謊精,眼神冷下來:“長歌以後,不必再管理後宮。”

“孤還要處理朝政,你自己用早膳吧。”

方墨塵回到太和殿,一張俊臉變得陰森恐怖,像極了索命的閻羅。

他揮手,一掌震碎一張幾案,嚇得周圍的宮人紛紛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滾!!”

宮人忙不迭退出太和殿,方墨塵沉著臉,像是在對空氣說話:“派人去尋國師,請他儘快回宮。”

沒有回答,隻有梁上落下的一點灰,證明這地方有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