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希望孤饒了她?”方墨塵似乎笑了笑,“這樣,你親孤一口,孤便饒她一命,如何?”
一吻換一命,好像很劃算的樣子,可現在不是在解決欺君的事嗎?這麼草率真的好嗎?
以殷長歌的小腦瓜,想不了彎彎繞繞的東西,劉嬤嬤看上去太淒慘了,他有些不忍心,就猶豫著,湊過去親暴君一口。
方墨塵眸色沉了沉,向下方瞥一眼,聲音依舊柔和:“長歌已是孤的皇後,今天起便學著管理後宮,如何?”
說實話,不如何。
每天吃吃喝喝睡睡不好嗎?管理後宮,聽起來就很麻煩。
但殷長歌不敢拒絕,隻能點頭:“好的呀,那,我要是做不好,陛下不會罰我吧?”
“怎麼會?”方墨塵眼神專注,語氣越來越溫柔,“你儘管去做,出了事,孤替你擔著。”
——如果殷長歌沒看過原著,不知道原主的淒慘下場,並且確確實實是個女子的話,可能已經陷進暴君給的溫柔裡了。
“謝謝陛下。”殷長歌朝暴君露齒一笑。
劉嬤嬤傷勢太重,必須得趕緊醫治,殷長歌帶著瀾翠和劉嬤嬤匆匆離開。
方墨塵依舊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目送他們走遠。
太和殿恢複寧靜,方墨塵拿起奏折批閱,聽到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後,頭也不抬道:“影十七,探聽到什麼了?”
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從房梁上落下,跪在案前,一五一十地將殷長歌和瀾翠的對話複述一遍。
方墨塵在聽到影十七說到“黃金萬兩”時,放下筆,挑了挑眉。
“傳孤口諭,皇後管理後宮辛苦,賞黃金萬兩,讓他晚膳前來太和殿謝恩。”
影十七先是愣了愣,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領命而去。
四下無人之時,方墨塵不知怎麼想到了那個青澀的吻。
殷長歌真不愧是他第一眼就相中的美人,無論做什麼,都像在蓄意勾引似的。
*
殷長歌跟瀾翠以及劉嬤嬤一起回寢殿,沉默的看著瀾翠為劉嬤嬤忙上忙下。
東辰國皇後選原主來和親,顯然彆有目的,這事如果讓暴君知道了,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公主……”劉嬤嬤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昨晚,你跟那暴君可曾圓房?”
殷長歌回過神:“沒有,什麼事也沒發生。”
劉嬤嬤頓時一副很失望的樣子,恨鐵不成鋼道:“如此大好時機,怎麼能不把握住呢?”
把握什麼?洞房嗎??
殷長歌一陣頭皮發麻,這是在搞笑嗎?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們現在還能不能活著都是問題!
“新婚夜是守衛最鬆懈,也是暴君放鬆警惕的時候,一旦錯過,以後再想下毒就難了。”劉嬤嬤歎氣道。
“……”
殷長歌震驚地張大嘴巴:“你剛才說,要我給暴君下毒?”
真是好偉大的計劃啊。你們這麼作死,東辰國君知道嗎?
瀾翠也跟著道:“其實暴君沒死也是好事,他若死了,咱們怎麼打探不老藥的下落?”
劉嬤嬤一聽,神色緩了緩:“這倒也是,公主,你可得儘快找到不老藥,並毒殺那暴君,完成這兩樣任務,皇後娘娘必定賞您黃金萬兩。”
見過作死的,但沒見過這麼上趕著去找死的。
殷長歌假笑著答:“好的,我知道了。”
劉嬤嬤不讚同道:“公主如今是南燕皇後,怎麼老是你呀我呀的,應當自稱‘本宮’,對暴君也應自稱‘臣妾’。”
“好的,本宮知道了。”
劉嬤嬤:“公主接下來,一定要牢牢抓住暴君的心,探聽不老藥的下落,隻有贏得暴君的信任,才有機會給他下毒!”
“好的,知道了。”
劉嬤嬤:“所以公主一定要注重梳妝打扮,依老奴看,以你的美貌,那暴君遲早對你動心。”
“……你說夠了嗎?”
殷長歌快煩死了,皺著眉問:“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不想想,就我這樣的身體一旦同房,那不就完了嗎,還怎麼完成任務?”
剛才還口若懸河的劉嬤嬤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說:“所以要先想辦法贏得暴君的心,隻有他的心裡有你,一切就都好辦了。”
話說得倒是輕巧,誰能保證暴君在得知,自己付出真心的對象居然是個男人之後,他會不會死得更慘?
其實劉嬤嬤的話還挺有道理……殷長歌陷入沉思,隻要暴君對他動了真心,那麼很有可能在得知真相後,對他網開一麵。
但也不排除,暴君會因愛生恨,下更狠的手。
反正無論如何,殷長歌的頭上都懸掛著一把刀,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砍下他的頭。
正當殷長歌心亂如麻的時候,一名宮女快步走來,向他行禮:“皇後娘娘,陛下說您管理後宮辛苦,賞您黃金萬兩,讓您現在去太和殿謝恩。”
彆看劉嬤嬤渾身是傷,聞言笑得嘴巴咧到後耳根:“公主,這是喜事啊!”
而瀾翠與殷長歌卻是齊齊變了臉色。
去太和殿之前,他們剛討論過萬兩黃金,怎麼這一轉眼,暴君就恰巧賞了同樣的數額?
這哪是喜事,這分明是報喪!
殷長歌倒抽一口涼氣,難道,他跟瀾翠的對話,暴君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黃金萬兩沉得很,大大小小的箱子,硬是把整個寢殿擠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而這些,在殷長歌眼裡並不是錢財,而是催命符。
難不成,暴君打算用這些黃金給他做個棺材,然後把他裝進去?
救命啊……
那宮女見殷長歌走神,好心提醒道:“娘娘,陛下讓您去謝恩。”
謝黃金棺材之恩嗎?
殷長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宮女走後,他癱在床上,內心的小人正抱頭痛哭。
瀾翠擔憂地問:“公主,暴君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想,咱們的對話會不會全被暴君聽到了?”殷長歌越想越害怕,“我這一去,到底是謝恩,還是送死?”
那剛才他們說的毒殺和不老藥那些,會不會也已經傳進暴君的耳朵裡了?
原著裡是怎麼寫的來著?暴君毫不留情砍了原主的頭,還把原主帶來所有的侍從全部五馬分屍!
那麼現在,暴君會不會給他個更加淒慘的死法,連個全屍都不留?
瀾翠和劉嬤嬤也跟著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向殷長歌。
“公主,要不您先過去謝恩吧。說不定,情況沒那麼糟呢?”
殷長歌就磨蹭這麼一會兒,又有宮女來催,說是暴君讓他去謝恩。
反正橫豎是躲不掉了,殷長歌隻能硬著頭皮去太和殿。
他進去時,暴君正在批奏折,殷長歌額頭上全是冷汗,規規矩矩跪下去,微微低頭,磕磕巴巴道:“臣,臣妾給陛下請安。”
好像,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反正跪下來行禮總是沒錯的。
暴君似乎被殷長歌的蠢樣子逗笑了,親自扶他起來:“你是孤的皇後,不必下跪。成婚之前,嬤嬤沒有教你禮儀嗎?”
“好像是教了吧……不過記不清楚了,”殷長歌想不起來,笑得很勉強,“那,我遇到陛下的時候該怎麼行禮呢?陛下跟我說說吧,省得以後鬨笑話。”
用教禮儀來避開賞黃金的話題,然後再找找其他話題,就可以越扯越遠,這樣暴君就沒工夫找他算賬了,完美!
可惜,殷長歌的想法太天真了,暴君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三兩下就把話題拐到黃金上。
“學禮儀的事不急,孤賞的黃金可還喜歡?”
殷長歌噎住了,這該怎麼回答呢?
萬一他說喜歡,暴君下一句就是給他造黃金棺材怎麼辦?
他轉了轉眼珠,硬著頭皮說:“挺好的,陛下真疼我。”
“鳳儀宮缺了什麼,想要什麼,就跟孤說,”方墨塵眯了眯眼睛,唇邊的笑彆有深意,“長歌怎麼不問問孤,不老藥在何處?”
“……”殷長歌猛地睜大眼睛,整個人像極了一隻受了驚而瑟瑟發抖的兔子。
“嗯?”方墨塵用手指輕輕蹭蹭他的臉,“長歌怎麼不說話?”
說,說什麼啊?
暴君果然什麼都知道了吧?殷長歌一陣頭皮發麻,震驚的睜大眼睛,一動都不敢動。
“長歌不是想要不老藥麼,怎麼不找孤要?”方墨塵那蹭著殷長歌臉頰的手往下,改為握住他的脖頸,手緩緩用力。
殷長歌隻感到一陣窒息,臉部很快因缺氧而漲得通紅。
暴君下著狠手,語氣卻溫柔至極:“孤的長歌這樣美,就算給孤遞一杯毒酒,孤也會喝的。”
毒酒……聯想到瀾翠和劉嬤嬤所說的給暴君下毒,殷長歌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本小說他隻看了個開頭,就出車禍穿書了。
隻知道暴君因為得知原主曾不願嫁他,以及在新婚夜發現原主身體的異樣,因此就痛下殺手。
但殷長歌沒想到一個問題,原主以嫡公主的名義和親,帶來南燕的侍從足足有一兩百人。而暴君,將這些人全殺了。一位帝王,不管有多麼殘暴,一口氣殺這麼多人未免也太……
那麼會不會是因為,這其中還有其他內情呢?
比如,暴君發現原主準備給他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