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輛黑色奧迪正在高速路上飛快行駛。車內,一家人其樂融融。
【隻聽那暴君方墨塵獰笑一聲,提著刀,毫不留情砍了殷長歌的頭,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殷長歌捧著手機讀到這裡,心情有些微妙。
小說裡跟他同名同姓的角色,居然在開頭第一章就死了,這未免也太慘了叭?好可憐啊,如果書中的殷長歌早點跑路,說不定就能保住小命。
這個念頭剛升起,一道刺眼的光掃過來,耳邊也傳來車輛撞擊的劇烈聲響,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殷長歌隻來得及看到父母緊緊護住弟弟,便暈了過去。
…………
最先恢複的是聽覺。
有管弦絲竹的聲音傳來,曲調歡快,奏的應當是喜樂,聽上去像極了哪戶人家正迎娶新媳婦。
接著是嗅覺,殷長歌聞到空氣中有一股陌生的香料味,不太濃烈,也不容忽視,並且味道越來越清晰。
怎麼好像還聞到了血腥味……身.下硌得慌,用手一摸,好像是些桂圓紅棗之類的東西。
似乎有人走近,殷長歌動了動眼珠,他聽到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停在自己麵前。
——然後一隻微涼的手,捏住自己的下巴,來人語調微冷:“你為何不願嫁孤?”
殷長歌猛地睜開眼,正好與那人對視,不由得呆住了。
他麵前站著一位古裝美男,劍眉星目,皮膚冷白,絳紅色的外袍上用金線繡著龍鳳呈祥,襯得男人豐神俊朗,殷長歌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俊美之人。
好、好帥啊,顏狗殷長歌眼睛都直了。
“啞巴了?”美男緩緩收緊手指,再次開口:“若不是因為你,孤早已踏平整個東辰!”
殷長歌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掙紮起來,美男顯然更加不悅,手上更加用力。
這台詞,這劇情,怎麼這麼熟悉,不就是車禍之前他看的那本狗血暴君文裡的劇情嗎!
這一幕講的是東辰國戰敗,東辰國君為保住小命想要求和,於是暴君方墨塵便派人送去一副畫像,說是要在東辰皇宮找到畫像上的女子和親,才肯退兵。
東辰國君一看畫像,覺得畫上之人就是他的嫡公主,便張羅著要把公主送給暴君。
可嫡公主是皇後的掌上明珠,她哪裡同意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送死,便動用一切關係,在迎親隊伍出發之前,不顧原主的抗拒,把他打暈並灌了軟筋散,套上嫁衣之後塞進花轎。
而原主則是個雙性人,所以剛出生就連同生母一起被打入冷宮,不過他相貌雄雌莫辨,如果忽略性彆,可以稱得上是東辰第一美人。
雖然替嫁的消息被瞞下來了,但原主不願和親的事,在成婚當天就傳進暴君耳朵,再加上在新婚之夜發現原主竟是個雙兒,一怒之下砍下原主的頭,就連一乾侍從也沒放過,全部五馬分屍。
看來眼前這個美男,就是暴君方墨塵了。
那麼接下來的劇情,應該就是原主被發現是個雙兒,暴君一怒之下砍頭。
救,救命啊!!
方墨塵見“她”竟然還有膽子發呆,臉色一沉,用捏住“她”的下巴,改為掐住脖子。
殷長歌已經快沒辦法呼吸了,強烈的求生欲使得殷長歌劇烈掙紮起來,哭著大喊:“彆,彆殺我……我可以解釋……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不知是因為看殷長歌哭得太慘烈,還是想聽聽所謂的解釋,總之方墨塵鬆了手,冷眼看殷長歌滾落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說。”他坐下,銳利的眼眸似乎能洞悉一切。
殷長歌同樣一身絳紅,滿頭珠翠啷當響,沉重的鳳冠歪了,嫁衣也因剛才的掙紮散開,前襟微微敞開,隱約露出內裡白皙嬌嫩的肌膚。
他跪坐在方墨塵腳邊,大腦飛速轉動,待弄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後,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氣。
脖頸上的疼與窒息感是如此真實,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夢,那他明顯是穿書了,並且開局就是地獄級新婚劇本。
並且書中有提到,原主死後,他所有侍從被處死時流的血,三天三夜都洗不乾淨。
他越回憶就越害怕,彆說找理由解釋,就連輕易出聲都不敢,生怕方墨塵一個不順心就要了他的命。
可殷長歌又不得不給出個合理的、能夠保命的解釋。
書中講,暴君對原主的臉是很喜歡的,要不然也不會封後了,畢竟哪個男人不愛美人呢?
隻是原主因為不願嫁暴君,先是大鬨了一通,而後在新婚之夜又被發現身體的異樣,暴君感到自己被欺騙,便痛下殺手。
所以,隻要能抓住這點加以利用,活下去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此時方墨塵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好像下一秒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殷長歌甚至都能聞到鼻尖縈繞著一股血腥味,哆哆嗦嗦道:“不,不是因為不願嫁,而是因為我,我害怕。”
沒等方墨塵反應,殷長歌就睜著眼說瞎話:“因為我身上有隱疾,我心裡特彆特彆的自卑,害怕被陛下知道了會遭嫌棄,所以才……”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方墨塵,就顯得特彆真誠,特彆無辜。
“陛下身為九五至尊,並且英明神武英俊瀟灑,剛才都把我看呆了,我怎麼會不想嫁呢?”
方墨塵神色有所緩和:“哦?長歌身上有何隱疾,孤讓太醫為你把脈。”
這一把脈,那不就全露餡了嗎?
殷長歌呆了呆,弱弱道:“不用了吧,麻煩太醫多不好……”
方墨塵挑挑眉,殷長歌立刻慫慫的改口:“呃——我的意思是,今天是我和陛下的新婚之夜,就彆讓太醫來打擾了吧。”
等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啊啊啊活得不耐煩了嗎,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方墨塵那滿身的煞氣,在此刻煙消雲散,畢竟是他一眼就相中的美人,眼裡也有了笑意:“看來,長歌已經迫不及待了。”
“……”請問您哪隻眼睛看到迫不及待了?有毛病就快點治,謝謝。:)
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殷長歌在心裡默念幾遍,生硬的轉移話題:“陛下,咱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兩人各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
燈火燦黃,美人一身絳紅嫁衣,眉眼皆是風情,方墨塵心中一動,聲音微啞:“接下來呢?”
那當然是,該入洞房了。
殷長歌:“……”
等等,他還能苟一苟!
方墨塵眸色幽暗,朝殷長歌伸出手:“就寢吧。”
殷長歌的手縮到背後,並且謹慎地往後退了幾步。
不,絕對不能答應,一旦被暴君發現身體的秘密那他就完了!
他偷瞄一眼暴君瞬間變得陰冷的臉色,在心裡暗暗叫苦。
答應是個死,不答應也會死,無論怎麼選,恐怕他今晚都要血濺三尺了。
“長歌還是不願?”接連被拒,方墨塵顯然動怒了,嚇唬道,“再往後退一步,孤就砍了你的腿!”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才剛穿書他就要死了嗎?
殷長歌臉色有些發白,在方墨塵耐心告罄之前,忽然握住他的手,輕輕靠在暴君懷裡。
“陛下彆生氣了……”殷長歌明明怕得要死,但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我,我身體弱,並且還有隱疾,是不能行房事的。”
方墨塵能清楚地感受到,殷長歌的手在顫抖。
是因為害怕?
“就是因為身體不好,我才不願嫁人的,要不然嫁過來有什麼用,隻能當擺設。”
殷長歌暗中掐自己一把,晶瑩的淚立刻掉下來,美人落淚,格外惹人憐惜:“您彆氣了好不好,生氣太多會傷身體的。”
方墨塵握住殷長歌的手——他的臉可稱得上是白皙柔嫩,但他的手上,卻有許多繭子和傷痕,這哪是一國嫡公主的手?
倒是像做慣粗活的侍女才會有的。
更彆提手的主人還因害怕抖個不停,臉上笑容還算賞心悅目,隻是怎麼看怎麼勉強。
方墨塵心頭一動,捏捏殷長歌的臉頰,美人猛地睜大眼睛,顯得有幾分可愛。
“明日讓太醫為你把脈,安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