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落玖九。
我原本的標簽是國內幾大世家中落家的千金。
後來我爸媽去世了。就沒了什麼落家千金了。
我的標簽變成了落氏集團總公司首席執行官。
不過現在不是了。
但可能很快又是了。
因為,我要回國了。
……
出國的時候,我斷了所有人的聯絡。
倒也不是刻意的。
當時剛到國外被人撞了一下,手機掉水池裡了……
最後隻搶救了張手機卡。
要給它裝進新手機的時候,我想我應該不會回去了。所以,我將它收了起來。
而現在那張手機卡就握在我手裡。
停機了一年,它大概被回收了吧。
……
沈諾延送我來的機場,他是我在國外認識的第一個國人朋友,也是唯一一個出國後認識的國人朋友。
好像算我前男友吧?
前男友送前女友回國,很少見吧?
我們談了不到半個月。
我和他的認識是在一個下午,那時候我來國外不到一個月,我入職了以前比賽認識的國外朋友Landon的公司,我用的Long這個英文名。
我們在咖啡館談合作。
他見我第一麵:“我還以為你是個男人。”
他告訴我Long這個名字,聽著就像是男人。
後來我被Landon外派,湊巧和他在同個公司。
差不多認識半年吧,他開始追求我。
都是快奔三的人了,他的追求點到即止。不影響友誼,卻能讓我明白。
而我對他的拒絕也同樣。
那天陽光正好,我們相約談工作的事情。坐在Landon借我住的房子的後花園裡,我看著沈諾延從陽光裡走來……
我的腦海裡浮現了自己十六歲那年,在家裡的後花園,那個從陽光下走來的身影——落常。那時候,也是這樣驕陽正好,金黃的陽光撒在十八歲的他身上,撞進我的眼裡……
那時候他還叫賀常。
我突然發現我們已經分開了一年了。
我和國內的所有人都斷聯了一年了。
沈諾延也追求我近半年了。
那天,鬼使神差地,我和沈諾延說了句:“你知道麼?我以前在國內有個很愛的人,他也像你這樣朝我走來過。”
我以為沈諾延會問我們之間的故事。
我還在想怎麼拒絕去述說。
沒想到他問的是:“那現在呢?有很愛的人嗎?”
我記得我是搖頭了。
他讓我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同意了。
他彬彬有禮,從不逾矩。
我也落落大方,知書達理。
我們都很好……
但我們不像情侶,像湊對的。
我們不親,不抱,甚至走在大街上連牽手都不會。
突然有天他告訴我:“回去吧,那兒,才是你心之所向。”
他還笑得輕鬆地補充說:如果確定真的能放下了,再來找他,這對我和他都公平。
他說,過去那麼久了,我所有的情緒肯定都平複了。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
就這樣,在他的勸說下,我點了頭。
……
交接完工作,我買了機票。
沈諾延來送機。
一路上,我們像平常一樣聊天。
“找人接機了嗎?”在安檢口前,沈諾延想到一個問題。
我笑笑,用兩隻手指夾著手機卡給他展示:“路上試過了,用不了了。”
“國內朋友聯係不上,就約輛車吧。”沈諾延要幫我約車,“地址。”
我又笑了:“這個辦法我想到了。不過去哪我想了一路,沒想到。”
“訂個酒店嘍,你是不是傻的。”沈諾延順便幫我看起了酒店。
我沒告訴沈諾延我是一年那個國內那個很有名的沈氏集團出走的首席執行官。我要是以我的身份去訂個酒店,估計前腳踏進門,後腳被沈氏集團那幾個大元老“請”去罵幾頓。
所以,我沒客氣地拒絕他幫我訂,因為這樣會幫我此行省去一些麻煩。
他在摁手機,我便想看一下四周環境。
一個抬頭,側目……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顫動了——
不遠處站著一個挺拔的男人,一張瘦削而英俊的臉……
那個男人的視線在這一刻與我的交彙……
那一刻,我呼吸停滯。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向那個男人轉過去……
打破安靜氣氛的不是我們兩個。是察覺到我的動作後抬頭看我什麼情況的沈諾延。
沈諾延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他就是你那個在國內那個很愛的人?”
隻一眼,沈諾延知道了答案。
而我也知道了答案……
沈諾延將我的行李箱推給落常後走了。
我發現他有點淩亂,剛剛大概跑過,長得還是很好看,眼睛有血絲,沒休息好,還有他瘦了不少……
我想對他笑,沒笑出來:“落……”
我被拉入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輕輕將我的頭摁到他的胸膛上,他低頭將自己臉埋在我頭發裡。
我才發現他竟然有點抖……
耳邊心跳聲震耳欲聾……
獨屬於落常的,溫潤的,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九九……”
我的頭頂濕濕的,落常他哭了。
……
他和我坐了同班飛機回去的。
他用頭等艙的座位換了我旁邊人的二等艙的座位,幾個小時飛機,他又好幾次想開口,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們沉默了一路。
……
他將我的行李箱放到司機開來的車的後備箱,讓司機打車回去,自己送我。
我坐上他的副駕駛,係好安全帶,我才聽到他開口說話,聲音有些低啞:“回家嗎?九九。”
他的聲音是顫抖的。
“嗯。”
……
路上,他看到了路邊商場:“九九,你等我……我去買點東西好不好?”
“嗯。”
他將車開進車庫停下。
他回到副駕駛時遞給我一個手機。
“九九……我不知道國內電話卡能不能在國外手機上用……給你買了個新的。”
他似乎很怕我會拒絕。
又補充說:“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歡我名下的手機號……等……”
我接過了手機。
他明顯鬆了一口氣,發動了車子。
……
國內的路況沒怎麼變。
他一路上總是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在一個岔路口上,他打方向盤的時候,他的手有點抖。
那個岔路口,一邊開往落家,一邊開往我自己的房子。
他用力握著方向盤握得連青筋都起來了,一路都是。
他很害怕我會反對。
可直到他把車停到落家車庫,我都沒有開口反對。
“九九,落家……到了……”
……
一年前我也坐在他的副駕駛,那時候我心情很是沉重,想著我和他的故事……
……
落常,他本來叫賀常的。
他來那天我才聽爸爸說起,他的爸爸和我爸媽有點淵源。
他是我爸爸落琛禾和我媽媽藍悅栗的小時候的朋友賀俊豐賀叔叔的兒子。
還有一個叫祁瀾日的阿姨。
我聽媽媽說過他們四個人還有個綽號叫風和日麗。
我沒見過祁阿姨。
聽媽媽說她是賀叔叔家的管家的女兒。
後來不知道怎麼了,祁阿姨莫名其妙有了個女兒,然後就失蹤了,而賀叔叔家隨後不久遭到了滅頂之災,賀氏集團破產,賀叔叔和他的妻子靈女士遭遇了暗殺,靈女士當場身亡了。
而賀叔叔吊著一口氣被送往醫院搶救,臨終時,將當時因為在考高考最後一科而逃過一劫的賀常托付給了我爸媽。
為了保護賀常,爸爸媽媽沒幫賀叔叔和靈女士辦葬禮。
我爸媽派人去考場接考完出來的他。
我不知道賀常高考後出來得知父母死訊是什麼想法,因為是在一個星期後的午後,賀常才來到我家。
那時候的賀常是笑著的,隻是沒像平常一樣笑的那麼自然而已。
過了兩年,征得賀常的同意,對外聲稱賀常叫落常,是我們家之前走丟的孩子。
然後他就從我的學長,變成了哥哥。
是的沒錯,我和賀常不是因為這件事認識的。
我們都是學生會成員,我高一,他高三。噢,他是學生會主席。
他在我們學校很有名,學生代表發言總是他,他聲音溫柔低沉,給人安穩的感覺。
我媽媽老誇他聲音占優勢——他一說話,就讓人感覺他很靠譜,哪怕他心裡沒底。
他成績優異,長得又很出眾。
他的長相怎麼形容好呢?我覺得吧,翩翩公子世無雙。他笑起來,哇,那叫一個溫柔。
他性格也好!我在高中和他接觸過一次,當時是給老師送一份要簽字的東西,老師在裡麵發火訓斥做了壞事的學生。
老師凶的我不敢上去打斷,可是我這文件又很急……
他當時從天而降,拿過文件幫我進去給老師簽名了!幾句話把老師哄開心了。
他遞還給我的時候,微笑著:“落學妹,簽好了。”那時候我覺得,他真的好帥!
不過,我不是那時候喜歡上他的。
是在後來。
是在我考上他同所大學後,我追求了幾位優秀男性,談了兩三段不到兩個月的戀愛後,突然發現身邊也有個優秀男性……
他經常來找我一起吃飯,然後我們一起逛校園,我們都沒課的時候,帶我出去玩……而我特彆期待和他呆在一起。
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
那時候差不多大二快大三吧。
後來他接手了落氏集團子公司的事務,又忙著備研,變得很忙,每天就和我吃飯,然後帶著我去圖書館,或者帶我去辦公室,他備研或工作,讓我在旁邊打遊戲追劇看書寫論文。
還拿著筆記本寫“今天落常給我買了什麼”“今天落常帶我去哪裡”“今天落常對我笑了幾次”雲雲。
這是我追求人的慣常手段,記錄與他的點點滴滴,然後送給他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老土,但我那兩三段戀愛可都是用這個方法成的!
後來他畢業了,有空就來學校等我下課。
但大多數是我下課了,去公司找他。
考上了研一後,他也來等我過的。有一次通宵做研究,他在樓下刮了一夜冷風,我就讓他彆來等了,我結束去找他。
你看我們的故事這麼一說出來,你是不是覺得他是喜歡我的?
反正,研一的時候的我覺得是,而且覺得這麼多年時機足夠成熟了。
……
“落常!落常!”我走進他辦公室。
在處理文件的他聽見我的聲音抬頭,笑道:“下課啦?你喜歡的夏威夷果剛送到,我剛剛休息就給你剝,現在剛好剝了一盤了。還有草莓和葡萄,我都洗好了。茶水也還是熱的,你先墊墊肚子,我這邊快好了。”
我坐到沙發上,邊吃吃喝喝,邊在我的本子上寫,今天落常給我剝了夏威夷果……
我寫下:“今天我要和他表白了!我好緊張啊啊……”的時候他剛好忙完過來:“九九,我每天都看你寫那個本子,你到底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