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被製裁了。

黑化的布魯斯化身沒有麵具的蝙蝠俠,在四隻小鳥個各自互相補刀的情況下,揪出了所有人,並彈了一人一個腦袋瓜子。

臨走前,迪克捂著腦袋,從口袋裡掏出一份用牛皮紙紮好的資料,囑咐著莫疏之一定要儘早看。

一群人熱熱鬨鬨的來,熱熱鬨鬨的離開,而屋外隻剩下莫疏之和夏油傑。

莫疏之沒有回房,而是拿了壺酒,就這麼橫坐在窗外走廊的欄杆上,頭倚靠著透著涼意的柱子,一口一口抿起來。

月亮在黑夜中一如既往照耀著這片大地,月光如銀河,如輕紗般傾瀉而下。

她緩緩閉上眼,感受著月光披在身上。

隻有在這個時候,莫疏之可以欺騙自己,她與家人朋友正同賞著一輪明月。

“話說,夏油先生,”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點酒意的慵懶,“你剛來這裡的時候,我們可是能不碰麵就不碰麵。”

夏油傑聽到這話,舉著酒杯慢悠悠地走到她對麵,雙手插兜,站在月光下,影子被拉得修長而模糊。

“畢竟那時候,你把我當成邪教頭子。”

“……也不看看你當時怎麼威脅我的。”莫疏之哼笑一聲,睜開眼,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你閒著慌的話,就來聊聊天吧,我正好缺個下酒菜。”

“所以聊天就是你的下酒菜嗎?”

“嗯哼。”

夏油傑索性學著她的模樣,坐在冰冷的木質欄杆上,“那就說說你們那裡是怎麼評級的吧,你可從來沒說過你會領域。”

“哎,還在意這個領域啊,隻夠不自信的人才會炫耀底牌。”莫疏之恣意慣了,手中有酒,便是對著夏油教主也能自在從心地嘮上兩句。

“至於評級,不外乎是學校或單位測評,不過我們那寧可壓著評級,也不會讓太年輕的人對上等級過高的咒靈,天才也一樣。”

“……因為這種理由壓著評級?”夏油傑先是被不自信這三個字刺了一下,接著被她後麵的話震驚住了。

他所在的咒術界隻會把學生當作耗材,推上戰場。但就算使勁壓榨普通咒術師,每天的工作量還是超標的。

“不會人手不夠嗎?”

莫疏之嘴角笑意未減,反而多了份自豪。她灌了一大口酒,“偌大的華夏,若是隻靠寥寥無幾的咒術師匡扶正義,那早就亂套了。”

“槍刀劍戟,符籙陣法,各門各派都是保家衛國的人。”

莫疏之舉起酒壺,對著明月遙遙一送。銀色的光輝灑在她的側臉,恍如回應。

“我自五歲起就習劍,可遠早於發現咒術天賦的年紀。就算沒有咒力,隻要我還活著,能握住劍,一樣可以斬殺咒靈!”

夏油傑:……

夏油傑忍不住側過頭,裝做看風景般的,避開了莫疏之透著少年意氣的黑眸。

明明在過去從不避諱去看這雙明亮的眼眸,但此刻,他卻忽然有些不敢直視。

月光如水,灑在兩人之間,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忽然,莫疏之抬起酒壺,笑意燦爛,仿佛要驅散所有夜色的沉寂:“來,為活著乾杯!”

夏油傑愣了愣,隨即低低一笑,舉起酒杯,輕輕一碰。

寒風掠過走廊,卷起幾縷散落的發絲。莫疏之微微仰頭,臉上帶著些許醉意。她想,再喝下去就該醉了,可這裡沒人能接她回去啊。

正當她準備起身的時候,她聽見夏油傑的聲音傳來。

“你真的沒有半點對猴子的埋怨嗎?”夏油傑喃喃,仿佛一把鏽蝕的刀。

“他們的未來,是用咒術師的屍山血海堆出來的,他們卻毫無感激,甚至在加害著我們。”

“……狹隘!”

莫疏之瞪大眼睛,猛灌一口酒,眼神直直刺向夏油傑,“普通人和咒術師都是人類,我們留著相同的血液,是家人,是朋友,是並肩而行的同伴!猴子這個稱呼應該留給你自己!”

夏油傑一愣,他微微收縮,似乎想要開口反駁,但莫疏之沒給他這個機會。

“我老早就覺得你的觀念爛死了!”莫疏之倚著柱子,聲音帶著醉酒後的肆意狂妄,仿佛每個字都是利箭,直刺夏油傑心口。

“簡直就是自欺欺人的逃進烏托邦一樣。利用愚昧和天真操縱大眾的邪教徒,和你所謂的家人們演著過家家,連自己成為棋盤上的棋子都沒發現!”

這一個月,莫疏之天天複盤著花禦的記憶,好家夥,還真讓她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一點點線索。

一個看不起臉的人,手裡拿著夏油的行動任務報告,對著花禦說這個人遲早會加入他們。

所以她當時的判斷沒有錯,夏油傑的任務絕對有問題!但她還沒拿到那些任務報告就死過來!

夏油傑怎麼也沒想眼前這個字字珠璣,不留情麵的青年是過去一直笑著,灑脫自在的莫疏之,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你……!”

莫疏之忽然靠近一步,酒意裹挾著堅定的信念,“你知道嗎,如果我真怨了,那才是對同學的侮辱!”

她和同學們最後一次聚齊是在高二。

高二暑假前,教室裡彌漫著夏日特有的燥熱,電風扇在天花板上吱呀作響。

班主任留著地中海發型站在講台上,眼神在每個學生的臉上來回掃視,仿佛想把他們的模樣刻進心裡。

“成為一名咒術師,”他的聲音一反平日的嚴厲,竟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沉重。

“就代表著你選擇了一條疾馳向死亡的列車。你們會麵臨很多痛苦,遠比書本更要殘酷。所以,這是最後一次離開的機會,請大家慎重考慮。”

一瞬間,教室裡安靜得隻能聽到窗外蟬鳴的回響。但這份沉默隻持續了幾秒,就被打破了。

“老班,你比我媽還要嘮叨,逃兵可恥啊。”前排的男生懶洋洋地舉起手,嘴角帶著吊兒郎當的笑意。

“說得好像不當咒術師就不會死似的。”角落裡另一個女生忍不住吐槽,惹來一陣哄堂大笑。

同學們笑著鬨著,調侃著老班難得如此溫情,就是沒有一個人離開。

因為她還記得!在過去,所有人異口同聲。

“哪怕咒術師的明天就是死亡,我們也向死而生!”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模糊了她眼中的酒意,卻無法遮掩那雙眼底深處燃燒的火焰。

莫疏之醉了,醉得徹底,她說了很多從前她不會對著夏油傑說的話。

而夏油傑沉默了,他忽然覺得喉嚨發澀,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他從不知道國際咒術協會的存在;

不知道世界上大多數國家不允許未成年人接觸咒靈,隻有他們咬牙遊走在生死邊緣,流淚接受一次次死亡的洗禮;

更不知道莫疏之看向他的眼睛裡為什麼會出現該死的憐憫。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心裡轟然崩塌,更沒有比現在更加清晰的意識到,如今的他們早就不是一類人。

她整個人在發光,帶著一往無前的純粹和執拗,散發著理想主義的光輝。

零點到了。

遠處的煙花炸裂開來,絢爛的光芒一瞬間點亮了半邊夜空。

酒壺摔落在地,驚醒了夏油傑沉溺的思緒,他驚訝地看著莫疏之扶著柱子站欄杆上,踮起腳似乎想觸摸著什麼。

他有點怔然,“你想做什麼?”

“我做到這一切……”

莫疏之的聲音低啞,帶著醉意的顫抖,“有成為你們的驕傲嗎,有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一點嗎?”

夏油傑:“……什麼?”

莫疏之睜開朦朧的雙眼,與微光交織,低頭對上夏油傑的眼眸,充滿信賴,“……師姐。”

夏油傑怔住了,腦海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在這一瞬間滯澀:“——你喊我什麼?”

莫疏之卻隻是笑了,笑得像個孩童般純粹,眼中映著遠處尚未消散的煙花餘暉。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