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說出這番話後,她的手仍然沒有鬆開,毛利小五郎和那位警察的領頭從後麵飛速撲到稻田真司身上,桎梏住他的手腳,而與此同時,又有幾人不知從哪裡疊了上來,讓他連動也不能動一下,稻田真司愣愣的,無奈苦笑一下。
“是的,我們都看到了,”女主持人已經無限逼近這裡了,她頂著深秋的寒風,激動得侃侃而談道:“很多人付出了努力,最後是一位勇敢的少女,她去阻止了受害者的自伐……”旁邊有人不斷在給她示意,她裝作沒看到,“哦,警察也都上了,他們終於控製住了局勢,真是太及時了……”
高司啟明在下麵咂舌:“看來大家都認為他是‘受害者’。”
池田義弘仍在錄像,相機被他放在一邊,他極少見地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羅織幸子看著稻田真司被製住,她鬆了口氣,踉蹌了幾步後站穩,高司啟明連忙去扶住她,他敬佩道:“沒想到出版社還有這樣的過往,如果我是你,一定做不到這種程度。”
羅織幸子搖搖頭:“我其實,什麼也沒做到。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看向前方,她眼神複雜。
稻田真司雙手被帶上鐐銬,他垂著頭,被警察壓著往後走。
“等一下!”柯南忽然叫住了他,跑了過來。
稻田真司看著眼前這小孩,有些疑惑:“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論是理念還是行動,雙方之間都可以說是來了次大碰撞,他明白這小孩的意思,他也希望,這社會上更多的是像他這種人,隻可惜,他自己無法受用。
“那個人,”柯南臉色冷肅道:“他是怎麼聯係上你的?”
稻田真司失笑:“是我主動聯係得上他。也不難聯絡,在地下世界裡,他也是挺有名的一個人。”
他不再說,柯南卻仍要問,見過這小孩之前的行動,警察也沒阻攔他,柯南說:“他是專門幫助像你這種,走投無路的人,對嗎?”
稻田真司搖搖頭:“或許吧。我隻是聽說他手裡有很多資源,隻要給錢,亦或是他自己感興趣,他就會插手其中,我最開始也隻是想去試一試。”
但不管怎樣,他都會動手。柯南聽出了這層意思。他也沒去斥責他,那樣太過冷血。他隻是有些激憤道:“你是知道他想乾什麼的吧?之前還以為你是被蠱惑,可現在,像他那樣危險的人,如果任由他繼續活動……”
稻田真司眯起了眼睛,他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已經很少回憶起那時了,巨大的噩夢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有人為自己逝去的痛苦令他不斷逃避,可酒吧的那一晚讓他翻出了過往記憶裡的一幕,那是讓他猝不及防的古怪贈予。
“你就是清水女士的兒子吧?”女警憐惜地問他:“是和母親一起上山的?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想去做什麼嗎?”
穿著單薄衣物的小孩不停地在細微顫抖:“那個人,你們要去查那個人,他是故意的,他害死了人,他還要害我,都是幫凶,所有人都是幫凶!”
這話讓女警嚴肅起來,她認真問:“那個人是誰?”
小孩停了下來,等了會,他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用細小卻清晰的聲音說:“長川,是長川右介。”
警察回答道:“我們會去調查的。”
但調查沒有出結果,反倒是第二天,小稻田真司就看到老管家的身影出現在警局,他用帶著焦急的語氣向警察陳訴,自家的小少爺不慎在昨晚走失,而警察則是回想起了什麼:“說起來,昨天晚上是救回來了一個小男孩……”
他帶著他向這邊走過來。小真司慌了,他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鋼鐵架子,發出巨大的響聲。“不能被魔鬼抓回去!”他隻能想起這一句話,反身就逃,從窗戶中翻出,飛速逃離了警察局。
直到不久後,他用另一個身份被帶到另一人的身前。
“你說你是她的兒子?”找到他的也是一個孩子。但和他不一樣,他身體健康,容顏俊秀,帶著異於同齡人的冷靜。
稻田真司隻能瑟瑟發抖。
孩子也沒有失望,他似乎不在意麵前人是怎樣一個人。“她是有一個孩子,可那不是你。”他道。
“對、對不起。”稻田真司預料到了什麼,他連忙躬身道歉。
“不,這沒什麼。”孩子搖搖頭,他從座椅上跳下來:“如果你想做她的兒子,那你就去做好了。反正,你也沒有自己的身份不是嗎?”
稻田真司無比訝然。看穿了他的疑惑,孩子淡淡道:“你不用擔心我,從今天開始,我就會離開這裡。”
“為什麼?”稻田真司惶急起來:“如果是因為我……”
“不,”男孩朝另一人走去,那是個高大的成年人,他牽起對方的手,“與你無關。”
“隻是,”他回轉過頭來,一雙眼中滿是冷漠:“如果她都已經不在了,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他的雙眼,是澄澈如寶石般的紅色。
那副景象就像畫一樣留在了他的記憶中,所以在後來的那日,他才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那麼驚訝。他無法忘記這對母子,是他們給了他新生。
所以,他蹲下身來,對著柯南十分真摯道:“你錯了,他是個好人。”
柯南眼前一黑,他感到自己牙根都在發疼,他仔細觀察稻田真司,沒辦法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糊弄自己的痕跡,隻好自己走開,免得再待在這裡,更加生氣了。
稻田真司被壓著走遠,警察和媒體也追尋著他而去,羅織幸子想去找個休息的地方,他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因為警察後麵還要來問話。她走到走廊裡,腳步遲緩了下來。
“是你啊,”她掏出煙,想要抽一根,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點燃,“或許我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沒勇氣去將那番話說出來。”
她悵然笑了下:“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想的是,他為什麼不去死,葵因他而死,他還有什麼臉麵活在這世上?我痛恨他,隻在那個人之下。”
“不會的,”在暗處中,裴真走了出來:“如果沒有我,你也還是會在那個時刻說出那樣話來。”
羅織幸子驚訝。
“因為你有那樣一個朋友,”裴真說:“她會希望他活下去,而你,不會讓她失望的。”
羅織幸子眼眶濕潤了,她哭腔中帶著笑意,小聲說:“是啊,她就是那樣一個人……”
小蘭從一邊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她有些無措:“啊,我是不是應該等會再來?”
“不,”羅織幸子走近,她輕聲說:“我的話已經說完了。還有,很漂亮啊,你在剛才做的事。”
小蘭的臉紅了,她小聲說:“你也很勇敢。”
羅織幸子走遠了。小蘭來到裴真身前,很認真道:“謝謝你。”
裴真愕然:“這話不應該是我說的嗎?”
“是你讓我們抓住了最後的時機,否則的話,我是沒辦法救下他的。”小蘭道。
“但更多的還是你們出力,”裴真擺擺手:“還有那番話,不是你可說不出來。”
小蘭的臉更紅了:“我隻是按照你說的,想要感同身受地去體驗他的心情。”
“不不不,沒有你們,我想的再多也沒有用。”裴真仍是擺手。
小蘭有些啞然。“為什麼你不自己出麵,去救下那個人呢?”她有些好奇:“你應該,可以做到的吧?”
裴真笑了下:“我不行,做不到的。”
一邊策劃他,一邊又拯救他。裴真覺著自己的臉麵還沒厚到這種程度,他會感到有些羞恥。
“好吧,”小蘭放棄了,轉而說道:“不管怎樣,我實在很高興,天野君能夠想到我,讓我去救下一個生命。”她的臉紅撲撲的:“能在這其中出力,我忽然覺得,我能去練空手道,實在是太好了!”
裴真說:“這是你自己的努力。”
小蘭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了幾句話後,就躬身離開了。在她也離去後,裴真才歎了口氣:“躲在那裡,你就那麼喜歡偷聽嗎?”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拐角處跳了出來。
是柯南,他看著裴真:“果然,上次的時候,其實你也發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