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不由得往樹的方向靠了靠。
那龐然大物似乎散發出某種可疑而恐怖的召喚,在地底中央發出令人蟄伏的訊號。
星期日拽住她的手,緩慢地搖了搖頭,“星。”
她低頭一看,自己馬上就要踩到一團瘴氣了,連忙收回腳。
星有些後怕,自己差一點就可能要被這來曆不明的東西纏住了。
還好有星期日。
“小心一點,我們先找找那個女孩的姐姐吧。”星期日說,“這些瘴氣不對勁,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是不知道昔漣當時是怎麼清除的。”星隨口說道,她看到附近掉落了一根光潔的木棍,上麵沒有瘴氣附著,連忙撿了起來。
她很寶貴地把手裡的球棒藏了起來,用那根木棍代替。
每個開拓者小時候最寶貴的東西,一定是一根能當武器能探路的木棍。
彆問為什麼,問就是不知道。
“走吧。”
借著星期日頭上的光源,以及她自己身上的,兩人很快找到了一處熒光花。
作為植物而言,這種花的亮度很強,能照亮周圍半徑30厘米的範圍,兩人各摘一朵,戴在了身上。
星期日和星朝著大樹的方向前進著,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瘴氣,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浮遊生物在空氣中飄蕩。
星捏著鼻子,謹防那些漂浮的灰塵或是塵蟎鑽進自己的體內。
她還不想那麼快就因為不明地底生物而死亡。
可是越往前走,大樹卻沒有絲毫變得更大的跡象。
星的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
這意味著,距離一直沒有縮短。
“星,我們不會一直在原地吧?”
星期日還是提出了她心裡最恐懼的事情之一。
“你看這個地麵上的瘴氣紋路,是不是像我們剛剛經過的?”
“有點像。”星點了點頭,“既然我們走不了,一直在鬼打牆,要不我們先歇一會?”
“正有此意。”星期日找了塊稍微乾淨一點的地麵,原地坐下了。
星的肚子叫了起來。
用這種方法,她輕鬆得到,外麵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五點了。
正好是她每天吃晚飯的時間。
“我們不會被坑了吧。”星問,“比如那小姑娘其實是「西斯滕」的化身,特地把我們騙來這個地方。就跟《O遊記》裡的情節一樣。”
“星……”星期日的聲音裡半帶嗔怪,“我們不要以最壞的想法揣度彆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星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梯子,有些不抱期望地說,“我總感覺現在往回走,好像也回不去了。”
“這裡能用傳送錨點嗎?”星期日問。
“不能。”
星期日在自己的行囊裡一通翻找,最後找到了一個三明治。
他把三明治塞進星的手裡,“吃吧。”
“我吃了那你怎麼辦?”星拿著那個三明治,猶豫不決。
“我是小鳥胃。”星期日居然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說不定一會就變成小鳥了,還能被你烤著吃。”
“那種事情我可不要。”星召出炎槍,看著星期日,眼神閃閃發亮,她大聲說道,“我有個好主意,星期日。”
星期日的瞳中映出她熊熊燃燒著的背影,“你等著看好啦。這個地方這麼黑,就應該放一把火,燒的一乾二淨!”
星定了定心神,接著運起火元素力,點燃瘴氣。
瘴氣在她的攻勢下迅速燃燒起來,真奇怪,仿佛隨著這些東西的瓦解,大樹變得更小了些。
原來先前是因為類似海市蜃樓的場景,導致大樹看起來很大,實際離他們都有一段距離。
在火焰的攻勢之下,星也逐漸看清了這地下的場景。
火舌在瘴氣上燃燒,接著便開始點燃大樹的根係,讓那樹發出痛苦的叫聲。
“有個女孩在大樹附近!”星期日眼尖,及時發現了遇難者。
一根燃燒著的樹枝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掉到女孩的頭上了——
女孩卻仍像失去知覺了一般,根本不動彈。
“小心!”
星擊碎了那根木頭,而星期日將女孩護在身下。
事先根本沒有溝通,兩人仿佛經曆過千百次配合那般,默契十足。
星期日將女孩背在背上,耐心給她調律,不一會,她便蘇醒了過來。
“我……我這是在哪裡?”等看清周圍後,女孩害怕地尖叫出聲,“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裡!”
“你先不要動。”星說,“你的小腿受傷了……”
“嗯,我記得我妹妹用輪椅推我去散步,但是我們遇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她逃走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怕被父母打。
星稍微鬆了口氣,幸好沒有更複雜的緣由,“你現在不便走動,就讓我的同伴背著你就好。”
不過既然都接近大樹了,星和星期日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觀察的機會。
樹枝重重疊疊,似乎包裹著裡麵的什麼東西,而這地下盤根錯節的,不是什麼樹,看上去隻是某棵樹的根係罷了。
“你說,這個像不像是世界樹?”星問星期日,“我原先看某個地方的神話傳說,就說到,天地初開,有一片海和一棵樹……”
“可能你動畫片看多了。”星期日知道她說的是老楊的動畫,連忙打岔,“這裡也沒有海呀。”
“不對,翁瓦克本身不就是海島嗎?”星說,“這樹在這裡生長了這麼久,不會連根係都生長進海裡了吧?”
這奇怪的地下巨大空腔,就像是為了藏有某種秘密才存在的一般。
星期日抬頭看去,穹頂——或者說地麵的背麵,密密麻麻的都是植物的根係,而麵前的這顆所謂“大樹”,不過是某棵樹根係形成的疑似樹的東西罷了。
“我們在這裡把樹的根燒了,不會破壞環境吧……”星依舊在碎碎念。
“……不太可能,你都把挖掘機召喚到翁瓦克了,還在考慮生態和環境問題嗎?”星期日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代替三月七的身份。
“也是,哈哈哈。”
火光照亮穹頂,不時有燒焦的蟲屍掉落,星忍著蛋白質的惡心,準備往梯子的方向走。
“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糟糕,我忘記一件事情了……”
“怎麼了?”星期日也有不好的預感,但他說不上來為什麼。
從剛剛開始,就有一種窒息感縈繞於他的呼吸之間,無論他怎麼調整呼吸,也無法做到呼吸暢快。
“不完全燃燒的時候,產生大量一氧化碳,我們說不定馬上就要死在這裡了。”星的臉色煞白,“因為缺氧和一氧化碳中毒。”
兩人的步履不由得快了起來。
梯子卻好像跟他們開玩笑似的,根本沒有變近。
“我們的視覺是不是被欺騙了……這裡恐怕不符合近大遠小的原理……”
“先彆管那些有的沒的了……”星期日步履加快,“救人要緊。”
“我知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要怎麼背著這個女孩爬上樓梯,”星這麼說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在這裡昏迷過的,又被救出去的,還有她自己啊!
她沉下心來:“一定還有彆的出口!”
“星?你在說什麼——”
“星期日!”星大喊,試圖蓋過那些火焰燃燒的劈啪聲,“你快點看看這附近是不是有不和諧音!”
“絕對還有彆的出口!”
她的目光搜尋著煙霧的走向,試圖藉此看出火場的出口。
“星,那邊!”星期日沉下心神,終於抓住了轉瞬即逝的一律灰燼,它正從出口鑽出去,像是也要從這人間煉獄逃逸一般。
她心領神會,奔向樹枝即將壓塌的洞口,炎槍直指,破開一道可供三人通過的間隙。
“快走!一會就要塌了!”
三人都完全進入洞穴後,身後的出口坍塌了。
仿佛從來沒有任何通路那樣。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星咳嗽了幾聲,感覺自己嗓子都在冒煙,差點就要變成噴火霸王龍了。
洞穴裡的空氣質量也並不能說更好,可能還更差勁了些。
這就是世界上最絕望的死法吧……
本以為從某個煉獄逃出來了,卻逃進了阿鼻地獄的感覺。
“星,我們先往外走,溫度越來越高了,氧氣會上浮的。”
星期日同樣咳嗽著,眼睛紅腫,鼻尖也紅紅的,眼角結膜處起了紅,看上去分外惹人憐愛。
星默默移開視線。
她不能在這裡想瑟瑟的事情,不能!
人不能,也絕對不可以!
忍著想扣星期日的衝動,星默默沿著洞口的方向走去。
“走吧。”她說,“就算麵前沒有一條路,我也能帶你走出一條路來。”
星期日微怔,笑道,“好。”
“我相信你。”
青年溫柔的笑意無疑給了星更加堅定的力量。
果然每個大女主身後都要有一個能扶持自己的正宮啊!
沿著隧道一路向前,不知行走了多少個日夜,總算,眼前的視線開闊了。
可洞穴外的風景卻出乎他們二人的意料。
“星!星期日!帕姆還以為要找不到你們了帕!”
毛茸茸的列車長撲向兩人的懷中,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星一邊給列車長順毛,一邊下意識地回頭看。
沒了。
他們出來的洞口,就那麼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