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依然還是比賽的背景音，隻是沙發前的人變成了一高一矮，空氣中還疊加了煙火氣，和時不時從廚房傳出的乒呤乓啷的聲音。
施鈺端著冷盤出廚房，想看看客人是否還好，結果盤子差點從手中滑落。她隻得假裝自己不存在，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把盤子輕輕放下後，又輕手輕腳的回廚房。一踏進廚房，她就迅速但又極輕的關上了門。
王昭看到靠在門上深呼吸的施鈺，剛想問她怎麼了，就被施鈺將食指放在嘴前，提示他噤聲。
王昭皺眉，滿臉疑問。
可是施鈺不好意思說她看到外麵倆人在打啵。他們並不是在深吻，而是像小動物一樣在玩耍，互相捧著對方的臉，親來親去，還咯咯的笑。
雖然王昭莫名其妙，但是鍋裡的菜沒給他時間繼續問明白。
一碗菜炒好，王昭準備端出去，被施鈺攔住了。
“先放廚房裡吧。呃，呃，端出去就冷了。”
“行吧。差不多了，剩下我一個人來。你出去陪他們玩吧。”王昭攏了攏台麵的東西，將菜放在一角，又回身去洗鍋，背對著施鈺說。
施鈺瞬間想到剛剛看到的畫麵：“呃，讓他們自己玩吧。挺好的。我還是不要去當電燈泡了。”
王昭回頭看了施鈺一眼，不經意的挑了挑眉。
王昭對站在身後無所事事的施鈺說：“幫我挽下袖子。”
兩三步走到王昭的身邊，施鈺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將他的袖口往上擼。確定不會往下滑後，施鈺抬頭的瞬間，額頭傳來柔軟的觸感。
施鈺的心和身體都頓住了一秒。
下一秒封印接觸，施鈺還是沒動。
伴隨著鐵和鐵擦過的嘩啦聲，王昭慢悠悠的說：“在廚房太危險了，先放過你。”
施鈺依然沒動，隻是踮起腳，雙手把王昭這側的胳膊往下拉，讓他被迫側身彎了腰。一個結實的吻撞到了王昭的嘴角旁邊。
在王昭想要轉過頭的瞬間，施鈺鬆開手，兩步跑開了，看著已經轉過身的人，得意洋洋的說：“菜要糊咯。你看著鍋裡點。”
“你過來。”
“我不要。”
施鈺打開廚房門，但人沒出去，對著客廳的方向喊了一聲，開飯了。過了幾秒才端了一碗菜走出去。
沈責霖先坐在了餐桌旁，幫忙擺碗筷。黃佳婷去了洗手間。
黃佳婷走到餐桌邊，問剛放下南瓜西米露的施鈺：“上次說漏水的是衛生間嗎？”
施鈺一臉疑惑：“嗯？”
“就是去年九月初，你們第一天布置完，我們去吃牛骨頭火鍋的時候，你先走了。”
這細節也太完整了，施鈺想假裝不記得都不行。
偏偏王昭這時候正從廚房走出來。
施鈺腦子轉的飛快，快聲說：“哦，後來檢查是物業的問題，和我們沒關係。來來來，你坐這。”
“哪裡漏水了？”王昭放下最後一碗湯，也坐下了。
黃佳婷怕屋主人誤會，幫著解釋：“沒漏水，說的是去年九月的事。”
施鈺沒看王昭，對著對麵的兩個人說：“去年的事了，誤會誤會，彆人家的問題。來來來，快吃飯。你們倆餓壞了吧。”
“嘗嘗這個鴨，餐館水平，絕絕子。”施鈺像是沒聽到他們在說話，邊讚美邊給每個人夾菜。
“你說要來，之所以沒拒絕，就是因為王昭廚藝絕佳，可以和餐館的媲美。你們都嘗嘗。”
沈責霖點頭稱是：“嗯，這個紅燒小排不錯。”
......
這場飯局，施鈺是絕對的主導，三個人她都很熟悉，可以說都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一直在賣力的拋出各種話題，一頓飯下來，沒讓場麵冷下來過。
“可惜了，如果還在上學，我們可以來一場四人約會。”施鈺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現在也可以啊。”黃佳婷接過話。
施鈺抿著嘴搖搖頭：“年紀大了，顯得有點奇怪。”
“一起去遊樂園之類的確實有點奇怪。不過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出去旅遊。”沈責霖給出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這家夥，錯過的太多。沒有和男朋友一起做過的事多了去了。”黃佳婷不顧施鈺的尷尬羞怯，故意說給王昭聽。不同年齡段的戀愛必然差彆很大，有些無法彌補，有些還是可以。黃佳婷希望她的朋友能好好享受下戀愛的感覺。
王昭一直沒說話，隻是給施鈺空空的碗裡夾了不少菜。
“找個時間，一起出去旅遊吧。醫生的時間應該最難空出來吧？”王昭將筷子放下後，鄭重的說。事情一下就由笑談變成了計劃。
吃完飯後，等他們看完先前的籃球賽，黃佳婷就跟施鈺說要走。
“這就要走了嗎？不再玩會兒？你今天不是一天都沒班嗎？”施鈺對坐旁邊，要起身的人說。
黃佳婷聲音不大，但坐在客廳的人都聽到了：“我們倆需要二人空間，哪像你們倆，天天在一塊兒，進度還這麼慢。”
施鈺像被打了一悶棍，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覺得她和王昭有點像，怎麼能這麼直白的說出這些話。
“那下次再約。沈哥，下次打球給你發消息。”
“好。那我們先走了。”
施鈺發愣的瞬間，其他三人已經告彆完，她跟著走到門口，隻會說讓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剛坐回沙發邊，施鈺看到手機有新消息提醒。
“漏水是有什麼隱情嗎？你怎麼可能給人夾菜，你不是最討厭這種強買強賣的行為嗎？”
施鈺麵無表情，快速打字:“年紀大了，學會了待客之道”
“......”
看到黃佳婷回過來的省略號後，按熄了屏幕。她沒信她的解釋，但她知道她不想說。
但，還有一個人記得這件事。
王昭坐在施鈺旁邊的沙發上，開始玩弄她的發絲，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去年九月初家裡漏過水？你自己修好了？”
聽到問話的施鈺，背明顯直了一些。
“沒有，誤會。彆人家的事。”施鈺語調平緩地把飯桌上的話又說了一遍。
“你們布置工作坊那天，是我喝醉的那天吧。你提前回家等我了，但是你為什麼要對你朋友撒謊呢？”依然語氣平靜。
但施鈺炸毛了，臉色發紅，皺眉不悅，扭過頭的瞬間，推了王昭的腿一把：“才不是，你真自戀。”說完，自己又氣鼓鼓地回身。
“提前回來等我，還是為了我向朋友撒謊？還是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王昭不依不饒，繼續深問。
“我不知道。”施鈺啞啞的小聲說。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我？”
施鈺沒再回答。但等於回答了。
感受到一雙溫熱的大手撫上自己的頭頂，本就害羞的施鈺隻想遠離。頭一偏，嘴裡念叨：“已經被你弄得一頭油了，彆更油了。”
“洗完碗，我洗手了。再說你自己太天真，怕菜糊，可以關火啊。”王昭不僅沒拿開手，反而下移到後腦勺，把偏走的頭又帶了回來，同時他也坐到了地毯上，肩靠著肩。
雖然已經是第三次，施鈺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吻，嚇得咽了口口水。
上午在廚房也是，她還在得意洋洋時，就被撈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被迫仰起頭，驚得忘了呼吸。直到呼吸被掠奪，才反應過來。
想著外麵還坐著兩個人，施鈺想掙脫，但被越箍越緊。隻能安慰自己，有門隔著，還有電視聲音，他們這點親吻的動靜不會被發現。但如果突然推門進來呢？畢竟進廚房也不需要提前敲門。施鈺的胡思亂想，心驚膽戰隨著王昭鬆開她才消失。
這會雖然隻有他們倆人，也許是因為她本來就在害羞她的心意被發現，突如其來的親密，她更羞恥了。條件反射的閉上雙眼，咬緊牙齒。
王昭輕拍她的後背，吻從唇邊一寸一寸移到耳邊。
“我很開心。”
本來被王昭弄得坐立難安得施鈺，在聽見輕快嗓音的一瞬，也開心起來。
一放鬆，施鈺覺得困意山呼海嘯般襲來：“我困了。”
王昭鬆開禁錮後腦勺的手，溫柔的說：“那你去睡吧，晚點喊你起來。”
施鈺沒有回房，而是爬上沙發側身躺下。下巴抵著王昭緊挨著沙發的胳膊，背離沙發一側的手則搭在他的肩膀上。
語調懶懶，似在抱怨，又像是委屈：“感情之前演的那出戲是真的啊。隻有我一個人傻傻的以為，真的隻是幫沈哥出口氣。”
“嗯？”王昭側頭看著閉上眼睛，像在自言自語的人，怕吵醒她，用極小的聲音發出了疑問。
但兩人實在太近了。施鈺慢悠悠的講了之前在餐館遇到沈責霖同學時的事。
“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是應該改一改呢？我覺得有交集時，對彆人好是應該的，所以看彆人的行為，也都是從單純的幫人出發的。分不清彆人行為的意義，會不會太沒分寸感？會不會不太好？”施鈺眉頭雖然皺著，聲音卻越來越輕，逐漸沒了聲音。
王昭扶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慢慢轉身，將胳膊放回她身側。又回房拿了一個枕頭和絨毯。
俯身幫施鈺蓋毯子時，在她的一側臉頰輕輕啄了下，語調少有的張揚：“還好是我發現了這塊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