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其實非常有職業道德。
也就是說,他真的沒有經常在任務途中接兼職——倒不如說,今天的這種臨時突發任務才算是極少數事件。
要不是為了還人情,他才不會匆匆忙忙中斷任務趕過來。
女裝倒是問題不大,一個合格的殺手,偽裝是必修課。
穿著西裝套裙的紅發美人自然的站在男人身後,以“養女”身份,對著其他人頷首微笑。
鳴神理把電腦往旁邊一丟,資料裡麵東西太多了,看的人頭暈眼花——他決定乾脆一點,直接問琴酒。
他一定看過資料做過準備吧!
琴酒:……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整個下午,他和他都在同一個牌桌上呢?
伏特加瞅了一眼自家大哥,壯士斷腕般出聲,挨個回答鳴神理的問題。
“這麼說,這家夥是美國漢麗斯科技公司的總裁,要來日本談最新的合作訂單——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們要乾掉他讓這筆訂單黃了是吧?”鳴神理做了個小總結,就是中間那個【不知道為什麼】怎麼聽怎麼帶點嘲諷。
你這上下關係不是通通透透的嗎?!
伏特加額頭上滑下來一滴冷汗。
他可一個字都沒亂說啊!都是這小子自己猜出來的!
“最好能拿到他身上用作交易的絕密資料。”琴酒補了一句,瞪了一眼伏特加,讓他專心任務。
“哦,還要加上組織的私心……嘖,吃兩道錢還能拿一波研究資料,你們多少沾點黑心。”鳴神理吐槽道,“我就是個在關鍵時刻給他一梭子的工具人,要拿資料,還得看那個宴會廳裡的大美人吧?”
“偽裝做的很不錯哎。”鳴神理讚許道,“可惜人家帶了女伴過來。”
伏特加身上的冷汗冒的更快了。
不是,連貝爾摩德都暴露了嗎?!
“大,大哥,那小子是不是有點太聰明了……他是不是提早知道了什麼啊?”伏特加對條子過敏,尤其在重要任務關頭,“他要是通風報信……”
“你耳麥沒關。”鳴神理好心提醒,“我都聽到了哦。”
伏特加尬在了原地。
“以及,你這眼藥上的有點低級了啊。”鳴神理翻了個白眼,“有一說一,在這種大玻璃落地窗的廳裡搞宴會和狙擊,你們兩邊也是挺張狂——要不是為了攪黃交易,乾什麼不在人跡稀少的地方直接弄死他,非要這麼大張旗鼓的乾?”
“吃兩遍錢是我沒想到的,學到了學到了。”
你究竟學到了什麼啊!
伏特加被耳麥裡的聲音嚇的差點從原地蹦起來,堪稱花容失色——
他明明是關掉了聊天頻道才說話的!
“閉嘴。”琴酒冷聲道,“蠢貨。”
“我就當你沒在罵我嘍。”鳴神理調整了一下位置,隨口道。
“讓你閉嘴。”琴酒可不慣著他。
“好嘟。”鳴神理不再逗狗,轉而逗貓,“我覺得大美人不大可能成功——或者說,我們的原計劃不可能成功。”
有織田在,不管是狙擊還是靠近任務目標,都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
“……”琴酒沉默半晌,看著馬上要到點的狙擊時間,“你是說,那個紅頭發的女人?”
資料中唯一沒有出現的,就是那個紅發女人。
她的動作和眼神,琴酒的直覺告訴他,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女伴。
“琴醬果然也很敏銳嘛!”鳴神理打了個響指,“他很強,貝爾摩德已經被注意到了,我們的狙擊也一樣。”
織田似有所覺的抬眼往窗外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樓頂上,有個傻子正衝他蹦蹦跳跳的招手。
……有病的非常穩定。
被認出來的織田非常迅速的接受了這件事並且揮揮手和鳴神理打招呼。
“您在做什麼?”旁邊的老男人非常警惕,不敢亂動,對織田的動作更是極其敏感,或者說,從昨天起他就宛如驚弓之鳥,“有人要殺我,對嗎?”
“不,隻是和朋友打個招呼。”織田淡定的轉身,用完全的女聲回答道,“請暫時放下你的酒杯。”
“不,我喝一點酒會更冷靜些……”男人顫抖著手,酒精似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能麻痹他那敏感的神經。
“那上麵有毒。”織田平靜的聲音響起,男人手一顫,啪的一下摔了酒。
“麻煩打掃一下,謝謝。”織田淡定的示意不遠處的侍者。
“你雇傭了我三個小時——還有兩小時二十五分鐘。”織田思考了一下,“在此期間,你的人身安全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請把窗簾拉上吧,侍者小姐。”
狙擊視線受阻,琴酒在耳麥裡詢問貝爾摩德——貝爾摩德播報了任務目標的點位,下一秒卻又給出了一個。
“這樣下去可不行呢。”貝爾摩德從香檳塔中取下兩杯,掛上完美無缺的社交笑容,“注意彆打到我哦,琴酒。”
“您好。”漂亮的女人出現在男人麵前,“一起喝一杯嗎?”
美麗的女人總是更有迷惑性,但看著她手中的酒……
“不了,多謝你,美麗的——”
織田伸手,巧之又巧的一把將男人拉到身後,而狙擊槍的子彈隻來得及穿過空隙,打在不遠處的香檳塔上。
酒水碎裂,連帶著桌子也一起被洗了個遍,翻倒在地上。
鳴神理遺憾的嘖了一聲。
“看吧,我說了,不會成功的。”鳴神理歎息道,“她很強哦。”
剩餘的保鏢已經衝了出來,按照織田給予的點位,去搜查附近的樓頂。
“我們是不是該撤退了?”
聽到耳麥裡那家夥隱隱的期待,琴酒冷哼一聲。
撤退?想得美。
這次的委托人非常大方——組織也很想要漢麗斯手中的絕密科技資料。
“三分鐘後,A4門集合。”
伏特加迅速收拾好了東西,琴酒在離開前往不遠處的樓頂掃了一眼,那裡黑漆漆的,看不到什麼人影。
鳴神理的情緒超級穩定,才不會因為突然變更計劃而破防。
救命!已經晚上十點了!什麼交易要在大晚上的十一二點進行啊!
你們都進化掉了睡眠嗎?!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禿頭小寶貝——
鳴神理滿腦子都是晦氣。
“不完成這個任務,你們指定還要再來一次,是吧?”鳴神理表示自已經開始後悔進組織了,“哦不,是兩次。”
一次弄死那誰,另一次弄死對麵拿到了資料的人。
中間要是再出什麼意外……
一生二,二生三……
這任務是會下崽啊!一個接著一個!子子孫孫無窮儘也?!
前方加班地獄,請減速繞行JPG.
“你們好麻煩啊。”鳴神理歎氣,話語間黏黏糊糊拉長了聲調,“我好困啊——自從來了組織,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太過分啦!
“我果然還是更喜歡一勞永逸的工作。”鳴神理那邊似乎在街道上,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總之,就是殺掉那誰和拿到資料就行了吧?”
“嗯哼。”貝爾摩德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很難聽清,“看樣子,小可愛是有辦法了?”
鳴神理沒有回答,那邊似乎有些窸窣聲,然後耳麥就被掐了。
……掐了。
琴酒黑著臉轉頭,帶著伏特加匆匆趕到鳴神理潛伏的樓頂,果不其然在地上發現了一堆裝備。
這是壓根沒有沒收拾啊。
琴酒摸了摸槍柄,冰吧涼。
顯然,人應該走了有一會了。
“把東西收拾了。”琴酒撿起地上的望遠鏡,敏銳的發現了一長串黑車正在往這邊靠近。
車窗搖下來一點,穿著規整西裝的少年抬眼,冷淡的眸光正好對上天台上的琴酒。
少年身邊坐著一個女人,正恭敬的抵上一方手帕。
少年抽走綢帕,隨意擦擦手,又如同矜貴又高傲的貓一樣,把它疊成各種形狀又拆開。
直到蹂躪的不成樣子,才勉強露出個笑來。
少年靠在車窗上,伸出手,任由綢帕飛走,風吹起他的額發,揚起一點優雅的弧度。
很快,車窗上升,將人影阻隔。
琴酒:……
彆以為裝的很優雅,他就沒認出來人是誰。
這不是鳴神理嗎?!
啊?
啊?!
“大,大哥!”旁邊的伏特加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脫出來,“那,那小子——”
那小子怎麼在車裡!
“琴酒,門口的侍應生說,前來交易的產屋敷家的代表馬上就到了。”貝爾摩德從耳麥裡通知琴酒,“小可愛呢?如果他要從這些人身上入手的話,可要加快速度了呢。”
她自然也想過從產屋敷家入手,可惜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發現了——作為老牌神道世家,對方似乎還掌握著一點奇特的東西。
貝爾摩德還記得那個作為代表的女人的那個平靜到可怕的眼神,產屋敷家的人悄無聲息的便包圍了她,不過十招,她就被捆了放在了那個女人身前。
她當時真的以為自己要栽在那裡了。
結果那個女人,居然輕描淡寫的就放了自己。
她還記得,那個女人說——
“感謝時光的仁慈,如您所說……產屋敷家,終究會與您再度同行。”
女人輕聲道,“放了她吧,信使已經到來,我們也應該出發了。”
貝爾摩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個女人……聽她身邊的人說。
好像叫——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