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算了……他是孬種。

怕暗處還有人埋伏,怕力竭,怕對‘術式’不熟悉產生變故,怕再有無辜生命流逝,無數顧慮都使戚月白遲遲不敢動手。

還好好人有好報,上班族是真想撈他,語速快而冷靜:“聖天錫杖的十二生,龍位一直都是由治愈係異能者擔任,現在待的卻是個普通異能者,這不和規,你們聖主苦惱很久了吧,如果能替他解決這個困擾……”

他沒再說下去,適當留白。

燎野豬沒說話,卻突然抬槍指向上班族的大腿。

“等一下!”看出他意圖的戚月白連聲喝止,他指了指剛開始被擊中肩膀的人質:“他就行,我來證明。”

燎野豬收了槍,算默許。

戚月白從地上爬起來,上前,在失血過多已經痙攣的人質身旁蹲下。

他想起昨天那個女人殺他前說的那句話——

“什麼都好,你怎麼就非是治愈係異能者呢?我絕不允許有真正的龍出現。”

殺死他前,她的眼神,明顯是鬆了口氣的。

像是將一場災禍提前扼殺在了搖籃中的,慶幸。

禍鼠,女人,聖天錫杖,十二生,不受歡迎的龍位。

戚月白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在燎野豬不善的目光下,向傷者伸出手。

金色的牡丹抽出金色的根係,紮入指下血淋淋的槍洞,用來握筆與翻書的素白手指上殘留著治療上班族時的乾涸血跡,又被湧出的新血弄的濕漉,還沾了些許到手腕上那顆顆圓潤的綠檀上,在佛珠上留下星星暗紅。

大學生爆改奶媽,這算不算某種程度上的棄筆從醫?

戚月白苦中作樂。

治療被他有意控製在兩分鐘,療效緩慢,並斟酌著隻在那猙獰的血洞上留下一層薄薄的肉皮就收了手。

但這肉白骨的手段也夠有視覺衝擊力了,周圍的白袍人中,傳來驚訝的吸氣聲。

少年起身,麵無表情的看向燎野豬,袖洞掩蓋的手心裡,金色的花絲纏繞蔓延,有血珠順著手指‘啪嗒’,在地上摔碎。

“如何?”

“很好!”燎野豬哈哈大笑:“龍位出現,這可比和港口黑手黨開戰有意思多了!”

這幅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知道天下即將大亂的做派讓戚月白沉默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個錯誤決定。

但他現在顯然沒有更好的選擇。

所以在白袍們準備端槍屠殺時,戚月白向抬手到一半的燎野豬開口。

“我可以和你走,但是你要放了他們。”

燎野豬用惡鬼般的綠眼瞪著他,戚月白不服輸的看回去。

“我膽小,看見死人要做噩夢,嚇死了怎麼辦。

最終,燎野豬退步了。

因為比起無關緊要的人質,他更不想放過戚月白這個能給他帶來更多愉悅的‘龍位’,因為……

他看了眼於他而言過分矮小瘦弱的漂亮少年,覺得對方說的也不是不可能。

燎野豬說話算話,揮手下令撤離,隻帶走了港口黑手黨出身的上班族。

十分鐘後,載滿白袍的車隊,緩緩駛離車站。

車隊中間的某輛車中,燎野豬坐在副駕,戚月白坐後排,開車的是個用白布蒙眼的軍綠風衣的男人,他從車站外過來,騎著一輛很酷的機車,把原本的駕駛員趕走後,上了他們這輛車。

係安全帶的空隙,戚月白沒忍住看了他好幾眼。

哥們cos白淺呐?

“我是蝮蛇。”瞎眼男突然回頭,白布遮蓋下,似乎有道令人不適的視線穿透,凝視著戚月白:“你就是龍?”

戚月白:?

等等——這哥坐的是不是主駕駛位?

但看了一眼淡定得燎野豬,他釋然了。

殺他焉用賠輛車啊。

說不定是個人xp呢,可視眼罩?

尊重,理解,裝瞎是一種美好品質。

“彆這麼說。”燎野豬話語中帶著點幸災樂禍:“蠹龍還沒死呢。”

“有治愈係異能者出現,那家夥還能坐穩龍位?”車輛啟動,蝮蛇卻依舊維持著回頭的動作,腳下油門沒鬆,車起步的飛快:“等著吧,他會成為新的蠹龍。”

“……容我問一句。”戚月白在心裡默念幾遍車挺貴的,這哥們自己也在車上,異能世界一切皆有可能,這才冷靜下來,舉起一隻手:“你們組織的代號是固定的嗎?”

“嗯?”燎野豬和蝮蛇沒懂他的意思。

“就是,能不能換個前綴。”戚月白實在受不了:“蠹龍太難聽了。”

蠹,蟲也,怎麼好在龍前麵?

還有什麼禍鼠燎野豬的,這組織都什麼起名審美。

“沒有規定不可能,不過……”蝮蛇說:“禍鼠、疲牛、癆虎、蟎兔、蠹龍、蝮蛇、犟馬、癡羊、膏猴、敗犬、嘯雞、燎野豬,皆是聖天錫杖初代乾部以生肖取名,後來者繼承,自初代至今,無人更改。”

“那我當第一個。”戚月白越聽越覺得那些代號怪晦氣的:“不限製格式吧?”

“哧。”燎野豬嗤笑一聲:“不限,你要改甚?”

戚月白思索一二:“吉星高照神勇無敵常勝大將軍龍。”

蝮蛇&燎野豬:?

戚月白察言觀色:“那……金剛暴風鐵血霸王龍?”

蝮蛇&燎野豬:“……”

戚月白蹬鼻子上臉:“丘丘彈彈好喝到咩噗珍珠奶蓋龍?”

蝮蛇麵無表情:“聖主會給你賜名的。”

然後他就轉頭回去開車了,整的和在認真看路一樣。

倒是燎野豬反應過來,對戚月白的方案大加讚賞。

“給吾也起一個吧。”

戚月白想了想,快速用方言吐露一串:“喜氣洋洋熱氣騰騰張燈結彩敲鑼打鼓肥美大野豬。”

燎野豬聽不懂:“什麼意思?”

戚月白一臉老實巴交:“這是中文,誇你威武健碩。”

燎野豬信了,高高興興的和戚月白學‘喜氣洋洋’幾個字怎麼念。

到最後,連蝮蛇都沒忍住加入進來,畢竟誰能拒絕‘爸爸打我’的誘惑。

利用‘術式’帶來的好感度buff,車內氣氛一片祥和,戚月白也趁機打探出了些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聖天錫杖,原本是歐洲來的宗教組織,後來初代聖主帶領組織走向本土化,逐漸成為無信仰的非法組織,是橫濱五大黑手黨組織之一,武鬥派‘十二生’幾乎全是異能者。

“禍鼠和癡羊那兩個廢物。”聊嗨了的燎野豬突然話鋒一轉:“那麼簡單的任務都能把命搭上。”

禍鼠、癡羊,不是他搞的那兩個吧。

戚月白假裝第一次聽這個名字:“禍鼠、癡羊,也是同伴嗎?”

“不是。”出乎意料的是,開車的蝮蛇冷哼一聲:“你初來乍到,可能不清楚。”

因為聖天錫杖這一任聖主上位的手段並不光彩,所以組織內部心思浮動,並非鐵板一塊。

戚月白提出疑問:“有多不光彩?”

“重點是。”蝮蛇聲音冷靜:“現任聖主是個廢物。”

他接著說下去。

聖天錫杖大概分為兩派人。

一是現任聖主提拔的禍鼠和癡羊等人,二是燎野豬、蝮蛇這類的前任派。

“順帶一提。”蝮蛇胳膊搭在窗上,另一隻手扶著方向盤,漫不經心道:“現在的蠹龍,支持現任聖主。”

難怪癡羊,就是那個女人要殺他。

戚月白眨眨眼:“對了,龍位上已經有人了嗎,那我……”

燎野豬扭頭:“龍位由治愈係異能者擔任,這是初代目就定下的規矩,以前是沒合適的異能者讓他占著,現在有了,他肯定要退位的!”

氣勢洶洶,讓戚月白有種自己振臂一呼,他就簇擁他登基的錯覺。

“禍鼠瘋的連聖主都不認識,癡羊的屍體又是那個慘狀,動手的異能者,非同尋常啊。”蝮蛇連表麵的恭敬都懶得裝,從兜裡掏出張照片,中指和無名指夾住,遞到後麵來:“聖主都氣瘋了。”

非同尋常的戚月白接過。

照片明顯是偷拍的,畫質很模糊。

很刁鑽的角度,照出一張胡子花白的老人的臉,他火冒三丈,臉上的褶子深的能夾死蚊子,桌麵一貧如洗,因為所有東西全在地上,有一高一矮兩個背影站在拍攝者前方,其中一人似乎在說些什麼。

“是蟎兔和和膏猴。”蝮蛇介紹:“我們的人。”

戚月白:?

他用眼神詢問。

蝮蛇回頭,不懷好意的視線似乎透過覆住雙目的白布,落在戚月白身上。

“組織內部現在分為兩派,一派擁護聖主,另一派……恭喜你加入反聖主聯盟,我們的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