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血。
乳白的腦漿裹著碎肉和顱骨。
淩晨一二點疲憊歸家的女人在冷風裡把給女兒買的小籠包裹在單薄的衣物裡,瘦削的身板發抖,牙齒打顫。
她走在回家必經的小路上,發現前麵人群圍堵著,路邊靠著停放一輛警車。
“請散開!不要堵在這裡!”
警察拉起黃色警戒線。
女人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恐懼感。
她瘦小的身體往人群裡猛鑽,又被推搡得一踉蹌,撞她的男人一臉晦氣,直接朝她啐了一口。
她終於鑽進去了。
一地的血。
乳白的腦漿裹著碎肉和顱骨。
還有那張——
女兒已經不成形的臉,眼珠迸出,死不瞑目。
女人是個很勇敢很堅強的女人。
她沒有哭。
她隻是直愣愣地站著。
啪嗒——
懷裡捂著的小籠包掉在了地上。
該路段沒有路燈,也沒有監控。
很巧的是,那天常與女生同走的同學也因為生病沒有來。
這個案子證據有限,洗潔精瓶上隻有女兒的血跡,沒有指紋,並且沒有目擊證人。
法律援助派來的律師告訴女人,這種情況可以把全樓告了。
最後女人得到了賠償。
能買不止一台電視機。
可那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天女人突然做了個夢。
夢裡她的女兒麵容沉靜,突然,瓶罐掉落,整個場景慢放。
女人努力地向前奔跑。
女人親眼看著女兒離開人世。
她醒來心臟抽搐,放聲大哭。
她抖著手翻出女兒的日記本,寫下一行行字。
寫她和女兒過的苦日子,寫她和女兒過得很幸福。
她最後也不知道她在寫什麼。
那天女人去拿女兒的骨灰。
心臟病發作。
正好死在那棟樓樓下。
聽說,那棟樓裡的人最後都搬走了。
聽說,那棟樓最後被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