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仔細回想了一番少年的模樣,可饒她過目不忘,對那人印象最深的居然也隻有瑰麗瞳色。她抬手折了一截花枝下來有些氣悶,那雙眼睛,她分明是見過的。
鮮亮的紫色如同漩渦,引得人不由一晃。年幼的林青青艱難踏過東苑的門檻便聽見模糊不清的訓誡。
聽起來倒和自家老父親碰見自己拿他珍藏的古董去喂大獒時訓斥的有些相似。她向來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小小一團卻總愛四處亂竄這次也是甩開了身後奶娘擅自從前廳跑開的。
雖然總是會在這點時間闖些禍出來但本人從不在意。這次也一樣是我行我素的闖了彆人的院子呢,林青青雖是這麼想著可小短腿卻是一點沒停的接著往裡邊走去。
她在院裡看見了一個跪在地上的少年,其麵前還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身穿玄甲,年幼的林青青還沒他小腿高,即便仰著頭也沒看見那人長什麼樣子便又轉過頭去看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年齡似乎也就比她大上一兩歲,林青青又往前邁了一兩步。這次她看清了。
清瘦少年即便跪在那也依舊板板正正的直挺著脊背,那頭豔麗的紫發在陽光下似乎泛著光又好像要燃起紫焰來。她隻聽見那高大人影恨鐵不成鋼的歎息聲,然後便是玄甲遠離的背影。
似乎有風拂過,林青青頭上的玉墜子被吹的清脆作響,她有些警覺的捂著墜子後退了兩步卻依舊和轉過頭的少年對上了視線,是同樣瑰麗的紫。
院子裡的錦帶花打著旋落在兩人之間,陽光染著微霞落下,似有風吹過隻卷起縷縷繾綣。
少女舉起手裡花枝隻覺得有些好笑,原來真的見過,這又算什麼呢?右武侯將軍府的公子。
—
遠在將軍府的丘神紀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他此刻正被訓練體術。說是體術也不太恰當,再確切些就是單方麵的被動挨打。
上次的傷還沒好全,這次丘行龔也沒留情十成十的力道打在身上也虧得少年自小受訓不然也怕是得直直倒地。
丘神紀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那雙眼睛在看向自己父親是透著一股狠厲。自從那天從宮中回來便是這樣,每次都說著不要辱他威名,每次都說著權利!權利!權利!地位!地位!地位!
真就這麼重要麼?自己的權利就這麼重要麼?重要到不惜用這種方式就為了承擔起這份重量。
他的父親就真的如此忠心麼?
丘神紀不清楚,可父親的舉動卻在他心裡刻下了烙印。
他該是如他父親一般。半大少年胸腔裡鼓動著熱意,他半趴在地上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因為過度憤怒急切而逐漸加快的心跳。
他該是要如他父親一般的。
丘神紀收了性子,他不再與父親執著那隻被埋在樹下的狗,也不再執著父親一天天漸變的脾性,隻朝著他父親想養成的樣子變去。
或許他早先也曾記得那個把自己拉去醫館的少女,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抹鮮豔的顏色也漸漸褪去,隻猶記得那句“我是林青青,青雲直上的青……”
“你叫什麼啊?”
趴在將軍府牆頭的少女歪著腦袋,笑盈盈的看著他,杏眼裡盛滿星光好似初見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