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片沉默中，白衣男插話道：“我們一般不管這叫男朋友。”

駱青竹皺眉道：“小鄭！”

小鄭訕笑閉嘴。

薑煙扯動嘴角，低聲道：“沒事，他沒說錯。”

聞鬆月皺眉道：“怎麼能換房間？不是一開始全都定下了。”

駱青竹道：“昨天我們問了房主，房間確實是可以換的，隻要換房間的雙方都同意就可以。”

說著，她深深地看了薑煙一眼，道：“你不該答應他的，這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薑煙垂眸苦笑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聞鬆月道：“我可以告訴你昨天晚上我都遇到了什麼，但是……我的操作你可能模仿不來。”

薑煙的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我在想一個問題。”聞鬆月摸了摸下巴，道，“既然換房間隻需要雙方同意就行了，那就不能讓你也住在我那裡嗎？”

“我同意你住進來，我們一起住在二樓。”

駱青竹笑了一下，道：“我剛才聽你說通關就想到了這一點，可以試試看。”

他們立馬都去二樓問西瓜頭。

西瓜頭現在對聞鬆月可謂是有問必答，隻是看她能不能聽到他所說的答案。

好在這一次問題的答案，聞鬆月聽到了。

西瓜頭小心翼翼地道：“這個可能不太行……”

“為什麼不行？”

西瓜頭指了指薑煙，趕緊解釋道：“她現在看似能待在二樓，但到了晚上就隻能回到自己所在的樓層，除非她經曆過一個敲門的夜晚。”

聞鬆月懂了，蹙眉道：“也就是說，通關的人經過允許後可以隨便去任意樓層，但是沒有通關的人隻能通過交換房間才行？”

“對的對的。”西瓜頭訕笑道，“如果您真的想要幫她的話，倒是可以跟她交換房間，隻要三樓的樓主同意就行，我是沒什麼意見。”

西瓜頭看似是好心建議，但聞鬆月沒有錯過他那雙滴溜溜打轉的小眼睛中的惡意。

聞鬆月燦爛一笑，狀似不經意地道：“要是可以把女鬼引過來就好了，今晚讓她再來敲一次二樓的門？”

西瓜頭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驚恐萬狀地大叫：“不行！不能讓她來！”

聞鬆月笑著朝他眨了下眼，明明是格外天真明媚的容顏，卻讓西瓜頭嚇了一背冷汗，肥碩的身軀抖個不停。

他錯了，他就不該招惹這個惡魔的……

薑煙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抹笑，道：“沒事的，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我……我今晚會努力活下來的。”

小鄭歎氣道：“你不該答應他的，要不去跟他換回來吧。”

薑煙瘦削的身軀微微顫抖，她搖了搖頭。

駱青竹眉頭緊鎖地看著薑煙，閉上了眼睛。

聞鬆月注意到有到熟悉的金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薑煙的身上。

駱姐又用技能了啊。

死寂般的沉默中，駱青竹睜開眼睛，麵色沉重地對聞鬆月搖了搖頭。

她，活不過今晚了。

不過很奇怪的一點是……駱青竹有心想跟聞鬆月交流一下，卻聽到她突然開口道：

“不如，我今晚去跟你住吧。”

駱青竹一愣。

聞鬆月笑道：“反正我昨天經曆完了，現在想去哪裡都可以，你總不能不同意吧？”

“你、你……”薑煙似乎完全沒想到聞鬆月會這麼說，眼眶登時紅透了，淚睫於盈。

聞鬆月伸出一根手指：“但我是有條件的哦，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去陪你。”

薑煙哽咽道：“你說你說！隻要我能做到，什麼事都可以！”

“聞鬆月！”駱青竹低嗬一聲，用力地扯了扯聞鬆月的衣袖，“這不是你強出頭的時候！”

薑煙道：“還是算了吧……謝謝你願意幫我，但是——”

聞鬆月打斷了她的話，輕笑道：“我既然決定這麼做，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要不要答應我的條件。”

薑煙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說。”

“我要你聽我的。”聞鬆月道，“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聽我的。就算——”

少女笑了起來：“我的要求和你男朋友的起了衝突，你也必須聽我的。”

“僅限這個副本中。”

薑煙愣愣地看著聞鬆月，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小鄭麵色複雜地小聲道：“我還說駱姐你心最軟，沒想到這女孩也不遑多讓……”

她是真的想救薑煙啊。

光今晚救有什麼用，接下來還有五天，她那個男朋友絕對會變本加厲地把她當做擋箭牌。

隻能讓薑煙都聽聞鬆月的。

駱青竹手中突然多了一個卷軸，道：“如果你答應的話，不妨簽下自己的名字。”

聞鬆月好奇地湊過去，道：“這是什麼好東西？”

小鄭道：“駱姐！這種小事怎麼能——”

駱青竹淡然地將卷軸塞給了聞鬆月，道：“商場道具，契約之書。”

“隻要對它念出契約內容，就會自動浮現在卷軸上。雙方簽名就會強製執行。”

“如果有一方違反契約，可是會受到係統懲罰的。”駱青竹看向薑煙，“你想好了再做決定。”

薑煙二話不說接過了卷軸，在一片空白的卷軸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想活下來。”她說。

聞鬆月也簽下自己的名字，把契約內容補上後拿給薑煙看。

薑煙錯愕地道：“這……”

白紙黑字上赫然寫的是——

【甲方聞鬆月承諾一定將乙方薑煙活著帶出此副本。】

聞鬆月眼眸彎彎，道：“你這麼相信我，我當然不能辜負你的信任。”

薑煙的眼淚奪眶而出，泣不成聲地道謝。

“聞鬆月，過來一下。”

“怎麼了駱姐？”

見駱青竹一臉嚴肅，聞鬆月隻得先塞給薑煙幾張餐巾紙，然後跟駱青竹去了裡麵的房間。

還沒等駱青竹開口，聞鬆月先一步捂住了耳朵：“不許罵我！我其實有把握的。”

“……”駱青竹深吸一口氣，道，“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了什麼嗎？”

“薑煙今晚的死相跟你一樣！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們會一起死。”聞鬆月眨眨眼，笑道，“這麼看今天晚上的難度還蠻大的嘛。”

“你還笑得出來？”駱青竹嚴厲地道，“你不會以為今天跟昨天一樣吧。鬼怪之所以被稱作鬼怪，就是因為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人的情感和思想。她是可憐，但從昨晚的表現來看，她今晚絕不會放過你的。”

“笑？你還笑？！”駱青竹氣得伸手掐了一下聞鬆月軟綿綿的臉頰肉。

聞鬆月笑顏明媚，她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駱姐知道她昨晚已經把女鬼完全得罪了，估計會更生氣吧。不過……

“我真的有把握，也有一些想法想驗證一下。”聞鬆月認真解釋。

駱青竹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意識到了無可奈何的一件事。

從一開始事情就注定了。

從她預測出聞鬆月今晚的死相開始，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她聽說了薑煙的事，就一定會去陪她。

“這個給你。”駱青竹突然塞來了一樣東西。

聞鬆月接過：“這是什麼？”

“一個道具，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駱青竹頓了頓，又強調道，“我明天要看到你，聽到了嗎？”

聞鬆月眯眼笑：“那就意味著駱姐你的技能又出錯了。”

“我寧願它錯。”

……

她們從房間中出去之後，駱青竹找上了薑煙：“我知道你們的身份，我也不管你們要做什麼。但你既然找了她幫忙——”

“彆辜負她的好心。”

薑煙睫羽微顫，她點了點頭。

……

入夜，聞鬆月和薑煙回到了三樓。

三樓的房主是一個一身酒味，鼻子通紅男人，聞鬆月乍一見到他，便不加掩飾地緊鎖眉頭。

她很討厭酒味，尤其是醉漢。

她們下午的時候便向紅鼻子說明了這件事，當時他立馬同意了，但現在——

紅鼻子手裡還提著一瓶酒，醉醺醺地道：“想住進來可以，你必須也給我做點事。”

這個“你”指的是聞鬆月。

薑煙臉色微變：“明明下午說好的，你怎麼能這樣？”

紅鼻子無所謂地道：“不做可以啊，那就彆住進來。”

薑煙還想跟他爭論，聞鬆月開口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紅鼻子眼睛轉了一圈，指了指旁邊放著的掃帚簸箕：“你就給我掃掃地吧，地有點臟了。”

……能不臟嗎？地上全是散亂的酒瓶和瓜子皮零食屑。

薑煙道：“我來掃。”

說著，她便要上前去拿掃帚簸箕，卻被紅鼻子製止：“不，我就要她來做。”

“不做就不讓住進來，對吧？”聞鬆月拉起薑煙，笑吟吟地道，“那我就帶著她一起走吧。”

紅鼻子的眼睛開始泛紅，他死死地盯著聞鬆月，道：“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

“不，你也不能走。”

聞鬆月笑道：“但是是因為你的原因才讓我們沒法住進來啊，我想二樓的樓主一定很歡迎我們兩個。”

氣氛陷入僵持，最終紅鼻子還是退了一步：“行，讓你們住進來，但是必須要把地上給我收拾乾淨。”

他走前惡狠狠地瞪了聞鬆月一眼。

薑煙自覺開始掃地，動作十分熟練。

聞鬆月沒有幫忙，而是問道：“你昨天住進來的時候做的是什麼任務？”

她好像隱約猜到昨晚女鬼為什麼會隻追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