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1 / 1)

星期一,喬津到班裡的時候,就有三三兩兩的同學在討論那天波瀾廣場的煙花秀。

“真的,毫不誇張,我看了那天的現場的照片,照這麼個人流量下去,不出十分鐘,肯定會嚴重飽和,然後就是踩踏!”說話的,是數學課代表,一臉嚴謹。

“真的太可怕了,我朋友他們去了,結果堵在那個小巷子裡,後來出來的時候,腿擠得毛細血管都破了,現在還在醫院裡休息呢!”

“唉,幸虧政府反應快,要不然估計真的要捅大簍子。”

“確實是反應快,不過.......”說話的人拉長了聲音,惹得周圍的男女生都豎長了耳朵,愛看熱鬨的喬津也湊了上去。

“不過什麼,說呀!”

被捅的人一臉諱莫如深,低聲道:“不過,我聽說,好像是有人物在背後指點的。”

“真假的?”有人不信。

爆料的男生聳聳肩:“我偷聽我爸電話說的,估計是大佬的人也去看煙花秀了吧。”

喬津對這個男生有印象,記得他父親好像是某個高官的秘書長,首京政府官網首頁的合照裡就有他。

喬津默不作聲的回到了座位了,思考了三分鐘,最後還是下了個結論——愛咋咋,反正這個劇情點已經過去了,兄弟沒受傷,還和心愛的人和和美美,很好。

喬津掏出空白的作業本,為了獎勵自己的辛苦付出,他昨晚新賽季打到快淩晨,作業一個字都沒動,喬津哼著小曲抄同桌的,心情很美妙。

這樣的美妙,一直持續到中午和鬱荷真吃飯的時候。

上洛圖的人以後都不靠升學出人頭地,教學風格在嚴謹認真的同時,又不失寬鬆自由,中午十一點早上的課程就結束了,學生可以自由選擇集體活動或者用餐。

洛圖的食堂很多,大大小小的有十三個,囊括了各地的美食,營養豐富,在某一方麵來說,洛圖是把學生當做顧客來服務的,以前,喬津會和鬱荷真打一會兒球,然後去外麵吃,懶了的話則在食堂解決。

總之都是他們兩個人。

但今天,鬱荷真告訴他,還要多一個人進來。

看見許映還的時候,喬津升起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按照劇情安排,在許映還“救了”鬱荷真之後,鬱荷真會請對方吃飯作為答謝,但按照許映還的性格肯定是拒絕的。

果真,

“不去。”男生將搭在座椅上的校服取下,一副要走的樣子。

鬱荷真站在男生麵前,好脾氣道:“是有其他事嗎?我隻是想要謝謝你,沒有彆的意思。”

“沒事。”男生看了一眼鬱荷真,又瞥了一眼保鏢一樣站在旁邊的喬津,微皺眉頭:“就想一個人呆著,不可以嗎?”

喬津聽著差點笑出聲,要不是他看過原文,還真的信了,什麼就想一個人呆著,不就是嫌多加了一個自己,礙著他的眼了唄!

原文中,許映還就是一個悶騷,不爽都是暗著來,估計是先天情敵屬性,導致在開篇,許映還和男二喬津就看不對眼,彼此嫌棄。

喬津本來心情還不錯,也能理解對方的想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站在許映還麵前,看著他那張比石頭還硬的臉,對著鬱荷真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樣子,拳頭就非常的硬。

我兄弟怎麼你了!要拒絕就好好拒絕,你再給我拉個臉試試!

鬱荷真垂眸,露出類似於失落的表情,喬津忍不住了,把書中原主的表情一比一真情複刻。

“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喬津幾步走近,他揚著下巴,薄唇抿著,有幾分銳利,平常眼中的和煦褪去,湧上顯而易見的怒氣。

許映還也站了起來,兩人身高不相上下,映在地上是小山一樣的陰影,一方都想壓過對方,氣氛一時間緊張起來。

“怎麼,他邀請,我就一定要去嗎?”許映還盯著喬津,視線隨著一字一句的話刮過喬津的臉。

類似於挑釁的語氣,讓喬津想起鬱荷真為了找許映還在人群中被無助地擠來擠去的樣子,他腦子一抽,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許映還的反應也很快,他的手緊緊桎梏著喬津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氣,一時間,兩人湊得更近。

“彆、礙、事。”許映還冰冷不耐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喬津真的想揍人了,不過下一秒,鬱荷真就插了進來。

“鬆開。”他先是對喬津道,麵色是少見的嚴肅,語氣也嚴厲。

喬津盯著鬱荷真看了看,抿了抿唇,眼中劃過一絲委屈,最終還是鬆開手,站在了一邊,但是越想越覺得自己被好兄弟嗬斥很沒有麵子,更不想聽兩人膩歪,於是索性轉身,氣哼哼地衝出了教室。

鬱荷真看著窗邊的人影一閃而過,才轉過來對許映還道:“沒關係,如果你有事的話,那就下次吧,看你時間。”

麵前男生衣領淩亂褶皺,鬱荷真又抱歉道:“津津他脾氣直,但是人是最好的,沒有壞心,你彆生他的氣,襯衫我會賠給你。”

“不用,”男生整理著衣領,語氣比剛才和緩一些了。

鬱荷真還是不放心,他舔了舔唇,神情擔憂:“那個,如果後麵你再遇到津津的話,你能不能離他遠一點.....就是儘量不要發生什麼衝突,或者要是有什麼矛盾,你直接和我說就好,津津...在這一方麵,還不太擅長。”

“你和他....”許映還皺眉,像不耐又像不解。

鬱荷真如夢初醒,連忙解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的,是好兄弟,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不舒服了,下次吧,我再好好邀請你。”說完,有些不舍的離開了。

等鬱荷真走後,許映還遲遲沒動,還坐在安靜的教室裡,書翻開,卻沒有看,而是陷入了回憶。

他想起在通往波瀾廣場的那個擁擠小巷裡,在拽著鬱荷真從人群中脫離出來的刹那,他看見了對方身後為他開路的男生。

男生被人群擠的大汗淋漓,可還是極力替鬱荷真撥開周圍擠壓的□□,應該是用了很大的力氣,臉都憋紅了,唯有眉尾淡淡一道疤是白色的。

剛剛,在和男生對峙的瞬間,那種一瞬間的熟悉撲麵而來,他終於看清了那道疤,像燕子的尾巴,自由而張揚。

他確定,那天那個站在鬱荷真身後,為他劈開半條生路的,是喬津。

*

“津津,生氣了?”這一次換鬱荷真來哄喬津。

喬津不想說話,氣哼哼地抱著手臂。

“我不是有意凶你的。”鬱荷真麵露愧疚:“我是怕你們要是打起來,你受傷。”

可拉倒吧,我學武術的,打起來應該是許映還比較吃虧吧,喬津腹誹,知道自己比不上鬱荷真的心上人,心裡酸酸的。

“哎呀,彆生氣了,咱們去吃海鮮披薩吧,上次說吃一直沒有吃來著。”鬱荷真伸手戳了戳喬津的嘴角。

喬津頓了頓,想了想海報上的宣傳語,看著麵前人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半晌,默默道:“那我吃最大尺寸的,海鮮和芝士加倍。”

鬱荷真連連點頭:“好的好的,你說什麼都好。”然後殷勤地替喬津卸下書包自己背著,推著一臉不忿的喬津往前走。

坐在飯店裡,喬津吃著拉絲很長、料很足的披薩,終於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鬱荷真替他倒了一杯氣泡水,自己並不吃,而是托腮看著喬津。

少年很好哄。

八歲時候,鬱荷真惡作劇,兩人捉迷藏,他藏得很深,小喬津從白天找到晚上,都沒找到,後來出動了全部的傭人才找到他,奇怪的是,找人的時候喬津沒哭,可找到鬱荷真的時候,喬津卻哭了,足足兩天都不肯和他說話。

那時的鬱荷真身邊好朋友、好玩的不要太多,哪裡看的出來喬津生氣了,直到三天後隨手將手裡的新玩具遞給喬津,對方立刻說原諒他了,仿佛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後悔一樣,鬱荷真才意識到,哦,原來他一直在生氣啊。

初中的時候,鬱荷真因為徹夜打電動,第二天早上沒起來,直接鴿了和喬津的出遊計劃,等他醒來的時候,喬津還提著大包小包在客廳等他,鬱荷真睡得昏昏沉沉,說自己不去了,喬津瞬間露出失望難過的表情。

那是鬱荷真記憶以來,兩人最大規模的吵架,彼此都說了很不好的話,鬱荷真甚至說了一句到現在為止他都非常後悔的話——我就算鴿了你又怎麼樣,你難道會離開我嗎?

這句話乍一聽好像是恃寵而驕的話,但其實很有深意,喬津怎麼可能會離開呢,他媽媽還在這裡工作,為鬱荷真的母親工作,身份說白了也就是個高級保姆,這句話的背後是兩人之間身份的天塹,他高,喬津低,喬津永遠得包容他。

鬱荷真慶幸喬津腦筋直,當下沒有聽懂,過後飛快忘掉,距離吵架不過一天時間,鬱荷真道過歉,又答應下一次不再爽約後,喬津立刻就原諒了他。

而且少年好哄的同時也非常好騙。

因為這件事情過後,鬱荷真還是有各種這樣那樣的理由爽約,少年雖然生氣,但都相信他的說法,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和他吵架了。

可有時候,鬱荷真也不知道為什麼,尤其是最近幾次,答應的事情沒有做到,每當爽約時,看見少年那張平淡的臉,他又莫名希望對方能像以前一樣,和自己大吵大鬨。

“津津,年段考試就要來了,你準備的怎麼樣了?”鬱荷真看著少年吃的一臉滿足,眼角都要飛起來的喜悅樣子,奇怪的惡意作祟,非要戳破,看他露出很困難要求助的表情。

果真,喬津吞咽的動作一停,手裡的東西都不香了:“你一定要在我開心的時候說這個?”

還能怎麼樣,一個字沒看唄,前世就是學體育的,身體倍棒,文化課不怎麼樣,放到書裡,更是一般般,反正原文也沒提原主學習怎麼樣,喬津怎麼舍得虐待自己。

“那咱們時候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吧。”鬱荷真提議道,看著男生臊眉搭眼的樣子,心裡滿足,伸手摸了摸對方毛絨絨的頭發。

喬津對著平板,發泄似的一連又點了幾個小食,腹誹道,圖書館你肯定會去的,但不會是跟我,原文中,在請吃飯被拒絕後,鬱荷真意外在圖書館遇見了許映還,他坐在了許映還對麵,許映還沒有拒絕。

不過小說嘛,怎麼可能就讓他們平平安安的隻坐那麼一小會兒呢,當然是要把所有不可能的意外湊到一起了,鬱荷真不過一個上廁所的功夫,圖書館就停電了,不僅如此,廁所門還壞了,他被反鎖在了裡麵,等被許映還救出來的時候,圖書館的門也鎖了,兩人就在裡麵待了一個晚上。

對於鬱荷真和許映還來說,這一晚上是他們感情打破堅冰,互生好感的重要一晚,但對於男二喬津來說,這是生不如死的一晚。

因為小說中,在那晚,他被鬱荷真要求扮作自己的樣子,睡到他的房間,免得舅舅發現自己徹夜不歸,但是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最終,假扮鬱荷真的喬津被抓個正著。

鬱拂深雷霆震怒。

喬津想象不出來男人發怒的樣子,咽下嘴巴裡的食物,他吸了吸鼻子,有氣無力看了一眼外麵,感覺天都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