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還在發育期的青少年們來說,沒有什麼比在一場酣暢淋漓地運動之後,來一份熱量炸彈更讓人過癮的了。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一顆自己做的熱量炸彈。
“哇!這個,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山本武矮下身用近乎是觀賞的目光觀察著烤箱裡正吞吐熱氣的披薩餅。
他的目光十分溫柔,嗓音低沉,深情無比:“要好好地變成更好吃的樣子啊,披薩。”
……不要對著披薩說這麼深情的話啊!雖然這個餅是他們自己做的。
澤田綱吉抽了抽嘴角,然後也情不自禁地盯著烤爐裡麵的披薩開始讀秒。
沒辦法,他們實在太期待成品了。
在用一顆網球將自己的體力全部榨乾後,三個男孩一致認為現在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刻,再不吃點什麼他們就要餓死了。
但偏偏這次出行他們誰都沒帶現金,於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發生,他們來到了距離這裡最近的商業街——也就是幸平尤利家。
不幸的是:幸平尤利家也沒有足夠供應三個未成年人食量的食物,但好消息,他有充足的原材料。
在往肚子裡塞了一堆蔬菜水果後,三個依然眼睛發綠的男孩決定還是得吃主食。
正好幸平尤利之前打算製作夏威夷披薩,材料都是現成的,於是幸平尤利乾脆地將披薩製作計劃提前到了今天,圍裙一穿就開始拿著麵粉揉起麵來。
而澤田綱吉和山本武則是幫忙準備食材。
菠蘿切片泡鹽水、馬蘇裡拉奶酪削成小塊、番茄剝皮切丁等等,看起來瑣碎簡易,其實算算都是工作量。
“幸平同學,我們需要那麼多香腸嗎?”澤田綱吉看了眼拿出來解凍的一整包香腸有些遲疑,在他對披薩的認知中,香腸是用來切片後鋪在餅麵上,披薩店應該沒有鋪那麼多吧?
多的要不要放回去?他聽媽媽說過,肉類一旦完全解凍後再凍上味道就不好吃了。
“沒事,那個不是用來鋪餅皮的,是給你們墊肚子的。”
於是,在幸平尤利的指揮下,兩個男孩將烤腸袋拆包拿了三根放到了烤箱裡。
順便,拿三根是澤田綱吉的決定,他算得很好,一人一根正正好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關烤箱門的時候,幸平尤利看來的眼神十分微妙。
然後他很快就明白為什麼了。
那是等著看笑話的眼神。
啊啊啊啊啊這個是什麼香腸啊,為什麼和媽媽買來的香腸完全不一樣,它好香,真的好香啊!
怎麼會有香腸可以香成這個樣子?!
沒有人能在肚子餓的情況下拒絕烤腸的美味!尤其幸平家的烤箱還是商用級彆的,控溫和烘烤效果一流。
不過五分鐘,奇異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就絲絲縷縷地從烤箱裡麵鑽了出來。
一絲絲、一縷縷、看似無形無聲,卻能精準打擊到發育期少年的鼻子和他們脆弱的心靈。
“咕嘟。”澤田綱吉咽了下唾沫,他忽然看到了一隻手,是山本武的手,黑發同學的手按到了顯示了倒計時的液晶屏幕上,似乎是為了分神,他開始認真研究烤箱上的文字:“這個烤箱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叮一下跳轉到幾分鐘之後的效果?”
怎麼可能有!怎麼看這都不是烤箱能有的效果吧?澤田綱吉剛想吐槽,然後他驚恐發現自己內心的小人居然是讚成山本同學的想法的。
烤腸怎麼還沒熟?烤箱怎麼不能有穿越時空的功能?退一萬步來說,他就不能結合一下穿越一下時間將5分鐘後烤熟的香腸送回來嗎?
好餓啊,奇怪,剛剛有那麼餓嗎?不是剛剛吃過番茄和黃瓜嗎?那麼大一個番茄、那麼長一根黃瓜,東西去哪了?
是胃沒有收到嗎?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摸魚一般,兩位少年的胃部發出了向著嘴巴討債的正義之聲。
聽著此起彼伏的轟鳴聲,幸平尤利噗嗤笑了一下,他看了眼剩餘時間,對二人說:“可以吃了,就是現在比較嫩,你們再放幾根進去吧,我估計一根不夠你們吃的。”
下一刻,隻是幾個眨眼的工夫,烤箱門開了又關,裡麵和外麵的香腸就做了個對調。
這一次,澤田綱吉和山本武再也顧不上客氣,他們在烤箱裡麵碼上了一排香腸。
而這些被還裹著冬雪的冷凍腸所換出來的烤腸熱情似火芳香四溢,它們被山本武利落地插入竹簽之中,黑發的陽光男孩表情肅穆,他將一根烤腸遞給了澤田綱吉。
“那麼,我們開動啦。”澤田綱吉滿臉嚴肅地接過烤腸,二人相視一眼,似乎生出了什麼莫名的默契一般,同步咬下了烤腸。
“嗚~”這是被燙到的哀鳴。
“唔!!”這是被美味驚歎後不知該如何表達的感歎詞。
“嗚哇。”這是在一旁觀看兩人吃烤腸樣子的幸平尤利。
烤腸的原材料是幸平尤利自己做的,2:8肥瘦的豬腿肉被故意切成了含有大顆粒的肉-塊手工剁碎,就為了更有口感。
糖、鹽、胡椒和味椒鹽都是最普通的原材料,唯一特殊的是裡麵加入了幸平家自製,由香菇、蝦殼、耗油以及秘製配料做成的佐料進行去腥提鮮,之前烹飪時候所有的麻煩都變成了現在美味的回饋。
薄脆的腸皮在牙齒的無情侵略下毫無還手之力,應聲而碎的還有緊實的豬肉,但再渺小的敵人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烤腸還是藏了一手,迸濺開的肉汁和巨大的熱量就是它的秘密武器。
在口腔的黏膜將痛覺傳到大腦前先一步抵達的是肉汁入口時的鮮美。
讓他剁到手酸的肉餡給了他最理想的回饋。
纖維絲絲相連,肉汁鮮美到即便燙了舌頭也不舍得吐出,持續炙燒著口腔的一小塊烤腸肆無忌憚完全不知道低調為何物,偏偏少年們的心意的確被它拿捏,沒有任何人舍得將它吐出來,隻能用牙齒輕輕咬著,一邊快速吸氣降溫,一邊不停試探著它是否可以入口。
一時間,“唔唔”聲連綿不絕,焦香和肉香是最好的搭檔,他們在擊潰了兩個少年後,又看向了似乎無動於衷的幸平尤利。
幸平尤利:“……”
看了一眼悶不作聲埋頭猛吃的兩個同學,幸平尤利最後也沒能扛過身體的誘惑,湊了過去。
“阿綱,要吃香腸!”
幸平尤利兩手都是麵粉不方便,於是澤田綱吉便將被特意留下來的一根烤腸向著他的方向微微傾斜,幸平尤利“啊嗚”一口就咬下了烤腸最美味的尖尖部分。
嚼嚼嚼。
他眨巴了下眼睛,覺得口味意料之外的還不錯,甚至於比剛做好那天吃起來更美味。
應該是饑餓的關係吧?不是都說饑餓是美味最好的佐味料嗎?
雖然覺得挺好吃的,但他覺得似乎可以再加工一點,比如拿櫻花木淺淺做個煙熏腸,味道一定不錯。
現在這個季節正好適合煙熏,到時候熏腸做好後可以放在披薩上做輔料,現在這個烤腸味道是不錯,但層次不夠豐富,還有進步空間,不如直接吃掉算了。
香腸們並不知道就在這幾秒內自己的命運就被定好,他們正在烤箱裡接受溫度的改造,並且積攢著熱量和激-情,準備在烤箱門再次打開的一瞬間肆無忌憚地噴發香氣。
咬了兩口緩解了饑餓感之後,幸平尤利就繼續將重心放到了披薩的餅皮上。
披薩的揉麵技術較之於其他麵食不算複雜,但麻煩的是必須給酵母菌足夠的生長時間,為了加快這一過程,幸平尤利將麵團放到了烤箱邊上,利用烤箱的餘溫來提高酵母菌的活性。
接下來就是等待時間的魔法起效了。
吃掉兩根烤腸後感覺自己終於從極度饑餓的狀態恢複過來的澤田綱吉有些疑惑地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個瓶子:“幸平同學,我剛剛看到你往麵粉裡麵放的東西……似乎不是普通的粉?”
擁有一個擅長做飯的媽媽,澤田綱吉雖然自己做飯手藝不行,而且還分不清楚各種調味料笨手笨腳,卻也有一定的常識。
比如他就知道要讓麵團蓬鬆起來是需要放酵母粉的,但幸平尤利剛才往麵粉裡麵放的不是酵母粉,而是一塊從瓶子裡挖出來的麵團。
說到這個,幸平尤利眼睛就放光了:“阿綱你觀察得很仔細嘛!那個的確不是商品酵母粉,是我養出來的葡萄乾酵母哦。”
澤田綱吉:“葡萄乾……?”
山本武:“養?”
二人齊齊歪頭,表示大腦好像CPU卡帶了,不太能理解。
於是幸平尤利就帶著小夥伴們參觀了自己的冰箱。
滿滿一冰箱,除了一些必要的食材之外全都是一個個玻璃罐。
罐上都有貼標簽,但上麵的內容卻完全讓人看不懂。
“白桃”“蘋果”“橙子”這些可以理解,但是“啤酒”“玫瑰花”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都是酵母。”幸平尤利拿出一瓶放到澤田綱吉手上:“每一瓶上麵的文字都對應著不同的原材料,在酵母菌還年輕的時候,用它們做出來的麵製品會有完全不同的風味,有的是花香,有的則有果香,我的興趣愛好是培養各種不同的酵母,並且將它們搭配使用。”
“不過現在這個季節還不是很適合養新鮮的酵母,這些都是我從家裡帶過來的,已經用麵粉和白糖養了一段時間,風味沒有那麼足了,但還是會比商品化的酵母做出來的更香一點。”
山本武不是很懂烘焙,他也無意不懂裝懂,男孩爽朗地說:“雖然不懂,但是好像很厲害,那我們就期待著啦,幸平。”
澤田綱吉也跟著點點頭,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所以那個葡萄乾原液就是用葡萄乾發酵出來的?”
“嗯嗯,這個也是我在網上學到的,曬乾的葡萄乾上會有葡萄皮的天然酵母,而且它的優點是可以無視季節,任何時候都可以做,所以理論來說一會的披薩上你們是可以吃到葡萄的香氣的,但是因為披薩口味重,估計會被全部遮掉吧。”
“咦?好厲害!”澤田綱吉一臉感歎,隨後他有些惋惜地說:“不過好可惜,我想知道葡萄味的麵皮是什麼味道。”
幸平尤利扭頭看了他一眼,因為男孩都是蹲在地上的緣故,這樣看過去尤其顯得澤田綱吉那雙棕色的大眼睛圓潤明亮,惋惜時候更是眼角下垂,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
幸平尤利:“……”
怎麼會有人的眼睛長得那麼犯規的?
他緩緩扭過頭,有些彆扭地說:“你要試試的話也不是不行,我揪一點單獨烤就好……不過你也不要太期待,天然酵種做出來也不是那麼穩定,那個,葡萄的味道也是我自己覺得的,但也有可能是靠想象。”
“嗯嗯。”澤田綱吉一手托著下巴笑得眼眸眯起:“沒事的,幸平同學那麼認真地養出來的酵母,做出來的東西一定都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