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臭味將昏死的男人熏醒。

他是在嘔吐中醒來的,抬眼四顧,魔女和她的魔犬正站在不遠處仰頭看著什麼。

一人一寵的頭上有液體滴落,是幾近頂到溫室屋頂的一株花芯中低落的粘液。

臭味的源頭似乎也是這株花。

黑框青年不知道一人一寵在看什麼,也沒辦法再去深思,因為他又被臭暈了過去。

虞安聽到動靜,回頭看去。

幸好她在黑框青年被小白坐暈之後就將繩索收了起來,要不然此刻繩索上估計也是一攤汙穢。

剛剛溫室裡傳來的那陣掉落聲音竟然是一灘粘液,而粘液的源頭就是這株巨大的花植物。

暗紅色的巨大花朵十分搶眼,花朵下方不遠處的枝乾鼓起一個碩大的不規則圓球。

虞安的直覺告訴她,那裡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太臭了。

即便有遊戲友情贈送的防臭口罩,她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秒。

虞安從遊戲空間抽出繩索,她握住一端,另一端自動纏上麵前的大株食人花的根莖。

纖細的高跟鞋微微後撤,又頓住。

虞安本想自己處理,但是小白單蠢的模樣讓她想到了一個點子。

黑豹嘴中咬著繩索,一側的爪子在地麵上刨了刨。

它回頭望了一眼站在遠處的主人,在看到對方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動作之後,瞬間鼓足了勁。

喉間是低沉的咕嚕聲,它卯足了勁,目光堅定,身軀下伏,猛地向前衝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巨大的植株被連根帶起。

粘液和泥土在空中四濺開來,臭味更甚。

在植株被拔起的那一刻,虞安快速將繩索收進遊戲空間,小白也十分靈巧地躲到了乾淨的區域。

唯有昏死過去的黑框青年身上沾染了泥土和腥臭的粘液。

黑框青年被巨大的動靜驚醒,就在睜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一朵豔麗的紅色大花直朝他門麵砸來。

“艸!”

黑框青年隻來得及豎起一個國際友好手勢,就再次被砸暈了過去。

虞安不禁感慨,這個玩家的運氣真是有些說法。

少女拖著寬大的裙擺帶著小白小心避開地上粘液走到植株鼓起的地方。

虞安從遊戲空間裡拿出一個匕首劃開枝乾,沒錯,還是從黑框青年那裡順來的。

枝乾並沒有虞安想象中的厚實,像是一張薄薄的紙,輕輕一劃就開了口。

枝乾裡的東西因為有了裂口,直接將裂口撐開砸落地麵。

是玩家。

虞安打量著地麵上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玩家,回想起係統之前的提示音。

有一人死亡。

所以當時死去的玩家是眼前這位年紀大的老爺爺,而不是黑框青年。

不知道該不該說黑框青年的運氣比較好,或者可以說這個玩家死得有些巧。

現在一個玩家死亡,一個玩家在她眼前,兩個玩家應該在虛情假意,還剩一個開局就殘了的躺在傭人房沒有醒來。

接下來就是她的主場了,她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虞安招呼小白過來,坐在它的背上。

高跟鞋這東西她以前沒穿過,這是在遊戲裡穿得第二次,腳有些痛。

她抬手輕輕一揮。

一人一獸已經回到了三樓的客房,而黑框青年也被傳送到了客房的浴室。

虞安脫下細高跟鞋又不想拎著,看來看去,最後掛在小白直挺挺的尾巴上。

她走到浴室,十分友好地打開淋浴。

冷水澆頭,黑框青年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原本早就能恢複到正常狀態的男人,此刻一身狼狽麵容慘白,眸子裡還有著昏迷前的驚恐。

黑框青年沒想到一睜眼看到是虞安,他下意識地向後退縮,撞到牆壁才開始打量身處的環境。

虞安見人醒了,後退一步,要求著:“洗乾淨。”

她離開時還貼心地把門關了起來。

虞安前腳剛到臥室脫得隻剩裡衣準備洗個澡,後腳阿花直接推門而入。

隻是阿花歡歡喜喜地進了門,又一臉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還主動把門關上。

YUE!

怎麼這麼臭!

她的安安寶貝明明應該是香香的才對啊!

虞安:……

小白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緒,立刻上前貼貼。

主人,我不嫌棄你!

虞安不敢摘下防臭口罩,幽幽的目光望向小白。

試圖安撫主人的乖巧小白還沒有意識到危險。

直到它被自家主人騙進浴室,溫熱的水流向它發起了進攻的號角。

“昂昂昂!昂昂!!”

救命啊!它要被水嗆死啦!

主人救它!

小白可憐兮兮地抖著濕噠噠的毛發向虞安撲去。

兩人錯誤地估計了各自的承受能力,潛意識都還以為小白是當初小小的一隻。

在被小白撲倒的那一刻,虞安下意識地摟住小白的脖頸避免腦袋磕地。

這邊小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一個勁地蹭著少女白皙的脖頸低聲嗚咽。

虞安黑著臉抓著小白的後脖頸將它推到一邊。

然後拿起蓬蓬頭,將水流開到最大。

不知過了多久,小白蔫噠噠地被人從浴室踢了出去。

室內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毫不掩飾地變成大笑。

小白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阿花,在路過她的時候猛地抖了抖身子,甩了阿花一身水。

阿花:!!

真狗啊!

阿花被氣笑了。

她真想把剛剛這一幕拍下來,隻恨這個遊戲裡沒有相機這一類物品。

虞安用香香的沐浴露把自己洗了好多遍才願意出來。

此時小白已經在陽台把皮毛曬乾,阿花不知為何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沙發上等她。

阿花見虞安出來立刻積極上前為她換了一身純白色的華麗禮服。

“你的未婚夫換人咯。”

阿花一邊為少女編辮子,一邊語氣輕快地說著。

虞安有些疑惑。

農場主沒了?

她怎麼沒有聽到遊戲的提醒?

阿花又接著說:“殺了他的是農場主,農場主這個玩家看著很精明,還知道和我攀關係,隻不過他的精明用錯了地方,竟然想利用我把你除了。”

“也不看看他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還好,跟上一任相比這人更好處理。”

她不喜歡那個黑框青年,看著就一副斯文敗類、滿肚子壞水的模樣。

虞安沉默了。

對了,她把那人藏起來了,所以在其他人的視角裡,黑框青年已經死了。

阿花將珍珠耳墜戴好,順勢趴在虞安肩頭欣賞著鏡子裡漂亮的如同陶瓷娃娃一般的少女:“晚上你和其他玩家的劇情我無法參與,安安寶貝要小心哦。”

小白沒想到自己一個沒注意那人又和貼貼。

它蹭得一下躥了過來,堅持不懈地要把阿花拱開。

有它在,它一定會保護好主人的!

不需要你個外人來操心!

——

當七聲鐘響結束的時候,農場主和長工一起出現在了三樓的書房。

虞安坐在書桌前,腳邊趴著打盹的黑豹。

阿花將兩位玩家擋在門口,溫和有禮地說著:“接下來隻有小姐的未婚夫才能參與談話,其他閒雜人等不可入內哦~”

農場主和長工麵麵相覷,長工皺著眉問:“我們都不是小姐的未婚夫,如果小姐的未婚夫一直沒有出現怎麼辦?”

阿花目光在兩位玩家身上打了個轉,抿唇笑道:“這種情況大概不會出現呢。”

虞安沒想到,農場主沒有解決農工反而將他未婚夫的身份隱瞞了下來。

接下來農場主和長工像是門神一樣守在書房門口,目光掃視著可能有人出現的所有地方。

理所當然的,他們蹲到淩晨2點都沒有人出現。

書房裡阿花正在帶虞安玩小貓釣魚,兩人玩得正是上頭的時候。

農場主有些撐不住困意,他主動提議:“兄弟,要不我們輪流值夜?”

長工晃了晃腦袋:“好,我們誰先?”

農場主遞給長工一支煙點燃,現實的東西不能帶入遊戲,遊戲商店裡的煙賣得比武器還要貴。

“都可以”,農場主提了提神,誠懇地說,“你之前低價讓我拍到了食物,我心裡說起來還是感激你的,實話和你說,我還可以堅持兩個小時,你要是不信我,你先值夜,我休息後來換你。”

長工沉吟片刻,直到煙燃儘了一半才開口:“行,我信你,我先去休息,兩個小時後換你,辛苦老哥了!”

“你放心……”

兩人又客套了一番,農場主目送著長工離開,卻沒有立刻進入書房。

他又在門口等了一個小時,確認周圍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才轉身走進書房。

他也沒有看到,黑暗中一隻“老鼠”默默注視著他的行動。

書房裡虞安的臉上被貼上了五顏六色的彩條,她見農場主來了,將手裡快要輸完的撲克牌一丟,臉上紙條一把揭下,恢複成原本清冷的模樣。

“你來了。”

農場主扯了扯嘴角,他才不在意這群NPC有多麼的不務正業,他隻想走劇情。

“嗯,請問是要商討什麼事情?”

虞安看著遊戲要求開口發布任務:“母親留下遺囑中說在這座城堡的地下室裡還有一份祖上傳下來的遺產,但遺囑要求必須由我和我的未婚夫一起前往開啟,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農場主在聽到“遺產”的那一刻心裡已經湧起了巨大的歡喜。

如果能把這份遺產帶回現實世界,他就發了!

說不定能擁有足夠他揮霍一輩子的金銀財寶!

那樣他就再也不用為了錢不得不進入這個破遊戲了!

“當然!”

農場主聽到了自己迫不及待的聲音:“我願意!”

虞安聽到回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真好,一切都在預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