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通過所有考核,正式成為妖局的一員(1 / 1)

皇甫筠將茶杯送到唇邊,嫋嫋升起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她輕輕吹了吹,微微抿了口茶。

她不疾不徐的說:“這並不難,鬼車君說過,宿舍有配套的員工餐。

後麵參觀了杉叔與應姐的宿舍,也都是如此。

所以在宿舍,員工餐食,並不是一個需要選擇的項目。

“就像房間的布局,如何布置,章主任早已定好。且對住戶來說,章主任的準備都是最匹配適合的。”

“而我剛才看到的第一餐,不僅需要另外做選擇,甚至還要付額外費用。

這與宿舍生態完全不符。再加上鄭醫生說,凡是進妖局的妖怪,必接受三次考驗。我身份特殊,這三次考驗不僅不會避免。還會特彆提高難度的等級。

“而所謂考核,考的就是進入妖局的資格。回想我進妖局一直以來的經曆,不難猜出,妖局在最初就開始了對我的考驗。

晚飯所考驗的題目,應是欲望,排序是第三場。再往前第二場,是能力。得到監察局與章主任的認可這兩件事,我想後者才是針對我的考驗。

因為工地事故時突發事件,並不在妖局控製中。所以即便沒有替應吳找資料的由頭,妖局也會尋其他借口,讓我去到檔案室,接受章主任的考核。”

章魚四號沉默良久,才再次開口,“第一場考驗呢?”

皇甫筠笑了笑,“第一場最簡單,我講了那麼多,該換你了。”

“第一場考驗,是‘看見’,”章芋四號不疑有他,真的講了下去,“不論是人類還是半妖,沒有妖局的允許,都無法看到妖局的存在。想要入職妖局,必須有‘看見’的能力。”

皇甫筠側頭微微一笑,“原來這麼簡單呀,說實話,第一條我並沒有猜到。”

章魚四號:……

怎麼會有人這麼綠茶又這麼坦誠的!

叫它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它癟癟嘴,無奈的歎了口氣,“恭喜你,順利通過入職妖局所有的前期考驗。”

她肯定不知道“看見”兩字的分量。自妖局建立以來,從未有人或半妖能在未獲得妖局允許下看見妖局,更不要談進入妖局任職。

皇甫筠放下茶杯,目光忽然淩厲起來,“如果沒有通過考驗,你們會如何處理我和我的家人?”

“可惜沒有如果,事實就是,你通過了考驗。”

皇甫筠暗暗咬緊後槽牙,“你是在說,我該慶幸我通過了考驗?”

“是的,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皇甫筠通過了考驗。”

皇甫筠咬了咬唇,“所以你不是章主任的分身,你是白隊變化而成的,你不僅是我的係統,還是我的考官?”

章芋四號頓了下,聲線徹底變化,變成了白鱗的聲音:“不論是正常任務,還是隱藏任務,你都做的不錯,歡迎你正式成為華國妖局花之北區第七分局的一員。”

皇甫筠隻覺眼前世界恍然亮了一下,章芋四號從她的腦海世界裡消失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身影在她麵前漸漸浮現。

湖藍色的寬袍大袖,頎長挺拔的身姿,溫雅俊秀的麵容,一副翩躚貴公子的模樣,分明是人類形態的章芋章主任。

皇甫筠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大廳時,章芋長袍之下還有八條章魚形態的腿,如今卻不見。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章芋眼底含笑,道:“阿妹不愧是妖局裡千年難得一見的人物。如此輕鬆通過妖局的考驗,真是叫我大開眼界。”

皇甫筠本能地張口,才發現離開腦海的自己不會說話,遂站起身,在手機上輸入著:“章芋四號也是咱們妖局其他員工嗎?”

章芋眉梢訝異挑起:“阿妹竟能看到這一層?”

皇甫筠手機AI語音繼續:“這不難猜,辦公室前輩給了我妖局規則說明,要想與章主任聯係,必須使用飯卡。可與章芋四號交流時,不拿飯卡時竟也可以。不僅如此,它還能自如出現在我腦電波裡,這項技能,似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使用。不然大家每次也不必費時等我書寫錄入。”

說到這裡,皇甫筠不禁又想起了白鱗。

目前為止,能自由在她腦電波裡出現的人(bushi,應該是妖),是白鱗。

而章芋四號前後變化又超級大,明顯是人假扮的。那麼,是白鱗假扮的嗎?

一旦將白鱗高嶺之花,冷麵撲克臉的形象,代入賣萌裝可愛的章芋四號身上,皇甫筠竟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這感覺太顛覆、太驚悚了。

章芋麵帶微笑,心裡卻慌得一批,生怕皇甫筠再繼續探究下去,趕緊轉移話題,“主持考核,並不在後勤主任管轄範圍之內。相關細節,我也不甚清楚。抱歉不能回答阿妹更多。而我此番,隻為來致謝。”

皇甫筠抬眼望他,滿是疑惑。

章芋看懂了她的表情,主動答道:“這關考驗的名目,為欲望。貪婪的欲望,會將人類意識引向邪惡的深淵。

“雖然吾等並非人類,可任何生命一旦擁有了人類身軀,就會被人類的感官、思維限製。

比如即便是喜冷畏熱的妖怪,有了人類的軀體,曬到了溫暖的陽光,喝到美味的熱飲,心情也會舒適起來;

比如沒有痛覺神經的妖怪,變出了人身,十指連心,被針紮一下也會疼痛不已。

起心動念,皆受欲望驅使。深受人類欲望牽絆者,又更會增加妖中的殘暴,一旦放出工地,給予它更多的自由,便會惹來禍端。

唯有通過考核者,才能擁有在妖局工作的資格。

章芋雖入妖局多年,但人類形態始終不夠完全。

萬幸妖局後勤工作沒有什麼跟人類打交道的機會,局長才破格錄用了我。

如今得以旁觀阿妹考核時的狀態,忽然悟得了為人的些許道理,竟意外煉全了人形。因此特來感謝。”

皇甫筠站起身,上下打量著章芋剛修煉完全的身體,滿目驚奇地,打字道:“這麼神氣?不過應該和我無關,章主任修行那麼久,有了現在的感悟,本就是瓜熟蒂落,自然而然的。”

她又問:“不過章主任又為什麼會叫我阿妹?”

章芋眼底笑意越發明燦,“我們家鄉喚年輕女子的叫法,阿妹若不棄,以後稱我為阿兄就好。”

皇甫筠眼波柔軟,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用手機打出一句“阿兄好”。

這一笑,正戳進章芋心坎裡,讓他不由得兩頰微紅,略略退後半步,身形漸漸透明,直至消失。

皇甫筠朝著他消失的方向揮了揮手,這才坐回餐桌旁開始吃飯。

折騰了一整天,她真的很餓。

美美地飽餐一頓,餐盤碗筷便消失在餐桌中央的翻板機關裡,很有現代智能家電家具的樣子。

不用刷碗,不用收拾,皇甫筠隻覺通體舒泰,誰人能不喜歡清閒的好時光?

看了眼時間,距離十二點還有兩個小時。

這個時間點對很多年輕人來說,才剛開始真正的夜生活,皇甫筠顯然是個標準的年輕人。

於是她打算就在沙發上歪著看會書。

所看的書目,自然就是奶奶最新手寫的那本《唐氏職場厚黑學》。

她想看完這本,還應該找些妖怪書來看,比如《山海經》、《淮南子》之類的。不是多麼好學,就是好奇,好奇同事們的本體,和未知的妖怪們,也許在這些古籍中能窺得一鱗半爪,萬一以後能用到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她歪在沙發上,目光隨著手寫體的文字一行行移動著,不想卻漸漸困頓起來。

睡夢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張模糊的臉,那個年輕的男子。

即便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但他周身縈繞的幽怨與哀傷,卻分明被她清晰的感知到。

“你是誰?”她不自覺語帶急切地問。

她雖然不認識他,但這個哀怨的氛圍,她的心似乎也會跟著一起痛。

他哀哀地歎息,如雲的迷霧中他似乎朝她伸出了手。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想通過他指尖的觸感,去確認他是否真的存在。

迷霧中,她終於看清了他的手,他白皙的指尖,她竭力去夠,可是就在她即將夠到的時候,那人卻如煙塵般瞬間消散。

皇甫筠驚恐坐起,她剛才睡著了嗎?

就在她揉著眼睛,想要坐起來時,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她猛地抬起頭,不對勁的是這個屋子,她明明記得她是在自己的宿舍裡睡著了,可是眼前環境根本不是宿舍,而是妖局的接待大廳。

她茫然的站起來,桂穗守還像初見那樣坐在接待長桌後麵,對她重複著的也是第一次見麵時說的話。

之後皇甫筠也像奪了舍似的,再次重複了之前的動作,拜訪了哈默,又在他的帶領下走進了辦公室。

詭異的是,這次的辦公室裡所有員工都在。

他們的打扮也都很正常,有蓄著長長胡須、帶著厚黑框眼鏡的老學究;

有光鮮亮麗,仔細端詳自己新做的美甲的年輕女郎;

有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對著電腦屏幕打字,燙著小卷鋼絲頭,穿著繡有牡丹的中式對襟的中年大嬸;

還有帶著名牌手表,穿著耳洞,頭發染著誇張的綠色,靠躺在旋轉椅上,嚼著口香糖看著手機屏幕的年輕男子。

皇甫筠:……

好吧,這些人其實也不怎麼正常,不過與之前的桂穗守和現在的哈默副總比起來,這些人可就正常親切多了。

哈默在屋子裡掃視了兩圈,沒有找到他最想找的人。“白隊長沒在?”他疑惑地問。

聽到聲音,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那個中年婦女迅速站起,放下手中的瓜子,擦了擦嘴並抖掉身上的麩皮。她笑著對哈默說:‘哈總,好久不見!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哈默皺了皺眉,抬手掩唇乾咳了聲,“應姐,你這記性可不行了,上個禮拜,我才來過你們辦公室,怎麼就記不得了?”

說完他又轉向皇甫筠,微笑著向她一一介紹眾人,“皇甫,這位應姐,可是咱們單位的能人,為人最是寬厚,全名應吳,數據統計是一把好手,這方麵的工作,以後多跟你應姐多學學。”

皇甫筠微笑著朝鋼絲發型的應吳揮了揮手。

應吳也笑著打了招呼,“天可憐見,咱們辦公室可算進了新人了!”說完她就斂了笑自顧自坐了回去,繼續嗑起了瓜子。

哈默尷尬地笑了笑,又將目光轉向了彆人。

“皇甫,這位是咱們單位的元老,杉洋杉叔。他年紀大、資曆高,你叫聲叔不吃虧。公司各單位協調流程方麵,你都要跟著杉叔多多學習。”

皇甫筠禮貌微笑,頷首揮手打招呼。

白胡子一把的杉洋隻略略點頭,話都沒說半句。

“接下來這位是你錦姬姐姐,錦姬姐姐打字速度可是咱們單位裡第一快。”

正在仔細端詳美甲的年輕女子僵了一下,隨即抬眼,狠狠地夾了皇甫筠一眼,聲音脆亮又不失陰陽怪氣“哪裡,全靠哈總的培養。”旋即也不看人臉色徑直垂眼欣賞美甲花樣。

皇甫筠被瞪得不明所以,隻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了個微笑。

哈默嗓子擠出來了兩聲微小的咕咕聲,正要介紹那名滿身富貴的長發“二世祖”樣的年輕男子,他卻直接站起身,笑眼眯眯地朝著皇甫筠走來。

“小美女,我叫鬼車君,你可以叫我鬼哥哥或是君哥哥~”

眼見他伸出的手已經送到皇甫筠麵前,一道帶著煞氣的黑光忽然閃現,站到皇甫筠的麵前,生生擋住了鬼車君這波“主動攻擊”。

皇甫筠雙目瞬間睜大。

出現她麵前的那道背影,正是剛剛救過她一命的銀發男子!

哈默見到那個人時,眼睛立刻一亮。。

他上前兩步,雙手不停地比劃著說道:“白隊,我正找你呢。小姑娘就是咱們局的新人,雖說不了話,能力卻是一流。隻要白隊耐心調教,必能成材!”

說著,哈默又往門口方向走去,“人呢,我都給你帶來了,薪資假期與工作安排細節之類的問題,就辛苦白隊了。”

不等白隊長回答,已然挪到門邊的哈默一溜煙竄出了辦公室,仿佛生怕在這兒惹上更多的麻煩。

皇甫筠眉梢微動,哈副總那莫名機賊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心虛。

不過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她很肯定,忽然出現的銀發男子,就是在門外台階上救過她的人。

看到銀發男子,鬼車君也很意外。

他頓了下,隨即甩了甩劉海,馬上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揚聲道:“隊長,早上好呀~”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這邊,滿臉八卦地吃起“瓜”來。

“鬼車,1117號案子與1120號案子的所有檔案,下班之前,交給哈默。”銀發隊長走上前,沉聲吩咐著。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山澗裡的清泉,每個字都落在人的心田。但他的語調冷若冬風,又讓人莫名畏懼,難以輕易接近。

鬼車臉色頓時變了,“那麼多,我哪做得完哪?白隊你是知道的,這種瑣碎的事務,鬼車最辦不來了。整理檔案是應姐和錦姬姐姐的事,專人專事專辦,才穩妥嘛。”

錦姬聞言立馬沉了臉,“九個腦仁子加起來還沒個核桃大,你還能乾啥?老娘手上的事都忙不過來,還想塞彆的給老娘?雖然你長得醜,想得倒挺美!”

錦姬機關槍般的奪命連珠炮,嚇得鬼車連忙拱手,“哎呀,看把咱們姐姐給氣的,我這麼帥的一個弟弟,在姐姐這兒都要沒臉了。再說弟弟哪敢讓姐姐白幫忙?下周出差去外地工地的事,弟弟都給您包了!看姐姐這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必須好好保養,苦活累活隻管交給弟弟!”

“哼!”錦姬沒好氣地甩了白眼,旋轉座位,不再看他。

旁邊的老大姐應吳一聽就不樂意了,“哎哎~小鬼車——”

生怕老大姐應吳再跟著添什麼亂子,鬼車趕緊擺手應承道:“應姐放心,你的事我一直記著呢。”

說完急急轉向白隊長,“隊長,差點給忘了,上次出勤的案子還有一點尾巴沒掃乾淨,我先走一步。”

皇甫筠眉梢微挑。

鬼車說的是行業黑話嗎?建築公司接的不都是項目嗎?怎麼還有要去掃尾的案子?

鬼車邊說邊快步往外走,經過皇甫筠時,還特彆對她拋了個媚眼。

皇甫筠隻當沒看見。

她本能地扭回頭,卻毫無征兆地對上了另一雙眼睛。

她終於看到了銀發男子的真容。

如此毫無征兆的突然近距離對視,隻叫皇甫筠驚在了原地。

他的麵容之美,美過塵世間任何一件頂級藝術品,每一抹輪廓、每一個棱角都生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過分剛硬,更沒有半點陰柔之感。

他銀色的短發隨著動作幅度輕輕顫動,泛起的光澤宛若清輝月色,能滌蕩世間所有汙濁塵埃。

他的肌膚白皙無暇,在銀發的映襯下,仿若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令人不禁心生欲觸之念,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想要輕撫一下那如羽的輕盈。

他漆黑的瞳仁,深邃如同無星之夜,更似寶石般透明清澈。眼波流轉,僅一瞥,便足以讓人魂牽夢縈,心神俱失。

這一刻,皇甫筠仿若又回到了幻境之中。

頭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夢中男子的真容。

望著皇甫筠驚訝地表情,銀發男子眉宇間竟然意外地有些動容。

他淡粉色的唇微抿,眼底忽然湧起一抹說不出地期待,“你,記起了?”

像是察覺到皇甫筠與白隊長之間詭異的氛圍,最是“熱心腸”的應吳急急開口,“隊長,您沒聽哈總說嘛,人家小姑娘不會說話,您就這麼問人家,人家根本回答不了你。”

說著,應吳無比熱情地走到兩人之間,笑著皇甫筠解釋道:“小妹妹,這位大帥哥呢,就是咱們的隊長、白鱗。你彆害怕,他的臉就是冷了點,語氣凶了點,在咱們辦公室,可是一頂一的大好‘人’呢。”

已經拉過鍵盤,開始劈裡啪啦打字的錦姬聽了應吳這番話,從鼻腔中發出一聲不屑地嗤笑。

白鱗的眉卻在瞬間擰緊,彆人的目光,他半分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隻有麵前皇甫筠,他拉起皇甫筠的手,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出了辦公室。隻留下一屋子的職員,大眼瞪小眼地麵麵相覷起來。

應吳快步回了座位,滿臉驚恐地抓了一把瓜子,扭脖子看向後麵杉洋。

“杉叔,我剛才沒眼花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白隊竟然肯碰彆人?你看見沒?他剛才竟然主動抓了那女孩的手哎!白隊跟她不會是舊相識吧?白隊竟然一位人類舊相識?”

白胡子老頭杉洋端起裝著枸杞養生茶的玻璃保溫杯,一麵吹著熱氣一麵似笑非笑地回應道:“白隊的事,少打聽,對你沒好處。”

應吳臉色微變,白鱗的事,多打聽對她的確沒好處。

旁邊的錦姬卻轉過身來,她雙手抱臂,望著皇甫筠二人離去的方向,眼中劃過一抹微寒的光,“白隊是帶她去了辦公室嗎?”

應吳和杉洋這才反應過來,順著錦姬的目光齊齊望去。白隊竟然帶那女孩進入了任何人都不被允許進入的隊長辦公室?

另一邊,剛被白鱗帶進辦公室的皇甫筠還沒有反應過來。

眼前這間辦公室,到處都是白色,沒有任何窗子,幾乎就是密閉室。

裡麵的家具更簡單到了詭異的地步,沒有辦公桌,甚至連把椅子都沒有,有的隻是一張白色的床。

皇甫筠下巴都要給驚掉了,誰家好人把辦公室當臥室啊?!

正在疑惑間,她的手臂突然又被人抓住。

她疑惑抬頭,正對上白鱗那張帥到慘絕人寰的臉。

他望著她的眼,滿是急切,“記得了?”

皇甫筠緊緊皺眉,白鱗的形象再度和幻境裡的白龍重疊在一起。

哪個是現實,哪個又是幻境,她竟也分不清了。

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她被抓住的手臂越來越疼。

察覺到皇甫筠痛苦地表情,白鱗倏然鬆手。

皇甫筠本能地後退了兩步。

這個公司、那些同事、三間辦公室,再加上這個白隊長真是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恐怖。

一家超級正規又規模很大的建築公司,怎麼會用個長不大的小孩哥當前台?還有那個哈默副經理的辦公室,再土豪再虛榮的人也不會直接用金子當裝飾。

而且哪家傳統行業的大公司會允許員工的頭發紅紅綠、百花齊放的?

不對勁,這一切都太不對勁!

冷靜,冷靜,成大事者看到什麼都不會慌!即便看見妖怪,也有應對方法。

皇甫筠咬住嘴唇,竭力理清著思緒。

她不自覺地低下頭,手指微顫地從包裡拿出紙筆,一麵寫著應答,一麵在腦子裡飛快尋找著各種意外情況的應對方案。

鬼神精怪,那是沒有的。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會有敬畏,但從未有半點動搖。

那就是這個公司有貓膩,其實是家秘密招攬各種有“特異功能”人類的地方,所以她的同事們,都是奇葩。

不對,還有第三種可能!

這就是一家騙子公司,裡麵的人都是騙子,尤其這位白隊長,把她拉進一間隻有床的密閉空間裡,就是想禁錮她的人身自由!

想到這裡,皇甫筠拖慢了寫字的速度,同時以幾不可察的速度,慢慢向門口方向挪去。

看著高度警惕的皇甫筠,白鱗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上前狠狠攥住她執筆的手,目光莫名憤怒起來。

皇甫筠被嚇得連連後退,本能的甩手,隻想儘快掙脫他恐怖的鉗製。

注意到她眼中的畏懼與厭惡,白鱗雙目瞳孔顫了一下,繼而猛地甩開她的手,轉頭拉開門扇,如風般地走出房間。

隻剩下皇甫筠滿懵逼地站在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努力冷靜下來,不管什麼情況,她必須馬上從這間屋子裡逃出去。

沒有任何停滯,她轉身就去拉才剛關閉的門扇。

萬幸門沒上鎖,她順利拉開門扇,卻毫無征兆地對上了另外一張臉,將她奔逃的腳步瞬間逼停!

一陣鈴聲卻突兀地響起,震散了漫天的迷霧,也驚碎了她的夢。

皇甫筠猛地坐起身,才發現自己竟睡著了,奶奶手訂的書本也遺落了在地板上。

她拾起書本,又摸出手機,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憤然去看時間。

23:45。

剛才是什麼?她做了個夢中夢?

夢中的白鱗對她做了什麼?

皇甫筠大口喘著粗氣,太陽穴頓時針紮似的疼。

她低下頭,用力揉著太陽穴,才緩過來些。

應該都是夢吧,畢竟進入妖局後的生活實在各種詭異。而白鱗又太帥,給人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她才會做這樣荒唐的夢。

這樣想著,她總算徹底清醒,壓下胡思亂想收起手機,拿起放在沙發下的背包,快步往臥室方向走去。

再推開臥室的門,皇甫筠已然換了另一身裝扮。

她穿著暗紅色的緊身皮衣,柔軟的皮子,將她性感的身材勾勒無餘。腳下黑色的中筒皮靴,帥氣利落。高高綁起的馬尾,翠深如黛的劍眉下,是一雙擁有好看形狀的明亮眼眸,英氣十足,颯爽美麗。

最後看了眼病房裡奶奶安然的睡顏,她不再有任何遲疑,背上背包,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宿舍。

一想到這不僅是她首次出差,更可能會在天上飛,她的心情就莫名亢奮,華國的孩子,誰還沒個禦風飛行的夢呢,誰能想到真有實現的一天!

出了宿舍樓,皇甫筠身上那份地圖就亮了起來,裡麵多了一行小字,“去往集合地點路線圖。”

鬼車君給的這份地圖真是不是智能勝似智能。

順著地圖的指引,皇甫筠走出了妖局大院,來到了森林之中。前腳剛邁出大門,後腳妖局整片建築就憑空消失,隻留下一片陰森的樹影。

即便皇甫筠膽子再大,獨自置身於漆黑的森林中還是頭一遭。

她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拿出手機,劃開屏幕,一小塊光亮瞬間映亮了她的臉。

她眼底映出23:59的數字來。

還有一分鐘,白鱗就會來接她嗎?

她不禁抬起頭,透過樹枝斑駁的黑影,仰望幽深的夜空,月牙彎彎,月影朦朧,夜風入絲。若能暢遊其中,她都不敢想她會是多麼開朗的小女孩~

她開始還嫌棄身上這套皮衣太不透氣,太緊身,緊巴巴地箍著她,叫她行動非常不便。

此時,她才體會到了緊身的好處,扛風!

起飛的時候,禦寒效果一定更好。

神思遊蕩得正遠時,手機屏上的數字忽而閃爍,23:59最終定格為00:00。

幾乎在同時見,她身後猛地旋起一陣呼嘯的風!

皇甫筠募地回首,尋找著白鱗的目光中難掩急切。

是白鱗嗎?

這麼大的風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可他不應該就在妖局裡嗎?

可真正出現在她麵前的景象,與她猜想的完全不同。

確切的說,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輛摩托車,一輛線條極其優美、極富動感的白色摩托車。

而摩托上空無一人,就仿佛這輛幽靈摩托車自動駕駛到她身前的一樣。

皇甫筠:……

這是什麼?現在沒睡覺就能做夢了嗎?

皇甫筠有點恍惚的掐了大腿肉一把。

“嘶”好疼,不是夢,是真的?什麼情況,這是什麼職場服從性測試嗎?

上千公裡的地方,要她自己騎摩托去嗎?

妖局的摩托車肯定不是尋常摩托,也許騎上它,就能帶自己直接飛去工地。她畢竟不會飛,白隊給她派個飛行坐騎來,也勉強說得過去。

皇甫筠試探著上前,伸手去擰鑰匙,竟然真的點火啟動了。長腿一抬,正準備跨上摩托,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把腿收了回來。

第一,她不認得路。

第二,她根本不會開摩托車!她也沒有證!!

第三,這輛摩托車擅自出現在這裡,無駕駛員、無標識、無車牌,整個一三無產品。它到底是不是妖局的資產還是個問題。

如果,她就這樣騎上車,就成了非法侵占他人財產、無證駕駛、夜半炸街影響道路交通安全、噪音擾民、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如果它如自己猜想的還能飛的話,再加個非法改裝機動車罪!

罰款、拘留、判刑,喜提橘色馬甲、銀色手環套餐!

“!!!!”思及此處,皇甫筠倒吸一口冷氣,好歹毒!是誰要害朕!好在自己機靈。

《唐氏職場秘籍》上說,立身行事,三思後行;權責明晰,行事有方;上行下效,行事有度。(意思做事要有主見,但領導的責任必須分明,事可以自己做,但領導的責任,不能代為承擔)

她迅速收手並退開老遠,皇甫筠在腦電波裡呼叫道:【隊長,白隊在嗎?】

有了之前幾次經驗,她已經能夠在腦電波世界裡尋找聯係著白鱗的那道通道。

等待她的卻是一片靜默。

皇甫筠並不慌張,在腦電波裡“留著言”的同時,拿出紙條寫下給哈局的申請字樣:

“白鱗隊長安排我今夜十二點跟他出差,時間已到,出現了一輛自動駕駛的摩托車在我麵前,不知是否是單位安排的交通工具。

作為一名新員工,我對單位的行事風格、規矩還不熟悉。在出發前,特來請教哈局,還有無其他注意事項。”

寫完字條,皇甫筠從口袋裡拿出鬼車君給的地圖,心裡默念著要去哈默辦公室,偌大的妖局建築物群,果然重新浮現她麵前。

皇甫筠心裡迅速模擬了幾場溝通小劇場,完事兒給自己打氣般地點點頭,抬步就要往妖局走。

一陣疾風忽至,有人急急抓住了她的手臂,攔住了她的去路。

皇甫筠訝然抬頭,雙目倏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