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裡的傷勢修養的差不多時,伊藤美琴也帶著一堆資料出現了,她輕聲道,“你的監護權現在全權由機構代理,待你明年成年後就可以由自己做主。”
“謝謝你,伊藤阿姨。”月見裡很真誠的說道,這些天,真的多虧了她的幫助。
伊藤美琴摸著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睛,“綾華,學校是不是……”月見裡的眼裡盈滿信任和懵懂,她頓了頓,又重新組織了語言,感慨道,“沒什麼,好好休息。”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月見裡綾華在學校時常被欺淩敲詐,由於父母不能及時給予幫助,甚至雪上加霜,生活過的水深火熱。
她現在躺在醫院裡,不知道外麵的輿論鬨的很大,立海大附屬中學霸淩事件在熱搜上掛了好幾天。
校園網上更是直接炸開了鍋;
【財閥家的孩子就可以這麼做嗎?!!】
【這屬於敲詐勒索加威脅吧?這麼囂張嗎?!因為上頭有人?】
【被欺淩的是誰啊?全部被打馬了,完全不看不清楚,該不會是散布的謠言吧。】
【樓上的傻嗎,被看到是誰還能活?】
【是啊,萬一被報複怎麼辦?】
【應該不至於,現在他是警方重點保護對象,多多少少還是會投鼠忌器的】
【我仔細分析了視頻,確實不是合成的,貌似被欺負的對象不是隻有一個,好像還有其他學校的,校服的顏色不一樣。】
【樓上的眼睛這麼好嗎?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出來】
幾個主謀被家長限製不能出門,鈴木財團也在上午發表了道歉聲明,但是民眾並不買賬,罵聲一片。
警方也在此後發布了公告,她們所加入的暴力團夥涉嫌吸毒都被抓走,她們的體內同樣檢測出毒品殘留,這下,更是直接引起軒然大波。
鈴木森顫抖的癱坐在地上,淚水順著臉部滴落在地上,“爸爸,我……我沒有……做過,你要救我。”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囂張。
“你真的是太蠢了,既然要做就不要留下痕跡,但是,卻被人拿捏住這麼大的把柄,還讓集團陷入這麼大的風波中!”鈴木家的掌權人凝視著她,眼裡滿是厭煩。
這個女兒,也是養廢了!
也幸好他還有一個養在外麵的兒子,不然的話……
鈴木夫人泫然欲泣的望著他,“老公,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幫她這一回吧,畢竟是我們的孩子啊。”
鈴木森見他不說話,趕緊央求,“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他倏的起身,將手中的雪茄熄滅,怒斥道,“夠了!!你以為是簡單的兩句話一點錢就可以擺平的嗎?你的臉被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全國人的麵前,還與犯罪組織扯上關係,裡麵的頭領是南亞最大的毒梟,警方早就蹲守多時了,而你,剛好撞在槍口上,懂嗎?”
鈴木森的臉上布滿淚痕,眼睛紅腫,她木然的坐在地上,眼裡死寂一片。
鈴木夫人抱著她悲傷的哭泣。
鬆本千代和山田清音更不例外,她們本就是家族附庸,如今鈴木森都被放棄,她們也討不了好。
鈴木森三人涉嫌多項罪名,雖然是未成年,但是顯然罪名不輕,已被移交少年法庭,審理日期定在了下月初。
月見裡綾華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她一臉茫然,沐霜輕輕的拍拍她,“你待會兒可以上網看看。”
伊藤美琴一直在觀察她的微表情,見她確實很懵,應該是不知情的,稍稍放鬆了點。
她自認為對月見裡是有一些了解的,對方心思單純,善良且有底線,就算再恨對方也隻是不願意再見而已,應該是做不出這麼縝密的部署,或許……是鈴木財閥的哪個仇家吧……
中川誠這幾天一直在審理她的父母,有一點一直讓他很困惑不解。
她的父親自從知道後就一直在歇斯底裡的怒吼,“那個賤人!!竟然背叛我!!我就知道她和彆人有一腿!!賤人!!賤人!!”
“月見裡梨花!!你該死!!你該死啊!!”
這麼多年,他竟然一直在給其他人養孩子!!
被戴了這麼多年的綠帽子!!
他一定要殺了她!!
至於警察說的偷孩子,他怎麼都不肯承認,他根本就沒做過,這個孩子就是那個賤人生的,他當時還算是個好好丈夫,一直守在產房裡,根本沒有出去過 ,怎麼可能會是彆人的!!
更可怕的是她的母親月見裡梨花,這個瘦削的女人,就算坐在審訊室裡也沒有一絲慌張,她滿臉鎮定,“我說過她就是我的女兒,這份鑒定書一定是你們偽造的,我可以申請上訴!”
她的條理清晰,目光篤定,完全不覺得自己對綾華的做法是虐待,也根本不會覺得殘忍。
中川誠抖了抖手裡的煙灰,“你可以上訴,就算重新鑒定,憑你和你丈夫的所作所為,已經構成嚴重的虐待,根本不可能奪回撫養權。”
他壓低聲音,緊緊的盯著她的神色,“而且,你的丈夫一直在懷疑你出軌,正在隔壁對你破口大罵。”
月見裡梨花眼眸輕顫,又重新變得麵無表情,“我說過,她就是我的女兒,至於那個男人。”她冷笑一聲,“哼!誰在意。”
“是不是真的,鐵證如山,事實擺在你的眼前,往後等待你的也隻會是一方小小的鐵窗。”中川誠語氣沉沉。
刺眼的頂燈打在月見裡梨花的頭上,眉眼下深凹,青黑色的眼袋異常顯眼,她並不言語,隻是以一種毛骨悚然的眼神打量著中川誠。
隨後緩緩的閉上雙眼。
這個女人還真是奇奇怪怪,人生經曆明明很普通,但是生完孩子後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中川誠不理解,月見裡梨花為什麼那麼篤定一定是她的孩子,月見裡的父親看起來也並不像是在撒謊,當年的醫院記錄由於年代久遠,也無法查閱。
他站在月見裡綾華的病房外,有一種直覺告訴他在這裡應該有答案。
沐霜望著他的身影,目光深沉。
你在懷疑嗎?中川警司。
那邊的證詞怎麼都對不上吧,可惜就算再來一次親子鑒定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中川誠並沒有放下心中的懷疑,他很自然的和伊藤美琴打招呼,對著月見裡也很柔和,不過……他走的時候,順走了床上掉落的幾根發絲。
沐霜毫不猶豫的抬腳跟上,果不其然,中川誠將頭發交給了警司裡的法醫,分彆與她的父親和母親重做一次鑒定。
法醫的動作很快,沐霜的動作也不慢。
中川誠拿到結果後,眉頭皺成一條直線。
法醫不解的問,“怎麼了?這個結果不是已經早就知道了,怎麼這個表情。”
“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中川誠摁了摁太陽穴,是他太多心了嗎?
算了,這個孩子承受的已經很多了。
他穿好外套,將報告封存在檔案裡,放置在了資料室歸檔,而後頭也不回的關上了門。
沐霜確認他沒有再回來後才離開。
*
月見裡綾華緩緩的關上了電腦,鈴木森和鬆本千代幾人被帶走時絕望的眼神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那一瞬間她確實覺得很解氣,有一種,你們也有會今天的暢快感。
但是隨後而來的,卻是一種空虛,她想起了沐霜曾說過的話,明明這個社會女性生存的已經很艱難了,卻還要相互撕扯,最後被放棄的卻仍舊還是女性。
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的母親是這樣,她的同學是這樣。
沐霜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語調淡然,“你沒必要想太多,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隻不過……思想被禁錮的,不僅僅是女性,而是所有底層的勞動人民。”
月見裡低下頭,反複的咀嚼這句話。
她們也是底層人的一部分……
“沐桑,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們所有人。”她的目光熱切而誠摯,“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如果不是她,不是網球部的人,迎接她的絕不會是光明。
“客氣什麼,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沐霜眨眨眼,眼眸裡掛著漣漪。
“嗯!”她重重的點頭,眼裡亮晶晶。
她終於有朋友了!
清透的陽光透過玻璃灑下瑩亮的光輝,照在屋內的兩個女孩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
絲絲涼風拂過,吹不散兩人之間氤氳的暖意融融。
月見裡在孤兒院的房間早已經準備好,兩人一間,她的室友也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才剛上國中,年底滿十二歲,名叫風野裡穗。
她揚起漂亮的眼眸,笑的梨渦淺淺,“彆緊張,這裡的人都很好相處的,等下我帶你去熟悉下環境。”
月見裡綾華微微一笑,“嗯謝謝!風野桑在哪個學校上學呢?”
“我讀的是百麗的女子中學,距離這裡有一些距離,我聽說月見裡桑念的立海大?那邊的學校好像很難考進去呢,你好厲害!”風野裡穗眼珠黑亮。
月見裡慌亂的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小升初的時候拚了點命,現在成績可一般了。”
“那也很厲害了。”風野唇角一彎。
兩個女孩子年齡相差不大,相處的很融洽,相比曾經的那個糟糕的家,這裡已經好了太多太多了……
月見裡綾華輕輕的摸了摸床上的被單,柔軟細膩的觸感還參雜著點點洗衣液的香味,曾經發黴的臭美仿若隔世。
沐霜站在窗外,望著屋內小心翼翼躺在床榻上的她,眼眸中是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欣慰和溫柔。
從今往後,她的人生,將徹底交給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