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偏過頭,假裝沒聽見這句話。
薑以嫿不由自主地又往前湊了湊,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呼吸在這片狹小的區域互相交換。
眼前的貓耳約莫有她巴掌大,極其薄,上麵的血管清晰可見,透著淡淡的粉色。
明明沒有喝酒,她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暈了,腦子完全沒法轉動,喃喃道:“好漂亮。”
距離太近了。
呼吸聲、心跳聲、衣服的摩擦聲清楚地傳入宋止的耳中,他麵露不悅,難道薑以嫿又想勾引他?
可因情蠱,他對這種貼近心裡說不上的舒坦,甚至想要更近一點,近到一點縫隙都不留,能夠敏銳地感受到每一寸的肌膚紋理。
薑以嫿腰微微向下塌,二人的距離又一步拉近。
她看著宋止的朗目疏眉,不解地問道:“民間怎麼會傳陛下您青麵獠牙,醜到能止小兒夜啼?明明陛下您劍眉星宇、氣度不凡,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如果忽略掉宋止平日裡那股駭人的氣質,他完全可以稱得上美男子。極高的身量,秀發如瀑,五官深邃,眼尾的紅痣為其添了幾分風情。
這番話若是讓朝廷百官聽了定要大喊:嗚呼,謬誤!
宋止明明就是行走於密林的肉食動物,僅僅是一眼便能讓你跪地求饒,甘願做其手下囚奴。
從未有人用漂亮這個詞形容過宋止,甚至從未有人誇讚過他的容貌,即便是那些忠誠的手下。
宋止喉結輕輕滾動。
薑以嫿嘴唇輕輕張開,漏出貝齒和裡麵的嫩肉,讓人忍不住地想要將手指伸進去攪拌。
或許在抽離的時候,嘴唇還會不舍地閉上,留下黏膩的銀絲。
情蠱又一次發作了,比上一次還要猛烈,宋止敏銳地察覺到。
但他並沒有挑明,而是繼續聆聽薑以嫿的話語。
“還有他們為什麼傳陛下您是個暴君?”薑以嫿歪頭,掰著手指頭數宋止的所作所為:“陛下您每日起早貪黑,兢兢業業地處理著國事。百姓因此安居樂業,一片欣欣向榮。”
這一點薑以嫿是真不理解,明明目前為止的宋止都是一副明君作派,可還是不斷地被罵昏君、暴君。
她之前在八王爺府裡時常因為焦慮睡不著,跑到花園裡的某個角落裡蹲著散心。因此經常能聽見奴仆守夜的時候在那罵宋止。
比如宋止今日上朝時殺了多少多少人。
再比如,宋止又讓哪個曾侍奉太上皇的朝廷重臣告老還鄉。
可這些人薑以嫿都問過,不是貪官就是奸臣。
但造成這種誤會的最大原因,還在宋止。他殺人前從來沒有告知過理由,因此在彆人看來,就是胡亂殺人,心情不好殺,心情好了也殺。
宋止不動聲色地往前靠近,眼瞧著帶著水意的小嘴離自己越來越近。
罷了,自己多嘴,指不定宋止一生氣不給她解藥了。
薑以嫿默默歎氣,頓時腦袋清醒了幾分。
說到底,她也就是宋止的一個手下,哪有本事去指導老板做事呢。
薑以嫿抬眼,驚覺兩人的距離過於近,猛然往後退。
她剛剛算是“精蟲”上腦嗎?
這個情蠱的威力也太可怕了點吧,不行,她以後得公私分開,情蠱不發作的時候老老實實當私人寵物醫生,發作了就當自己是沒有靈魂的抱枕。
薑以嫿退後的動作又大了些,情蠱留下的餘威使得她的動作帶股黏糊勁,像是不願意與宋止分開。
嚇得她連忙在心裡唱紅歌,才感覺身心舒暢起來。
宋止抬眸,眼底情緒晦暗不明,身體因距離的拉大開始躁動不安。
他抬手,指尖輕輕搭在薑以嫿的下巴上,帶著股巧勁。
第六感的警鈴瘋狂奏響,薑以嫿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安。
片刻後,宋止緩緩吐了口氣,麵色明顯冷淡起來,起身到另一邊的窗戶,仍由寒風吹打。
薑以嫿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陛下,請你把窗戶關上。”
她要是吳太醫,遲早被氣死,就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聽醫囑的病人。
宋止瞥了一眼,聲音平淡:“待會回寢殿後讓巴圖再來看看。”
薑以嫿疑惑,這個地方巴圖不能來嗎?
“不過話說,就這麼露在外邊真的沒事嗎?”薑以嫿有些擔憂。
心裡卻止不住地又開始騷動,想要摸摸貓耳。
?
宋止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順著薑以嫿的目光摸到了頭頂上的貓耳,爆有青筋、指節分明的大手輕輕觸碰到嬌嫩的貓耳上,澀氣滿滿,神色卻依舊冷淡。
xp在瘋狂被戳,長期馳騁文學界促使薑以嫿抬頭仰天45°,按耐住自己心中如同雜草四處橫生的邪念。
薑以嫿清了清嗓子:“這是怎麼回事?”
尾音漂浮,麵若桃花,眼睛看似在看窗外風景實則緊緊鎖住他的貓耳。
宋止若有所悟,不動神色地動了動貓耳。
果然,薑以嫿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來。
他拿起一個茶盞在手裡把玩,心中已有決策。
“估計是因為情蠱發動。”
薑以嫿:“那還能收回去嗎?”
宋止挑眉,唇角帶笑:“我還以為你特彆喜歡這對貓耳,想一直看著它們。”
說著貓耳抖動。
看得薑以嫿眼睛都直了,甚至心裡開始暗自盤算起自己的計劃要不要改變。
原先她是準備拿到解藥後就立刻去江南,那裡風水養人,尤其養少年郎。每次八王爺府裡的江南丫鬟提到的時候,眾多丫鬟都一臉心馳神往。
薑以嫿也不例外。
但是貓耳少年也很讚呐。
她吞了吞口水,不敢直視宋止的貓耳。
要不然事成之後問問宋止皇族裡有沒有適齡的男兒,和她相親一下。
不求長久,短暫的快樂就是不錯的。
“還,還行吧。”她低聲道。
很明顯眼前人完全被自己的貓耳折服。
宋止滿意地把自己的貓耳收回去:“走吧。”
屋外的雪已經徹底停了,四處白雪皚皚。
“陛下。”蘇忠敏見二人出來,連忙小跑過來。
宮人手腳很麻利,已經清理出一條小道來了。
蘇忠敏道:“將軍求見。”
宋止麵容冷淡,點頭示意,一點也不見剛剛的“柔情”。
薑以嫿站在原地,開心地把宋止給送走。
她最近幾天都不想再看見宋止了,那種被情蠱操控的感覺真的難以言喻。
更何況對象是她現在的大老板。
她見過多少下屬和上司在一起的悲慘結局了。
想到這,薑以嫿神色明顯冷淡,嘴唇緊緊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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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大將軍趙常清單膝跪在宋止麵前。
若是讓朝廷眾人看見了,又要驚呼了,明明趙將軍與陛下水火不相容!若不是因世代為國鎮守邊疆,定會被宋止送入地府。
宋止抬眸,“起來吧。”
“若陛下不說清楚,臣是不會動的。”趙常清不為所動,直視宋止:“臣已經聽巴圖說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情蠱。”
說到皇後娘娘這四個字的時候,趙常清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宋止揉了揉太陽穴:“薑以嫿的資料你也都看過,沒有問題。”
趙常清幼時作為伴讀被送入宮,長得跟個小雞崽子一樣,人又木訥,時常被幾位皇子欺負,宋止便暗中救了他幾回。
兩人因此結識。
趙常清表麵上是一直對抗他的朝廷重臣,在暗地裡卻是他最為信任的手下之一,負責他的安危。
巴圖就是趙常清找來的。
趙常清目光堅定:“臣隻是覺得一切都過於巧合。恰好您昏迷後,她被欽天監選中衝喜。恰好她懂點醫術,隻能您可能是蠱。又恰好查出來您和她中了情蠱。”
“您不覺得太過於巧合了嗎?”趙常清一臉嚴肅:“臣覺得,皇後娘娘不對勁。”
禦書房內一片寂靜。
宋止手撐著額頭,緩緩道:“那我現在把她殺了,你有什麼辦法能解決掉我的蠱嗎?”
趙常清默了默,麵色沉重:“臣不知。”
“那不就行了。”宋止眉毛輕挑。
趙常清又有些急眼:“可巴圖說了,解除情蠱得您與她真心相愛。”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萬一她仗著您的寵愛,為非作歹,做出些禍國殃民的事怎麼辦?”
宋止想起薑以嫿以來種種“愚蠢”的行為。
她的確不對勁,有很多疑點,但未免有點太單純了,單純到天天裝自己很有城府,就像是一隻兔子假裝自己是狼。
被人當成槍杆子使都不知道,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安排了這些。
宋止陡然笑起來,“那你是為什麼覺得我會愛上她,仍由她擺布?”
趙常清徹底沉默了,他明白了宋止的意思。
最是無情帝王家,想必陛下是要讓她先單方麵愛上,拖延情蠱發作時間。
趙常清看向宋止,滿臉都是佩服:“臣知道了。”
隨後他在與宋止商量完其他國事後便退下了。
宋止把玩著腰間佩戴的玉墜,是當時塞給薑以嫿降溫的那枚,後來又被她送了回來。
指尖輕輕摩挲著,好似在撫摸薑以嫿的臉蛋。
宋止回味著與薑以嫿的親近——如果她不犯大錯,把她留在宮裡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