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伊莎貝拉匆匆趕回霍格沃茨,下午第一節魔藥課已經開始了。伊莎貝拉拎著手提箱,七葷八素地繞了樓梯一圈,才意識到自家的院長正是魔藥課教授,魔藥教室在地底下。
地下教室的門打開時發出的吱吱嘎嘎的陰森聲。看到她從後門進來,前排的學生紛紛轉頭盯著伊莎貝拉看——她竟然敢在斯內普的課上遲到!
“安靜。”斯內普冷冷地說,反手一個動作指揮魔杖關上了教室的門。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命令大家安靜,全班同學一聽見門關上了,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小動作都停止了。一般來說,隻要斯內普一出現,就足夠讓整個班級沉寂下來。[1]
“假使你還有時間觀念的話,艾博小姐,你會注意到你已經遲到了二十分鐘。”斯內普陰沉的語調,聽起來不帶任何感情。斯內普繞過教室講台前方的拐角朝隻能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外側的伊莎貝拉走來。
“實在抱歉,斯內普教授……”伊莎貝拉直視著斯內普的臉龐,看著他緊繃的下顎有所緩和,繼而移開了他從剛剛開始注視著自己一舉一動的視線。
“鑒於艾博小姐初來乍到,”斯內普嚴厲地望著所有學生說道,“我再次提醒你們一下,明年六月你們就要參加一項重要的考試了,那時你們將證明自己學到了多少魔藥配製和使用方麵的知識。儘管這個班上有幾個人確實智力很遲鈍,但我希望你們在O.W.L.考試中都能夠勉強’及格’,不然我會……很生氣。”
伊莎貝拉默默用羽毛筆在筆記上記下“O.W.L.考試”,她回憶起早餐時聽到的格蘭芬多餐桌方向傳來的對話——
“五年級是O.W.L.年。”
“噢,是的。”
“那是肯定的。O.W.L.確實非常重要,影響到以後可以申請什麼工作等等。這個學年的下學期我們還會得到求職方麵的建議,比爾告訴我的。這樣明年我們就可以挑選自己需要的N.E.W.T.科目了。”
“不要走神!”斯內普的長袍從她身旁飄過,一陣淡淡的苦藥氣味送進她的鼻腔,將伊莎貝拉的注意力拉回課堂。
“今天,我們要配製一種普通巫師等級考試中經常出現的藥劑:緩和劑,它能平息和舒緩煩躁焦慮的情緒。”
“配料和配製方法——”斯內普一揮魔杖,“——在黑板上——”“——你們所需要的一切——”他又一揮魔杖,“——在儲藏櫃裡——”(他所說的那個儲藏櫃的門一下子打開了)“——包括艾博小姐在內,你們還有一個小時五分鐘……繼續吧。”
加入月長石粉,逆時針攪拌三次,沸騰七分鐘,再加入兩滴嚏根草糖漿。[2]
伊莎貝拉默念著黑板上的步驟,用天平精確地稱出需要的月長石粉克數。將月長石粉倒入坩堝時,她細心地用銀色小刀刮去稱盤上殘餘的少量粉末,以避免克數差異導致最後試劑的不成功。
哈利忙得大汗淋漓,絕望地抬頭掃了一眼教室。他自己的坩堝冒出一團團深灰色的氣體,羅恩的坩堝正噴濺著綠色的火花。西莫發了瘋似的用魔杖尖去捅他坩堝下麵的火苗,因為它們眼看就要熄滅了。
赫敏的藥劑倒是正冒出一股微微閃爍的銀白色蒸氣,當斯內普快步走過時,他鷹鉤鼻上的眼睛低垂著看了看赫敏的坩堝,沒有做任何評論,這就是說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是,在哈利的坩堝旁,斯內普停下腳步低頭望著坩堝,臉上帶著一種可怕的譏諷。
“波特,這是什麼東西?”[3]
教室前排的斯萊特林們和最後一排孤零零的伊莎貝拉都很感興趣地抬起頭來,前者最喜歡聽斯內普挖苦哈利.波特,後者純屬搞不清楚情況而十分好奇。
斯內普輕聲細語地說,“你認識字嗎?”
前排的一個金發男巫大聲笑了起來。伊莎貝拉認出來那是斯萊特林級長——德拉科·馬爾福。
“認識。”哈利說,手緊緊地攥住了魔杖。
“把操作說明的第三行念給我聽聽,波特。”
哈利眯眼望著黑板。現在地下教室裡彌漫著各種顏色的蒸氣,要看清黑板上的操作說明真不容易。他的心往下一沉。
“我知道你忘記了某個步驟,波特,這就意味著這一坩堝垃圾毫無用處。消失不見。”
哈利.波特的藥劑一下子消失了。他傻乎乎地站在一隻空坩堝旁。
緩和劑是五年級才能開始學習製作的中高級難度魔藥,必須按照嚴格的順序和分量將配料加進坩堝;必須將混合劑攪拌到規定的次數,不能多也不能少,先是順時針,然後是逆時針;坩堝沸騰時火苗的溫度必須降至某個特定的標準,不能高也不能低,並保持一段特定的時間,然後才能加入最後一種配料。
伊莎貝拉不意外哈利.波特端出一鍋石灰泥漿,她意外的是斯內普對待哈利.波特的態度。或者說,她隱隱察覺到這個時代,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兩個學院的矛盾異常激烈。
這和那個所謂的“神秘人”出現有關係嗎?
斯內普這時走到納威.隆巴頓身邊停下,他望著那鍋散發著惡臭氣息的不詳紫色液體譏諷道:“隆巴頓先生,你該為你在上了五年我的課程後仍然毫無進步感到羞恥。”
伊莎貝拉看見就坐在她正前方的“隆巴頓先生”肩膀瑟縮,抖著嗓音回答道:“抱歉,教授。”
伊莎貝拉眯了眯眼:看來她的院長懟格蘭芬多格外的不留情麵啊。
她還未收回目光,就和斯內普又對上了眼,斯內普狠狠地瞪視她,似乎想指責她為什麼在走神而不是專心致誌地熬魔藥。伊莎貝拉裝模作樣低頭,隔了半晌也沒有聽到斯內普的刻薄聲。於是她繼續製作著緩和劑的最後步驟。
“你們的藥劑現在應該冒出一股淡淡的、銀白色的蒸氣。”還剩十分鐘的時候斯內普說道。
“凡是認真讀了操作說明的同學,把你們的藥劑樣品裝進一個大肚短頸瓶裡,仔細標上自己的姓名,拿到我的講台上接受檢驗。”斯內普說,“家庭作業:在羊皮紙上寫十二英寸長的論文,論述月長石的特性及其在製藥方麵的用途,星期四交。”[4]
伊莎貝拉將銀白色液體倒入短頸瓶中,貼好有自己姓名的標簽,走到講台前交了上去。斯內普瞥了一眼:“優秀,下一個。”
伊莎貝拉從聽到自己的作業拿了優秀後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下午最後一門黑魔法防禦課——昨晚的粉紅癩蛤蟆穿著臃腫的套裝,手上拿著厚厚的教案走進教室。
她看見烏姆裡奇的那一刻,烏姆裡奇也看見了她。顯然昨晚鄧布利多將她從昏迷咒中叫醒後,對她說了什麼,以至於她今天根本沒有針對伊莎貝拉.艾博的意思,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伊莎貝拉也沒有想要惹麻煩的意思,不過很快她發現格蘭芬多那位救世主是多麼能給他自己招惹是非。
這節黑魔法防禦課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兩個院學生一起上,其他人也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兩人間的動靜。可惜他們發現不光是伊莎貝拉麵容平靜,就連烏姆裡奇也是麵無表情,兩個人的眼神對上的瞬間就交錯開來。
很快眾人的心思不在兩人小小的“恩怨”上,因為烏姆裡奇要求他們收起魔杖,掏出各自的羽毛筆,翻開威爾伯特.斯林卡所著的《魔法防禦理論》的第一節內容並大聲朗讀一整節課。
伊莎貝拉和所有斯萊特林學生一樣,覺得課程內容頗為無趣的同時,按照烏姆裡奇的要求認真完成了全部的閱讀。反觀救世主波特先生,憑借一番質疑,駁斥了烏姆裡奇麵子的同時為自己贏得明天傍晚的禁閉和格蘭芬多扣十分的榮譽。
下課後,伊莎貝拉拎著手提箱朝哈利.波特走去,他身邊的兩個同學警惕地盯著她。伊莎貝拉沒有介意,伸出手遞過去一包滋滋蜜蜂糖——這是她上午從蜂蜜公爵糖果店買來的。
“波特先生,我想您需要一些補充精力的東西。或許,明晚等您禁閉完,我們可以聊聊關於伏地魔的事?”她從課上波特的憤怒中了解到那個叫伏地魔的神秘人就在上一個學年末卷土重來,還殺死了一位來自赫奇帕奇學院的優秀學生。
“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可以找我尋求幫助。我踏著過去而來,自認為有微薄的經驗可以幫助你處理。”
伊莎貝拉頂著哈利.波特三人異常複雜的目光,欣然奔赴禮堂——她真的快要餓暈過去了!
她並不知道在她缺席的魔法史課程上,賓斯教授似乎得了某種來自鄧布利多的授意,跳過本該講述的“巨人戰爭”章節,重溫起三年級講過的“妖精叛亂”。
而賓斯教授為了增加課堂趣味性,還邀請了某位嘉賓——親曆妖精叛亂的前任霍格沃茨校長——的畫像。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布萊克似乎還有點良心,原原本本講了他知道的故事,並沒有隱藏掉某個剛醒來的伊莎貝拉.艾博小姐和她失去的導師以利亞撒.菲戈。同時他解釋了為何伊莎貝拉.艾博失蹤了一個世紀,卻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為了繼承霍格沃茨之遺不得不陷入沉睡。
上午的魔法史課剛結束,有關“昨晚對烏姆裡奇發阿瓦達的黑發女巫伊莎貝拉.艾博就是鎮壓妖精叛亂的英雄巫師”,“伊莎貝拉.艾博——霍格沃茨建校以來第一個五年級轉校生不可不知的百年輝煌往事”,“難道她真是天才?對付烏姆裡奇就要用惡咒!”,“霍格沃茨之遺的傳承者再次蘇醒!”的消息就在午飯時間傳遍全校。
是以晚餐時分,斯萊特林長桌上伊莎貝拉的周圍隔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真空地帶。真空地帶的形成離不開斯萊特林內部大家隱而不宣的默契。斯萊特林學生對伊莎貝拉的態度分成以下幾種:
第一類,以德拉科.馬爾福、潘西.帕金森為首的純血派。
知曉伊莎貝拉.艾博的真實身份後,大家都很興奮。這意味著他們斯萊特林有了可以公然在輿論上抗衡當代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力量。尤其對方還是個正統的斯萊特林——艾博家族出身的純血巫師加上入校就是斯萊特林的神秘轉學生。
鑒於一部分隱秘的純血巫師家族會選擇不將後代送入魔法學校,而是留在家族內部教養,大家紛紛猜想一個世紀前的伊莎貝拉.艾博一定是受到極為傑出的巫師教育,然後選擇接近大眾,了解普通巫師的生活,才來到霍格沃茨讀五年級。多麼親民啊!
德拉科.馬爾福在昨晚就寄出了信,谘詢父親如何對待這位突然“降臨”的女巫。畢竟同為神聖二十八族,他一聽就知道伊莎貝拉.艾博是個純血種。在未收到盧修斯.馬爾福的回信前,他不會貿然采取任何除了級長公事以外的舉動。
因此院內純血派的學生此刻又崇拜又尊敬伊莎貝拉,不會貿然靠近她以打擾她的用餐。
第二類,雖然是純血家族出身但對待麻瓜出身的霍格沃茨學生持客觀態度的中立派。
這一部分學生在斯萊特林院內人數相當少,他們明哲保身,自然不會摻合進任何可能帶來矛盾的事情——包括接近一個潛在的純血派霍格沃茨之星。伊莎貝拉.艾博還沒有表露她對混血兒的態度呢!
第三類,厭惡純血論的混血學生,他們隻有個位數加上天天在院內夾著尾巴做人,怎麼可能主動接近伊莎貝拉.艾博這個純血家族的巫師學生。
他們認為艾博的家族姓氏,注定伊莎貝拉和他們是兩種人。所有的純血家族巫師,除了格蘭芬多的韋斯萊,沒有一個是好人!
至於斯萊特林院內那些付出異常艱辛的努力取得優秀成績的混血巫師,在斯內普那個時代還有,但現在自從神秘人猖獗後,基本消失殆儘了。優秀的混血巫師都去了其他三院,斯萊特林院內的混血學生為防止槍打出頭鳥,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隻求正常畢業。
總之,斯萊特林學生出於各種糾結複雜的心理活動,不願靠近伊莎貝拉.艾博。當然,由於第一類學生占了整個學院的四分之三,所以伊莎貝拉的生存環境大體友好,她絕非遭遇了“醒來就被孤立的百歲老人”這樣聞者落淚的慘絕人寰一事。
伊莎貝拉衝入禮堂斯萊特林長桌旁便開始大快朵頤,眾目睽睽下她瘋狂攝入了——
一整盆土豆泥肉餡餅,六個烤雞腿,兩份牛排,兩塊煮熟的馬鈴薯,餐後甜點是一盤糖漿水果餡餅,一碟酒浸果醬布丁,幾十顆飽滿的草莓!
此刻她正悠悠地挖著麵前的巧克力芭菲,時不時從手邊的水果碟裡再塞入一顆草莓,欣賞著因為種種原因推遲到晚宴後的新生分院儀式。
如果忽略她剛剛起身跑到級長馬爾福麵前將對方吃不下的另一份完整的土豆泥肉餡餅和水果餡餅打包放入手拎箱裡的話,全校師生都會以為她已經酒足飯飽了。
每一個目睹了伊莎貝拉.艾博在霍格沃茨晚宴上進食過程的學生,都對這位不符合他們心中對純血貴族刻板印象的黑發女巫大跌眼鏡:梅林,她簡直像個一百年沒吃上飯的餓鬼!
霍格沃茨四個學院的學生今晚難得的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