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好突然想起來上次徐恩桐也是問他還好嗎，他翻出聊天框，發現徐恩桐也給他發過一個帖子。帖子已經被刪了，應該是原始貼，發帖人的ID是“L”。

季好點進周誌毅發的鏈接，下麵一水的評論，都在罵他。

[不是，還刪帖，有膽子做，不敢讓人說是吧？]

[我前兩天逛街還看見他們幾個一起去新開的那家密室逃脫，這不算實錘嗎？][圖片]

[盛華不是明文規定不能作弊嗎，那他幫人作弊怎麼說？]

[樓上的有證據嗎，空口鑒抄是吧？]

[我當時就在場，人證不算證據嗎？]

[你在場，怎麼你是黃霸天啊？]

[我是王陽，我當時就在旁邊，我看見了。]

季好指尖一頓，繼續往下看。

[我靠，不是吧？]

[王陽啊，那這事包真的吧，校領導呢，不管管嗎？]

王陽啊……

季好扯了扯嘴角，有點想笑。

……

從早自習起季好就被叫去辦公室，到現在還沒回來。

抄襲作弊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但像這種攤開放在明麵上，傳播範圍廣、談論關注度高的還是頭一次，有些外校的學生都看見了。

上層很重視，徐瑤剛拿到監控視頻結果跟校領導交代完，又馬不停蹄趕回來，一回來就看見唐浪撅著屁股，提著一籠包子和一杯豆漿趴在辦公室窗戶那偷看。

“唐浪！你乾什麼呢？”

唐浪聽見聲音一驚，轉頭就想跑。

“站住，跑什麼？”

唐浪不跑了，站在那偷偷瞄她的臉色，又垮著臉、低著頭局促地說，“我同桌早上還沒吃呢。”

徐瑤有些頭疼，“你過來，跟我一起進去。”

唐浪又開心了。

徐瑤把文件交給另一個男老師，低頭跟他說話，唐浪等他們聊完才問，“老師，季好的事情解決了嗎？”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東西送到了就回去上課，”徐瑤擰著眉看向捧著包子的季好，話頭一頓，揉了揉眉心，“你先吃，吃完再說。”

……

季好是在課上了一半的時候回來的。他喊了聲報告，老師讓他進來，不少學生都在往這邊看。

唐浪寫了張紙條遞過去，問他怎麼樣。

季好回他，沒事。

那就好。

唐浪鬆了口氣，也有心思繼續打沒通關的遊戲了。

學校官網上並沒有出新的聲明，論壇上的帖子也還在。一下課就有好幾個同學圍過來問季好情況，有真關心的，也有純八卦的。虞清梨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眾人，又收回視線點進學生內部選舉投票通道，看見季好的名字排在第五。

比她預估成績的要好。

但是不夠。

L又發了一個帖子，是這次月考的成績單。成績單上季好的名字被紅筆圈起來做了重點標記。

第一名：芃雯倩，687分。

第二名：溫宴禮，675分。

第三名：季好，671分。

……

一石激起千層浪，下麵評論區裡吵翻了，一部分質疑他的成績是抄來的，一部分證明他這個成績是真的。

有些人開始一路深扒，找出來季好小學、初中的成績單，發現這小孩確實很優秀，好幾年都霸榜學校第一，中間也參加各種競賽，成績都很不錯。再扒下去，發現王陽跟季好還一起參加過好幾次奧數競賽。

[他們倆早就認識了吧？王陽說他是抄的，那他挺能抄啊，能一路抄上來。]

[說不準啊，誰知道他什麼背景，說不準就是買通了呢？]

[季好是孤兒，他沒有爸媽。][圖片][圖片]

圖片上是貨車失事時的照片，以及兩張死亡證明。

[我靠，有病吧？你們魔怔了吧，把這種東西發出來乾什麼？]

[對吧，抄襲歸抄襲，你們這就有點過分了吧？妥妥二次傷害啊。]

[那他一路抄上來，對其他人就沒造成傷害嗎？]

[一口一個抄，你們真的有切實的證據嗎，就靠王陽一句話？]

[我跟季好是初中同班同學，我證明他絕對不是抄的，他真的很厲害。]

……

時歡聯係管理員刪帖，那邊很為難，告訴她並沒有權限。

服了。

這事肯定瞞不住。

時歡沒法，敲了敲虞清梨的桌麵。後者戴著耳機，看見她的動作摘了一隻，問她，“怎麼了？”

時歡把手機推過去給她看那個帖子，“我剛剛問了管理員，那邊說沒權限刪帖，季好到底得罪誰了，對麵這麼搞他？”

虞清梨看見那個熟悉的ID，說，“我啊。”

“什麼東西？”時歡皺起眉。

虞清梨又說了一遍，“我啊，這是我發的。”

時歡抿唇，沒說話，但光看表情虞清梨都知道她罵得多臟。

“啊，我應該提前跟你們說一聲的，抱歉，讓你擔心了，”虞清梨心虛地摸了摸鼻子，“sorry。”

“那季好知道嗎？”

“他知道，我提前跟他說了。”

畢竟虞清梨的目的不單單是想讓季好拿到票選第一，還想讓他看清身邊那些人值得結交，哪些人不值得。

時歡肩塌下去，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事情又發酵了三天，季好走到哪都能看見有人指著他竊竊私語。他這兩天沒再跟王陽一起，而是跟著虞清梨他們，王陽也沒來找過他。

這天大課間打球的時候幾個七班的男生過來問能不能一起，周誌毅爽朗一笑，說，“沒問題啊，一起唄。”

剛開始還挺好，後麵慢慢就變了味，對麵隻要看見季好就有意無意地撞他。

季好第三次被對麵惡意肘擊也上了脾氣，問他，“故意的是吧？”

為首的男生單指轉球，衝他挑釁一笑，“沒啊，球不都是這麼打的嗎？”

“你們有病吧，”周誌毅回過味來，罵罵咧咧的上前推了他一把，“你們打人還是打球啊？”

周誌毅衝上來跟頭牛一樣，男生被他推得一歪，球掉在地上彈了幾下，他也沒計較，眼睛依舊看著季好，意有所指道，“玩不起就彆玩，回家找你媽哭去。”

“我操，你還來勁了是吧？”周誌毅聽見這話頭皮都炸起來了，衝上去就想揍他，又被季好攔住。

“行，”季好利落脫了校服外套，活動了一下肩頸，“就這麼打。”

“這麼打多沒意思，不賭點什麼？”

一道男聲突兀響起，短暫的緩解了兩撥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季好看過去，是熟人，眼珠一轉，笑起來接話，“對啊，賭點什麼吧，沒個輸贏多沒意思。”

“也行，”男生這兩天都在看他們打球，知道除了季好和周誌毅，其他人的水準都不夠看的，並不覺得自己會輸，“你說，賭什麼。”

季好揚了揚眉，“我要是贏了，在場有多少算多少，一人一杯奶茶。”

場下一片呼聲。

男生磨了磨牙，說，“要是我……”

季好打了個響指打斷他，語氣囂張至極，“抱歉啊，我不會輸。”

場下又是一片噓聲。

溫宴禮笑起來，看了一眼腕表，“還有二十七分鐘上課，二十分鐘內哪邊分高哪邊贏，沒問題吧？”

“沒。”

“那現在兩隊進行調整，兩分鐘後比賽開始。”

季好想了想，把幾個隊友喊到一起，“這場肯定不好打，你們有誰想退出就跟我說，他們衝著我來的，如果不想摻和進來我完全理解。”

“唉，你不要怎麼說嘛。”

“對呀對呀，都是朋友，哪分什麼你的我的。”

“彆嫌我拖後腿就行。”

季好笑起來，“謝謝，晚上請你們吃宵夜，等一會我們這樣……”

季好快速說完戰術，幾人掌心向下疊在一起，喊了一聲加油。

熱身結束，比賽開始。

知道對麵什麼心思後季好也不收著了，他打球本來就猛，跟周誌毅他們玩都收著，這會放開了，對麵怎麼耍手段，他就怎麼還回去。

男生被他撞得一個趔趄，罵了一聲操，看著季好起跳扣籃又得了兩分。

這時候時間已經過半了，季好這邊領先七分。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

男生跟同伴使了個眼色，勾了勾手指比出一個手勢，大半人都開始往季好這邊圍。

季好也沒糾纏，一個高拋球傳給周誌毅，自己往後退了兩步。周誌毅那邊也被兩個人盯著，跑了兩步想傳球，直接被對麵搶了。

這邊季好被包著，那邊周誌毅也打不出優勢，比分開始慢慢追平。

男生舔了舔唇，心思活絡起來。想著季好也就這樣，前麵不知道裝什麼，等一會非得讓他跪著學狗叫。

“比賽還剩一分鐘，”溫宴禮的聲音響起。

男生看了眼比分，很好，他們還高兩分。他又笑起來去看季好，眼裡帶著勝券在握的挑釁。

季好也在看他，臉上帶著笑，接著他往後退了兩步站到三分線外衝著男生吹了個口哨，嘴型無聲吐出兩個音節。

男生認出來，他說的是Loser。

一瞬間男生就猜出來了他要乾什麼，季好最開始就是靠著那個三分球出名的，他想攔，但沒來得及。

果然，季好揚手一拋，甚至都沒起跳，球就穩穩落進了籃筐內。

三分。

自此，比賽結束。

“啊啊啊啊啊啊！！！”

“好帥啊！！！季好！季好！”

“季好賽高！！！”

季好手指豎起來比了個“噓”，等場上聲音低下去之後才朗聲說，“大家彆光叫我呀，一起謝謝這位同學的奶茶。”

男生咬牙，反應過來季好這個黑心肝的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們拿幾分，以為能贏，再來這麼一出。

行啊。

多牛啊。

“我口你媽，”男生衝上去揚起拳頭往他臉上揮，又在半空中被季好接住。

季好臉上依舊掛著笑，手上稍微使了點力就把他的拳頭按下去。他從會走路起就下田幫忙，力氣當然不是這種城裡孩子能比的。

正想著打他哪最能讓他長記性，餘光突然就瞥見不遠處正往這邊趕的某人。季好一慌，下意識握著男生的手往自己這邊一扯，後退兩步，手心使勁往地上一劃，跌坐在地上，瞬息間完成了這場史詩級碰瓷。

“嘶，好疼……”

男生：？

周誌毅：？

周圍的觀眾：？

男生：哇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