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認識虞清梨也有自己的辦法查。

那個女生叫時歡，家裡做珠寶生意，沒什麼背景。

沒什麼背景還敢貿然出頭，虞清梨挺佩服她。

事情的進展跟她想的一樣。那群人見不能欺負這個，自然會轉移目標去欺負那個，時歡的書包被她們搶過來，當著她的麵拉開拉鏈把裡麵的東西一股腦丟進洗拖把的水池裡。

“你不是愛替彆人出頭嗎？我到要看看誰替你出頭。”

那群女生玩夠了就走了，留時歡一個人在水池裡撿濕透了的課本和作業。

虞清梨這時才出來，撈出一本書甩了甩上麵的水，問她，“後悔嗎？”

時歡搖頭，“沒什麼好後悔的，我就是看不慣她們這麼欺負人，再來一次我也還是會這麼做。”

她的眼神純粹又堅定，虞清梨笑了一聲，向她伸出手，“我叫虞清梨，我挺喜歡你的，交個朋友吧。”

二人組就這樣變成了四人組，虞清梨的態度明晃晃偏向時歡，唐浪自然也就對時歡更好。虞清梨幫她們解決了麻煩，還時不時帶點小禮物給她們倆，但沒過多久學校裡就開始有人造謠時歡跟唐浪亂搞。

他們這些人誰家老爸還沒個為了錢爬床的後媽、情人什麼的，從小耳濡目染，對這種東西司空見慣，倒也沒覺得這個謠言離譜，於是有鼻子有眼的越傳越廣。

虞清梨帶著時歡在一牆之隔的地方聽完那個女生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描述她是怎麼樣對唐浪示好、博取同情後，再一次問道，“你後悔嗎？”

時歡這次沒說話。

虞清梨又笑了，推門進去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能說給我聽聽嗎？”

她身後的時歡表情也很難看，“我不是在幫你嗎？你為什麼要這樣？”

女生剛開始還在狡辯，但看她們倆不為所動後又開始破口大罵。

“什麼幫我？你們都瞧不起我，幫我不就是為了滿足你們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嗎？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一樣！”

虞清梨等她說完，掏了掏耳朵，“我確實挺瞧不起你的。”

女生一僵，“什麼？”

虞清梨笑起來，“你聾了嗎？我說，我確實瞧不起你這種人。”

女生尖叫一聲衝出去，後麵又傳出去說看見她們倆霸淩同學，但教室裡有監控，真相自然不是她能隨便編的。

隻是虞清梨沒想到時至今日居然還有人在傳。

“事情就是這樣，”虞清梨戳了戳他的心口，意有所指道，“所以呢，出門在外不要太相信人嘴裡說出來的東西，也不要太相信人這種東西，知道嗎？”

……

荷花酥搭著荔枝確實很好吃，季好蹲在路邊上一邊看書一邊回想，時不時還要抬頭看公交來沒。

虞清梨還在睡，司機趙叔說等一會送他們倆一起去學校，季好拒絕了。趙叔拗不過他，把他帶到山腳下最近的公交站後就回去了。

公交來得很快，車上還沒什麼人，季好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帶上耳機開始背英語。

不知過了多久，肩膀猛然被拍了一下，季好抬頭，麵前的女生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全被單詞聲蓋住。

季好摘下耳機，問，“什麼？”

女生的聲音很焦急，“同學，我能坐在你旁邊嗎？那個叔叔好奇怪，一直跟著我……”

季好環顧一周，倏忽跟斜前方一個開著攝像頭假裝自拍，其實在觀察後方的男人對上視線。

也就一秒的事，男人的眼睛若無其事移開，攝像頭轉過去，屏幕裡隻剩他自己一個人的臉。

季好起身讓她進去，“你坐裡麵。”

女生小聲道謝，進去坐好，看見他校服上的校徽又跟他搭話，“我們一個學校誒，我是高一藝術班的，你呢？”

“五班的，”季好重新戴上耳機，閉眼靠在椅背上，“我睡一會，有事叫我。”

中途陸陸續續有人上車，大多是學生，吵吵嚷嚷的。中間公交還顛簸了一下，後排直接起飛。

睡是睡不好了，季好眯著眼看站牌。

還好，就剩五站了。

“誒，麻煩讓讓，我過去一下，謝謝，”周誌毅眼尖，一上車就看見季好，這會拚命往這邊擠，“起來起來，我坐一會。”

季好無語，垮著臉把他往外推，“我累啊，就十幾分鐘了，你自己站著。”

周誌毅看他不起來，直接一屁股坐他腿上，又把手裡的奶黃包撕下來一半塞他嘴裡堵住接下來的話，“我不，我就要坐著。”

這是打球認識的，兩人一個班。剛開始周誌毅其實挺怵季好，他長得豔，冷臉的時候又傲又有距離感，還有狀元buff加成，就感覺看誰都像看垃圾。

昨天季好主動問他能不能一起玩的時候他還覺得很意外，接觸下來才發現季好其實很好相處。又沒架子又聽安排，長得帥打球猛，輸球了也不惱，進球了就誇，情緒價值拉滿，可以說是非常完美一人。於是周誌毅當機立斷，把他納入好朋友一欄。

季好暫時被安撫住，耷拉著眼皮乖乖嚼包子，也不推他了。

周誌毅找到個合適的姿勢，問他，“你不是住校嗎，怎麼在這擠公交啊？”

“請假了，姑姑接我吃飯。”

“哦，那挺好，”周誌毅又把紅糖饅頭撕開分他，“早上還沒吃吧，倒黴孩子，我包裡還有牛奶等會分你一瓶。”

“不用，我等一會去食堂吃，我想喝熱的。”

“就挑剔。”

季好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同學，我請你吃吧，”女生趁這個空檔開口說，“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

周誌毅好奇，“解圍，解什麼圍？”

“不用，我也沒做什麼，”季好委婉拒絕，又一巴掌扇周誌毅腿上，對著他齜牙裝狠，“問問問，就你愛問，能不能彆對我的私生活占有欲這麼強？”

周誌毅無語。

媽的，是誰說他高冷來著。

進校後季好先去食堂買了兩瓶熱牛奶。回教室的時候虞清梨的位子還是空的，唐浪背靠在牆上玩手機，兩條長腿就擱在季好椅子上，看他來了才收回來。

“早啊，同桌。”

“早，”季好應聲，把牛奶遞給他。

唐浪也沒跟他客氣，單手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口，接著換了個姿勢，正麵著黑板，單手撐著頭，半趴在桌上繼續看手機。

早自習上語文，授課的是一位個子不高、很年輕，看著沒什麼威懾力的女老師。

她進來先環顧了一周，發現大部分學生都懶洋洋的，要麼在說話，要麼在玩手機，反正沒一點精神勁。

“同學們，清醒一點，”女老師用力拍了拍講台，“大家先把書拿出來，早自習背文言文單元的第一篇。”

講台是鐵皮的，這一聲挺大，震得不少學生都嚇了一跳。

“有病啊，不是還沒上課嗎？”底下傳來一聲叫罵，罵聲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大半個班聽見。

季好找書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講台。女老師呆在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報告。”

一道懶散的女聲打破僵局，老師回過神，示意她進來後轉身把早上的任務寫在黑板上，又指了指罵人的男生，“你跟我出來。”

男生直接摔了書，嘴裡罵罵咧咧的從後門走了，一點不服管教。

老師急忙也跟著追出去。

虞清梨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方向，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

怎麼她一來，一個兩個的就都要走。

出了這麼一個變故，班上立馬熱鬨起來。

“這位是新來的吧，”唐浪拉著時歡的衣袖猜測，“其他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時歡本來在畫圖，聞聲轉過頭來把書攤在他桌上，伸出幾根手指，“楊淳妤，二十七歲的特級教師，學校花了這個數挖過來的。”

“哎呦呦，下血本了，那誰，”唐浪一頓，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鬨事者的名字，隻能用換了個形容詞，“剛剛罵人的那位不是惹上大麻煩了。”

“我怎麼知道。”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唐浪手往後揮，精準拍上季好的肩，“同桌你覺得呢。”

季好被他推搡的身體歪過去又彈回來，也不生氣，隻是搖了搖頭，並沒發表任何看法。

過了半節課兩人才回來，一起來的還有班主任。

徐瑤人嚴脾氣差，在盛華是出了名的。她在的時候大家都收斂些，這時候也都把手機藏起來，坐直了裝模作樣的開始假裝認真背書。

畢竟她有事是真罵。

“行了行了，安靜，”徐瑤明顯憋著火氣，“有些人不想學就趁早滾蛋，一天到晚烏煙瘴氣的，這是哪，這、是、學、校！是給你們擺譜的地方嗎？還欺負上老師了，你們要翻天？”

“一個個的都十六七歲了，站起來有門高，也是個小大人了，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我懶得訓你們，給你們留麵子，某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臉。”

“陳洪你給我過來，給楊老師道歉。”

陳洪還是那副不服管教、吊兒郎當的樣子，“對不起嘍。”

徐瑤一下就氣笑了，“你聽不懂話是吧，也行，你聽不懂不礙事，我現在給你家長打電話，讓他們來跟你解釋。”

陳洪這才怕了，轉過來不情不願的對著楊淳妤鞠了一躬，小聲說，“老師對不起，我剛剛不該犯渾，我錯了。”

“聲音大點。”

陳洪臉上閃過難堪，但還是大聲重複了一遍。

徐瑤這才放他回座位，“這是第一次，但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行了，你們繼續完成楊老師布置的任務。”

楊淳妤送她出去，兩人站在走廊上又說了好一會話徐瑤才走。

徐瑤一走班上的背書聲就明顯小了很多。

“哇，嚇死了，我剛剛都不敢呼吸，徐魔王真是名不虛傳，”唐浪拍了拍胸口，靠過去貼在季好胳膊上，拉著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同桌你快看看我心慌不慌。”

季好敷衍道，“不慌，挺穩的。”

唐浪不滿地抬頭盯著他的眼睛，“你認真點，真不慌嗎，我怎麼感覺呼吸不上來。”

季好拗不過，隻能配合著觸了幾下，“好好好，我認真，真的不慌。”

季好還在等他繼續耍賴，卻發現唐浪神色古怪地坐直，突然就噤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