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葉箏心情已經壓抑了太久，卷鹿沒作過多乾預，她自己能把所知道的事情前因後果說出來。

雖然兩人所述細節方麵不同，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卷鹿發現每個事件整體的走向是一致的，隻是從方馳的角度和葉箏的角度所知道的事情有限。

縱使卷鹿生前見過很多被利用慘死的案例，此刻卷鹿依舊覺得方馳和葉箏的死亡是悲劇。

葉箏情緒緩和後，卷鹿讓她繼續。

“我當時慌的要命，也難受的要命。雖然生氣的時候想掐死他，但是他真死了，我心裡難受覺得對不起他，其實並不想讓他死。又慌又怕。我知道我被魏子堯坑了。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

那是葉箏不堪回首的記憶，她被反複的質問，但那天魏子堯找她時，她被氣憤占據理智，一點警覺意識都沒有，她也不明白怎麼就這麼輕易被魏子堯利用。

“後來，我知道原來方馳不止被殺，而且隻剩了一顆被粗鹽醃製的腦袋，警察也隻找到那顆腦袋，其他的屍體一直沒找到。警察看我的反應就知道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葉箏那時真的怕極了，她覺得警察應該找的是魏子堯，她也是這麼和警察說的。

卷鹿分析，兩人的死法出奇一致，都隻剩了腦袋，那她的死前的經曆至關重要，讓葉箏說一下死前經曆。

“我真的沒殺他，所以並沒有找到其他能證明是我殺人的證據。按手續走了取保候審。出去之後發現魏子堯竟然沒被拘留。我找他質問。沒想到他拒不承認那晚找我的事。”

魏子堯此人無恥至極，葉箏被利用的徹頭徹尾。

“在方馳死後，我不停的反思自己，反思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我突然明白，所有魏子堯說過的話都不可信。我可能真的是害死方馳的罪魁禍首。我想抓住魏子堯的把柄，於是開始跟蹤他。”

卷鹿發現這兩口子的思路倒是出奇的一致，發現魏子堯的謊話/找到魏子堯的把柄，然後跟蹤。

“我發現他竟然私下倒賣違禁藥品，我拍下了許多他私自交易的證據。我拍下的第一時間將證據給了警察。那個小警察人很好，他提醒我不要貿然跟蹤魏子堯，提醒我他們會有他們的查案節奏，但是我沒聽。就是想找到更多的證據。”

不讓受害人貿然插手案件這事，卷鹿對這件事理解非常深刻，她生前破案總會遇到有自己想法的受害者，想自己報複凶手，以一種報仇的心態去乾預案件，最後總是給查案造成困擾，且人身安全並不能保證。

“結果，最後一次跟蹤他們時，他們似乎早就知道我在跟蹤，最後的地方竟然是和發現方馳遺體，就是他腦袋不遠處的屠宰場。我被他們打暈了。再恢複意識時已經來到這裡了。”

葉箏提到了關鍵的一點，在發現方馳殘屍不遠處就有屠宰場，這種屠宰場很有可能會成為第一案發現場。

卷鹿發現葉箏其實已經意識到被騙，但還是不願意見方馳，也許是愧疚心作祟。

當下，事情已經比較明了，現在還卻最關鍵的一步，驗證凶手到底是不是魏子堯。

正在卷鹿想辦法去驗證凶手時，一直沉默旁聽的小老頭開口了。

“差不多了，可以提魏子堯的地魂來地府審一下。”

欸？地魂？

相荀看出卷鹿的疑惑：“人有三魂七魄，其中這三魂包括天魂、地魂和人魂，其中地魂是歸地府管，人在睡眠時魂魄處於靜息狀態，地府可以勾人的地魂過來提審。”

“嗯？你不早說，這麼好的辦法不早用，那我們豈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卷鹿聽說小老頭手裡有這麼簡單的辦法，卻讓她絞儘腦汁給兩人斷案，氣呼呼的抗議。

小老頭嘿嘿一笑：“彆急，我還沒說完。隻是這種辦法對人的陽壽有損，所以如果不是惡人，地府也不允許提審。”

卷鹿恍然，想想也是有道理的，畢竟地府是鬼的地盤，來一趟不得脫層皮。

“既然可以提審，那不如就快快提審吧！”卷鹿講究高效率。

小老頭又嘿嘿一笑，直說不行，意思是人間這時正是白天，陽氣最盛的時候，得到夜間才能進行。

所以，他們隻能等。

等待的時候小鬼快送的跑腿哥到了，活生生拖著比他還高的票子到察查司門口。

卷鹿手機收到信息去收貨，看著跑腿哥的腰被壓彎了，正在捋直。

“哎，你可算是來了，問你要不要存上，你也不回消息。沒辦法，隻能給你扛過來了。你這家屬真行！給你這麼多錢，花的完嗎？”跑腿哥心疼自己這副軀體，給卷鹿送一回東西，損傷度90%，趕上給十個鬼送的了。

卷鹿不好意思的笑笑，從高高的票子上抽出一遝遞給他：“不好意思，手機不太會用，這些跑腿費給你。”

這下可驚呆跑腿哥，呆呆地接過票子，換他不好意思，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又合上。看著手中的票子，這一遝可趕上他十天的口糧。

卷鹿看跑腿小哥不動彈也不說話，以為給少了，又抽了一遝：“我也不懂這應該付多少，再給你這些，你再幫我個小忙抬進察查司可好？”

這下跑腿哥的嘴巴合不上了，顧不上壓彎的腰，一口一個“好”答應著，手頭的動作一點不落，就怕卷鹿後悔。

卷鹿眼看著跑腿小哥從具象化的鬼加快速度成抽象化的鬼，大概知道錢是給多了。

不過這麼多錢她也花不了，給了就給了。

等她回到察查司，倒是發現一件新鮮事，方馳和葉箏和好了。

兩顆腦袋在一塊兒膩歪著哭哭啼啼，見了卷鹿還都不好意思的背過腦袋去，隻給卷鹿留個後腦勺。

卷鹿生前獨慣了，也看不了這膩膩歪歪的情侶，跑一邊研究手機去。

忽然，一陣風穿過，卷鹿的手機憑空消失。

她正納悶發生了什麼。

隻見原本空空的地方出現一條修長的背影，他微微側身，寬厚的肩膀上是那個熟悉的清冷麵孔，嘴巴一張一合，響起低沉的聲音：“上班時間玩手機，不好吧！”

陸之道！他怎麼回來了！卷鹿有種摸魚被抓的感覺，她不過剛打開……

“陸大人有什麼吩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陸大人生的實在好看，不光身材修長，寬肩窄腰，五官線條平直，鼻梁高挺，三庭五眼比例協調，給人一種清冷矜貴之感。

站在陸之道旁邊，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卷鹿心想，莫不是這鬼的臉蛋是可以自己捏的，怎麼能有長得這麼帥氣的臉蛋。

“世人大多眼孔淺顯，隻見皮相，未見骨相。”

陸之道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卷鹿嚇個半死，她就說這個陸之道能聽懂她腦袋裡的想法吧！說她目光短淺，隻見表麵看不到本質。

他大概是生氣了，也沒見著吩咐什麼事情，把她的手機扔下，走了。

真是個陰晴不定的家夥。

卷鹿撿起手機，繼續研究。

等了許久，小老頭告訴他可以了。

他們來到察查司通往十八層地獄的受刑區，提審這種事由受刑區的主管鬼修負責，鬼差按吩咐去人間抓魂。

卷鹿見到魏子堯的那刻，大概明白明白為什麼有些鬼會透明了。

魏子堯的魂非常的薄，不像他們這種具象化的鬼。

很明顯他還很懵，分不清是不是夢境。

鬼修一句“跪下”，地府都要震一震，卷鹿還好，生前這種施壓的場景見多了，方馳和葉箏確是頭一次見，躲在角落裡顫顫巍巍。

魏子堯也是個欺軟怕硬的，隻施壓一下，就開始告饒。

一個勁的喊“饒命，饒命……”

“這裡是地府察查司受刑處，還不快把你的罪行快快招來！”陰鬱的聲音像是從十八層地獄傳來，魏子堯嚇得腿都軟了。

“我錯了，我不該以假亂真販賣珠寶。”到了地府魏子堯也是個精，不撿重要的說，隻撿罪行小的說。

“難不成你想體會一下這十八般刑罰？”鬼修繼續施壓。

“還有，我□□過幾個，不，十幾個人，具體多少我記不清了。”魏子堯繼續交代。

“呸！瑤瑤就是被你害的！”葉箏沒忍住，隻有腦袋沒法動手，隻能說句狠話泄憤。

魏子堯看到葉箏和方馳的腦袋，差點嚇暈過去，不停的叫嚷：“這肯定是夢，肯定是夢！”

“說！他們兩個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魏子堯不停的拒絕，卷鹿等人沒想到他到了地府還不承認。

“大人，他不老實，要不直接上刑罰，拔舌，油鍋，刀山火海都來一遍，他就老實了！”卷鹿一旁助威。

“我說，我說，是我殺的。他倆都是我殺的，”魏子堯起初還一副害怕的樣子，從承認殺人開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語氣狠厲，說話惡毒，“誰讓他們壞我好事。我早就盯上他們，從一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設計好的，讓方馳一步步掉進我的圈套，乖乖做我的奴隸不好嗎，非要跟蹤我！壞我好事就是得死！”

在交代完方馳和葉箏的死，魏子堯還交代了許多其他的罪行。

在魏子堯在交代狀上簽字那一刻，方馳和葉箏的軀體漸漸完整，至死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