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蘇雨凝站在醫院的長廊裡，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
"惡性淋巴瘤，早期。"
這個診斷她再熟悉不過。前世的今天，她也是這樣站在醫院的走廊裡，不敢相信命運會如此殘酷。
"蘇小姐，"醫生的聲音很溫和，"現在發現得早，隻要及時治療......"
"我知道，"她擦乾眼淚，擠出一個笑容，"謝謝醫生。"
走出醫院時，她特意繞了遠路。記憶中，前世的林浩宇就是在這個路口遇見她拿著檢查報告崩潰大哭。那一次的相遇，成了他們婚姻的轉折點。
而這一次，她選擇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
辦公室裡，張夢琪一臉興奮地衝進來："雨凝！你看新聞了嗎？趙氏集團要收購蕭氏了！"
蘇雨凝的手一抖，差點打翻咖啡："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上午剛宣布的。誒，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她勉強笑笑，心卻沉了下去。
前世的這個時候，蕭遠山也是用這種方式反擊。表麵上是被收購，實際上是借機洗白，同時把林浩宇的技術轉移到新公司。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顧子銘匆匆走進來："看來你也知道了。"
"子銘，這次......"
"放心，"他打斷她，"我已經讓人盯著了。蕭遠山這步棋下得很妙，借著收購把所有的黑料都推給老東家，自己全身而退。"
正說著，林浩宇的信息來了："緊急會議，在老地方。"
咖啡廳裡，林浩宇看起來很疲憊："蕭遠山昨晚聯係我了。"
"他說什麼？"
"說趙氏願意保留我們的研發團隊，條件是......"他苦笑一聲，"訂婚。"
"和誰？"蘇雨凝的心突然揪緊。
"趙欣，趙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林浩宇望著窗外的雨，"如果我答應，他們承諾投入更多資金，讓這個技術幫助更多人。"
一陣劇痛突然襲來，蘇雨凝死死咬住嘴唇。不知道是因為病痛，還是因為心痛。
"你怎麼了？"顧子銘關切地問。
"沒事，"她強撐著笑了笑，"可能是胃不舒服。"
林浩宇皺眉："你最近臉色一直不太好，要不要去醫院檢查看看？"
"不用了，"她躲開他的目光，"我們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準備答應嗎？"
會議室裡的氣氛凝重。林浩宇盯著咖啡杯，久久不語。
"你知道嗎，"他突然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聽你的，不接受蕭氏的投資，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蘇雨凝心頭一痛。她多想告訴他：不隻是投資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不要再為了所謂的理想，把自己的人生變成彆人的籌碼。
但她什麼都不能說。這是他必須自己領悟的功課。
"林總，"顧子銘開口，"你真的相信趙氏會比蕭氏好嗎？"
"不相信，但......"
"但你覺得為了技術的推廣，值得犧牲自己？"顧子銘的聲音突然嚴厲，"你以為趙欣真的喜歡你？她不過是趙家指派來監視你的棋子！"
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蘇雨凝捂著嘴，手帕上沾了點血跡。
"雨凝！"林浩宇驚慌地站起來。
"我沒事，"她把手帕藏起來，"可能是感冒了。"
顧子銘看著她蒼白的臉，眼神複雜："你留下，我送她去醫院。"
雨中的街道模糊不清。顧子銘撐著傘，看著虛弱的蘇雨凝："你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對嗎？"
她沒有否認："檢查報告今天才出來。"
"要告訴他嗎？"
"不，"她搖頭，"這一次，我不想再成為他的負擔。"
"可是......"
"子銘，"她突然停下腳步，聲音哽咽，"你知道嗎？前世的我，不隻是因為這個病成了他事業的絆腳石。為了醫藥費，他不得不向蕭遠山低頭。可每次我看到他疲憊的樣子，又心疼得說不出口。他總是在深夜加班，而我一個人躺在病房裡。慢慢地，我們連最簡單的問候都變成了互相傷害的利器。他覺得我不理解他的壓力，我覺得他把工作看得比我重要。那些沒說出口的心疼，變成了尖銳的指責。最後，我們連看對方一眼都那麼困難，仿佛對麵站著的是陌生人，而不是當初誓言相守的愛人。"
顧子銘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所以這一次，你寧願自己扛？"
"總要有人先放手，"她勉強笑笑，"比起看著他重蹈覆轍，我寧願......"
話沒說完，她突然暈倒在雨中。
醫院的病房裡，蘇雨凝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掛著氧氣麵罩。顧子銘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雨。
"你知道嗎，"他突然開口，"我一直在想，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蘇雨凝輕輕閉上眼睛。她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如果是我，"他繼續說，"一定不會讓你獨自承受這些。我願意等，等你放下過去，等你願意接受新的可能......"
"子銘......"
"不用急著回答，"他溫柔地說，"我知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病。我會一直在，直到你準備好。"
而此時，林浩宇正站在趙家的宴會廳裡。水晶吊燈下，趙欣挽著他的手，向來賓介紹這位未婚夫。他的笑容完美而疏離，仿佛一具精致的提線木偶。
蕭遠山站在角落，舉起香檳："祝賀林總，終於找到了最適合的歸宿。"
觥籌交錯間，沒人注意到林浩宇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張夢琪發來十幾條未讀消息：
"林浩宇你這個混蛋！"
"雨凝住院了你知道嗎！"
"她得了癌症啊！"
"你居然在這種時候訂婚？"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個城市淹沒。蘇雨凝躺在病床上，聽著滴答的雨聲，在日記本上寫下：
"親愛的林浩宇：
這一次，讓我獨自麵對命運吧。
你有你的路要走，
我有我的堅持。
就像當初說要錯過你一樣，
現在，我選擇錯過自己。
願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難過，
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祝福你。"
而在趙家的宴會廳，林浩宇望著窗外的雨幕，手機屏幕上是張夢琪最後一條消息：
"你知道嗎？她查出癌症那天，正好是你訂婚的日子。"
香檳杯"啪"的一聲碎在地上，像是碎了一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