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的晚上，整個校園沉浸在離彆的氛圍中。蘇雨凝站在圖書館前的銀杏樹下，看著遠處的燈火通明。幾個小時前，林浩宇在台上做了畢業致辭，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不去參加他們的慶功宴嗎？"顧子銘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

她搖搖頭。蕭氏為林浩宇他們舉辦的慶祝酒會，她已經婉拒了。前世的今天，她曾滿懷期待地出席，卻在觥籌交錯間第一次看清商場的冷酷。

"他會後悔的。"顧子銘突然說。

"什麼？"

"加入蕭氏。"他望著遠處的燈光，"你知道蕭遠山為什麼對你們的項目這麼感興趣嗎？因為他在軍工領域已經布局多年，就等一個突破口。而林浩宇的技術，正好能填補這個空白。"

蘇雨凝的手指微微發顫："可是合同裡明確規定了......"

"合同？"顧子銘輕笑一聲，"在絕對的利益麵前，合同不過是一張紙。我聽說，趙氏集團也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

另一邊，豪華酒店的宴會廳裡，觥籌交錯。

"林總，"蕭遠山舉杯，"從今天起，你就是蕭氏的技術總監了。年輕人要有闖勁，我看好你。"

林浩宇受寵若驚："蕭叔叔，我......"

"叫董事長。"蕭佳柔在一旁提醒，眼裡帶著笑意，"以後是同事了，要注意稱呼。"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考究的中年男人走來："林總，久仰大名。我是趙氏集團的趙鴻舉。"

蕭遠山的眼神閃了閃。

一周後，蘇雨凝入職瀚文出版社。她特意選擇了一個規模不大但風格獨特的出版社，就像前世一樣。隻是這一次，她不會再因為高額的房貸而放棄自己的文學夢。

"雨凝，"張夢琪有些擔心，"你真的不去蕭氏嗎？林浩宇說那邊給你留了職位......"

"不了，"她笑笑，"我想按自己的節奏來。"

第一個項目很快找上門。一個盲人作家的手稿，講述他如何在黑暗中感受光明。審稿時，蘇雨凝的眼眶濕潤了。想起林浩宇的那句話："我們要讓看不見的人，也能感受到藝術的美。"

那時的他，是真的想要改變世界啊。

深夜的寫字樓裡，她加班審稿。突然，一條信息跳出來：

"聽說你在瀚文？那裡給的什麼條件，不如來蕭氏吧。——林浩宇"

她看著屏幕發呆。前世的這個時候，她也收到過同樣的邀請。隻是那時，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我挺好的。"她回複。

"可是......"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顧子銘走進來，手裡提著夜宵："怎麼，他又在勸你？"

"你怎麼......"

"我當然知道，"他放下食物，"因為蕭遠山最近在為軍方做演示，需要你們的技術支持。"

蘇雨凝心頭一緊："什麼演示？"

"你不知道嗎？"顧子銘意味深長地說，"他們把觸感技術改造成了戰場定位係統。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士兵可以通過觸感'看見'敵人。"

"不可能！"她站起來，"合同裡明確規定了......"

"天真。"顧子銘搖頭，"他們隻是沒有直接使用源代碼，而是借鑒了核心原理。這在法律上，完全說得通。"

她跌坐在椅子上。這一幕，似曾相識。前世的林浩宇在發現技術被濫用後，曾想過維權，但最終被一份份複雜的法律文件擊敗。

"子銘，"她突然問，"你到底是誰？"

"一個朋友，"他微笑，"也是趙氏集團的太子爺。"

她愣住了。

"彆誤會，"他解釋道，"我們家族確實對這個技術感興趣，但我更在意的是它的醫療價值。想象一下，如果能讓外科醫生在微創手術時'看見'人體內部......"

"所以你是來挖牆腳的？"

"不，"他認真地說，"我是來提醒你。蕭遠山不是一個甘於合作的人，他想要的是完全控製。林浩宇現在是他的得力乾將，但總有一天，會變成他的掣肘。"

蘇雨凝沉默了。這些她都知道，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第二天，林浩宇約她見麵。咖啡廳裡，他興奮地說著項目的進展："我們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的開發，下個月就要和投資方見麵了。對了，趙總也很感興趣，說要......"

"浩宇，"她打斷他，"你有沒有想過，技術被用在什麼地方？"

"當然是幫助更多人啊，"他理所當然地說，"蕭董說要把這個技術推廣到全國的盲人學校......"

"隻是這樣嗎？"

他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但是雨凝，任何技術都有兩麵性。重要的是，我們要做好自己的部分。"

"那如果有一天，你的技術害死了人呢？"

"不會的，"他搖頭，"我們有嚴格的使用協議......"

她不再說話。麵前的咖啡漸漸冷卻，就像他們之間的溫度。

晚上，她收到蕭佳柔轉發的朋友圈。照片上，林浩宇在和軍方代表握手，蕭遠山站在一旁滿意地笑著。配文是："恭喜我們的技術總監，項目取得新突破！"

她的手指顫抖著，點開了對話框：

"林浩宇，你還記得當初說要讓盲人看見藝術的那個少年嗎？

那個說永遠不會讓技術傷害任何人的少年呢？"

消息發出去，卻一直顯示未讀。他大概又在加班吧，就像前世一樣，為了理想，為了事業，不知不覺就迷失了自己。

窗外的月光清冷，她在日記本上寫下：

"親愛的林浩宇：

看著你一步步走向我熟悉的深淵，

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一次，我終於明白，

有些人注定要被現實打碎一次，

才會學會成長。

隻是不知道，

當你終於看清真相的那一天，

還能否找回最初的自己？"

而此時的蕭氏大樓裡，林浩宇還在加班。電腦屏幕顯示著最新的代碼，那些原本用來傳遞美的數字，正在被一點點改造成冰冷的武器。

蕭遠山滿意地看著這一切，對身邊的蕭佳柔說："好好看著他，彆讓他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