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典典本來第二天要去到海上捕拿釣蛇,但那一天,陽光甚好,天氣放晴,海麵平靜無波,大家竟然沒找到釣蛇的處所。

徐睿知便安排她繼續去打撈屍體了。

典典心想,怎麼事情這麼巧。但她一向運氣不錯,便沒有多想。

漁夫昨日被魂魄上了身,身體還沒好全,於是便讓另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漁夫掌砣、

舟向前緩緩前行,典典拿著漁網在向下打撈,漁夫拿著兩個哈密瓜出來。

見他要送給自己,典典急忙擺手,用雲山上學來的話術回絕。

漁夫聽著哈哈大笑起來:“這瓜是我家自產的,保甜,算是我為了報答我的救命恩人送的,怎麼,也不能要。”

知道是漁夫的心意,典典也沒再推脫,接過用手劈開給漁夫和自己一人一半,另外還送了一份給掌砣的人。

她坐在舟前,問:“昨日才好點,今天就不用出工了吧。”

漁夫哈哈笑著,搖頭:“下午繼續上,不過是魂魄上身罷了,到底沒有丟命,還是乾得了的。”

典典雖知他是為了生計,但是聽了還是有些惆悵。漁夫與她講了許多他小時候到現在的見聞,各地捕魚的趣事和錦事。到最後,他問:“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兄弟呢。”

典典搖頭:“不知道呢。我今早出來的早,他可能還在睡吧。”

漁夫奇怪:“年紀輕輕的,如此好的清晨,我一個病人都出工了,他怎麼還在睡呢。”

典典道:“他身體一直不太好,需要休息的時間比我們多。”

漁夫點頭,他本來問著也隻是想感謝他。聽說沒有來,便讓典典再另外托帶兩個哈密瓜回去。

典典應下,接過裝進芥子囊中。漁夫本來想要來拿漁竿幫典典打撈屍體,典典搶先一步取過,禮貌拒絕了。

中午的時候,典典回到客棧,見裡麵人聲喧雜,許多人圍在那。修士們似乎都挺興奮。

“太好了,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如此這般,我們不是很快就能抓到釣蛇。”

典典走上前去:“怎麼了嗎?”

大家把事情前因後果和她說了一遍。

原來,老村長他們通過村子裡的地勘圖,利用釣蛇出沒的規律,推斷出了釣蛇老穴。他們今日便可以到海上去,去處理釣蛇一事。

典典聽著,臉色發懵:“這些村民這麼厲害?”

見大家處於興奮狀態,她跨到樓階上,遠遠見徐睿知在和村長們商量什麼。

典典跑過去:“師兄。”

徐睿知麵前是地勘圖,上麵畫著不少圈點,估計是在做作戰策略。

他看向典典:“怎麼了嘛?”

典典從地勘圖上收回眼:“師兄。聽說你們要去攻打釣蛇了?”

見徐睿知給出肯定的答案,典典沒有微皺:“修士們一起上尚且不能打敗釣蛇,如今找到它的去處又有何用?”

“前些日子我們馬不停蹄地攻擊釣蛇,我們這方受傷慘重,但事實上釣蛇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如今估計是躲在哪個地方休養,我們必須要乘勝追擊,一舉拿下他。”

“如何拿下?”

“我前些日子知道村裡有一種名為淺幽草的東西,研製成粉後灑入海中,可以使妖獸敏銳度降低,到時候借助它我們一定能捉拿住釣蛇。”

看著桌子上擺放著的銀綠藥粉,和徐睿知他們信心滿滿的臉,以及老村長看著她迷之笑容。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但是表情代表著他的態度。

典典不禁有些鬱悶。她還是覺得不妥,但她看眾人興致勃勃,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並不好敗興。能抓住釣蛇最好,她本來的目的也是在於此。

她上樓去,想把哈密瓜給裴倦,但敲了幾下門裡麵也沒人應。

典典撇撇嘴,轉身準備離開。

一人人影跑到她麵前:“我勸你們最好趕快走。”

典典看過去,竟然是之前山上抓著的那個家夥。她一挑眉:“怎麼,什麼意思,難道你看我不爽,還特意上門來警告。”

知更穿著漁夫的麻布衣,臉色蒼白,乾裂的嘴唇明抿了又抿,臉上表情變化了好幾次,最終沒說話。

典典笑了下:“我們是來幫你們消滅釣蛇的,消滅釣蛇,平定水患,你們也能安生出海捕魚。安定生活不好嗎?”

知更嘴唇發白,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吐出了幾個字:“我們不需要。”

典典問:“為什麼?”

他卻不再說話,蒼白的嘴唇緊抿著,額頭劃下冷汗。

典典看著他,眉頭漸漸抿起。

知更知道自己正在被打量,他因為長得瘦弱單薄,一直被村裡人嘲笑。如今看典典的打量,下意識覺得她要嘲笑自己,滿是戾氣:“你看什麼看?”

卻聽典典說:“你長得好奇怪。”

知更臉瞬間黑了,他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了,轉身越過樓階跳了下去。冰冷譏諷著:“切,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們就等著喂鯊魚吧。”

典典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色長久凝重。她想,不對,他長得實在不像中原人,鼻梁太高,眼睛深邃。

她搖了搖頭,轉身回寢房。

把大髦掛在衣架上時,兜帽掉出了幾張符紙,飄飄然落下。典典瞳孔微縮。

“淺幽草?”一身青衣臉上帶著淡綠色鈴蘭花紋的修苑蓴驚訝地問。

山頭之上,裴倦手裡把玩著一根狗尾巴草,身邊全是一群青衣竹人。他嗯了聲:“専是不允許自己的領地被一群修士把玩的。他如今出來不方便,自然會用計讓修士們自投羅網。淺幽草就長在村中,讓那些傀儡拿過去給修士十分便利。它可以讓水中妖獸變得遲鈍,也會迷惑修士,到時候専帶著人過去,很容易一舉剿滅他們。”

說到這,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張圖卷,扔在了地上。

修苑蓴撿起攤開來看了一眼。驚訝地看向裴倦:“主人,這是……”

裴倦道:“交給宴魔,告訴他,這是我投誠的信號。”

修苑蓴明白了。有了這份地勘圖,宴魔能很快了解村子的情況,到時候専攻擊修士,他們便也能帶兵圍剿専的老巢。

但她還是不放心:“主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是専的子民。若你背叛了他,自己也會……”

出於下屬的遵從,以及恭敬順應,她沒有把話說下去。

但裴倦卻明白她的意思。他並不在意:“放心,沒那麼快死。”

修苑蓴問:“主人,你真的要投誠嗎?”

裴倦搖搖頭:“不管我投不投誠,宴魔都不會放過這個消滅専的機會的。”

也是,他們相爭了十餘年,一直水火不容鬥得你死我活,如今一個消滅専的捷徑放在這,宴魔是不管裴倦真正的意圖何在,都會接招。但専到底家大業大,即便是直搗老巢宴也會損失不小。到時候兩敗俱傷,倒也是主人最想要看見的。

修苑蓴收好地勘圖,還有一個問題:“主人,你還回去嗎?”

裴倦看著底下霧氣彌漫,一艘巨大的船隻在海麵緩緩前行。他眼中閃過一絲陰暗:“不回去了,乾完直接走。”

“是。主人,注意安全。”

話說完,修苑蓴和幾個青衣人化為淡綠的藤脈,消失在了地底。

裴倦把修苑蓴給他的護心丹放進裡衣裡,看著底下漫漫山脈。

典典在船艙中走著,義莊富有,為了犒勞修士擺了不少酒席。船艙裡格外熱鬨,典典去到艙麵上,看見修士們正在往水中拋灑淺幽草研製的粉末,水中釣蛇漸漸顯形,身形扭曲著逐漸從深海浮出來。

典典看在眼裡,聽到身後徐睿知等人站在船艙上,語氣裡期待又興奮:“怎麼早沒想到這個辦法呢。如此方便,我們很快能夠捉拿到釣蛇,捕獲這罪魁禍首。到時候也能犒對我們在這場捕捉中受傷的修士們,和義莊的各位村民。”

典典看他白衣飄飄,胸膛挺直,手中拿著的符紙拽緊幾分。

她去往船艙,找到老村長。

老村長正與幾個修士在聊著天,見著典典與她打招呼。

典典笑嘻嘻地舉著酒樽,寒暄幾句便狀似無意地問:“老村長,馬上便能抓住釣蛇了,就能還海域一片安寧。我可期待了。想必你也一定很高興吧。”

老村長聽著點頭,笑道:“自然高興了。”

典典眼眸眯起,笑得像兩個小彎月:“不過話說回來,這裡麵還有老村長的功勞呢。要不是老村長提出淺幽草的主意,我們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

老村長聽到這歎了口氣:“害,都怪我,村子裡就有淺幽草,我怎麼現在才想到呢。害得你們傷損了這麼多修士。”

“老村長彆自責,這件事情你有很大的功勞,這些天你也是在殫精竭慮地想主意呢。這個淺幽草的主意可是你想的?”

老村長手中倒酒的動作頓了下,他看了典典一眼,眸子馬上變得喜慶:“嗯,是啊,怎麼了嗎?”

典典知道他多多少少起了疑心,急忙誇獎打圓場,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害我這人嘴就是有毛病,總是說話不過腦子。不過老村長,這外麵天氣這麼惡劣,我們補抓釣蛇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老村長也順著看過去,雨霧朦朧,他渾濁的眼球印著海麵。良久,他似乎也從醉酒中清醒過來,嘴裡含含糊糊喃喃道:“我也希望你們平安順利。”

典典手中扯慌符發熱燙手。她離開後,躲在船艙裡。見著手中數值,她也有些驚訝:“怎麼會這樣?”

今早看見測謊符的時候她腦子裡就隱隱有線索,從知更,老村長在雨霧中的臉,到村中人,以及劃船的漁夫。

不,義莊的人長相不一樣。

不止是曬黑的問題!

測謊符有八分的概率正確,但是符紙上顯示出來的數值並不合理。

義莊有問題!

典典正要去找徐睿知,船身卻猛烈震晃了下,海水漫湧,驚慌聲傳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