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答應的事情,我為什麼要照做?”周承優反手握住姚嘉鈺要掙脫開的手,冷眼看著周陵忠。
“我看你現在就是翅膀硬了,把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我是你爺爺,我說了你必須去你就得去,沒有拒絕的資格!褚含光的父親是你叔叔的上級,你這樣落下他女兒的臉,你叔叔以後還怎麼做工作,我的臉麵,又往哪裡擱?”周陵忠聲音盛怒,語氣一句比一句重,痛心疾首像是在教訓家中忤逆長輩的孩子。
“如果你去向褚含光道歉,我可以考慮不再追究這件事。”周陵忠神色緩和下來,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四年前我已經跟你們斷絕了關係與來往,你一向將規矩掛在嘴邊,怎麼又次次打破規矩?至於你的兒子,還有你的臉麵,跟我又有什麼關係?”聽完周陵忠厚顏無恥的話,周承優嘲諷地說。
“再怎麼說我們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我周家怎麼就有個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今天你們不請自來,說了不該說的話,就彆怪我不留情麵。”周承優不在意他說的話,說完看向趙姨,“趙姨,以後周家人再來,都不用開門。”
“還有你說的道歉,該去道歉的人是你,我會將事實告訴褚院長,想必到時周遠又該受你這個父親的連累了。”周承優的眼神掠過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的周遠,似看空氣。
周遠是周陵忠的心肝兒子,對待周陵忠這種人,隻有攻擊他的軟肋他才會覺得怕。
聽見周承優的話,周遠心下一緊,見父親還拿手指著周承優,生怕他繼續火上澆油,趕緊跑過去攔住父親邊說邊攙著他離開,嘴上勸說:“爸,再不回去我媽該擔心了,咱們改天再說吧。”
黑鳳凰也被彩彩推著往外走。
“承優啊,今天對不住了,改天叔叔請你倆喝酒賠罪。”二人走到門口,周陵忠因為被周遠捂住嘴,說的話支支吾吾含糊得讓人聽不清,周遠回頭大聲朝周承優說。
周承優冷著臉沒有回答。
姚嘉鈺一言難儘地看著門口滑稽的場麵,隻覺荒唐可笑,原來周陵忠是因為寶貝兒子受了委屈才來這莫名其妙地發泄一通,而這樣的事在過去就是常態。
她又想起周承優父親周呈還有周陵忠經常對周承優說的一句話,要保護好、要讓著體弱多病的周遠,而周遠是年紀比周承優小一些的叔叔。
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周承優的側臉,他的臉色有些白,包裹著她手的手掌不複平日的溫熱,十分冰涼,姚嘉鈺手指動了動,撓了撓他的手心,那雙手將她握得更緊。
門外車燈亮起,周陵忠不情不願上了車,看著正在發動汽車的周遠,氣衝衝地說:“承優真的是翅膀硬了,你看他怎麼叫你這個叔叔的,不像樣。”
周遠和周承優一塊長大,雖然差著輩分但周承優沒少氣他這個叔叔,他陰著臉說:“爸,您說您早去和褚院長道歉不就完了,非要來這把事情鬨大。”
“我還不都是為了你,褚院長也真是的,非要讓我把承優介紹給他女兒,怎麼,你就不行了,你差他哪裡了?”
周陵忠答應牽線,條件是讓兒子能在醫院裡更進一步,否則以他的能力不知道要熬多久,結果事情被搞砸了。他舍不得兒子去外麵拚命,就想他能有個體麵輕鬆的工作。
周遠手握緊方向盤,聲音緩下來:“爸,是兒子沒有用,讓您操心了。”
父親受了傷,早早就退了下來,人走茶涼,後來又因為脾氣不好得罪了不少人,在他的事業上已經幫不了什麼忙了。
儘管因著從前的功勞攢了家底,退休的待遇也好,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走了,家底會慢慢變少,那些好待遇跟他和母親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你是我兒子,我不給你操心給誰操心,你放心,我回去就讓你二哥給你找個更好的工作。”看來千裡迢迢趕來南方基地沒多大用。
方向盤上的手鬆了鬆,汽車平穩行駛,慢慢遠離那棟亮堂堂的房子。
已是深夜,彆墅區本就靜悄悄的,周陵忠父子二人的車漸行漸遠,屋外徹底安靜下來。
屋內電視還放著綜藝,襯托出吵鬨過後的平靜。
趙姨看著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打著哈欠偷摸笑,跟兩人說:“我實在是太困了,嘉鈺、承優,我先回房間了啊,你們也早點睡。”
姚嘉鈺偏頭說好,收回視線垂眼看左前方握住自己的手,繼續撓他,說:“周承優,你的手好冰呀。”
周承優聞言將手鬆開,轉過身垂眸看著她,低聲說:“嘉嘉,對不起,我又讓你受了委屈。”
姚嘉鈺不想聊離開的那倆人,眉毛向上輕揚,岔開話題道:“你當然對不起我了,如果不是你回來晚了,我也不會遇到這種無妄之災。你考慮一下怎麼向我賠禮吧。”
這真是個好機會,可以叫他把西瓜皮和包包交出來了。
周陵忠和周遠兩人,她壓根沒看在眼裡,視而不見就能把周陵忠氣得夠嗆了,再說上一兩句讓他不快的話,保管他被氣得上躥下跳,而且他還記仇,接下來得好一陣子沒法消氣了。
“後天趙姨開始放假,我預約了一個餐廳,到時候我向你好好賠罪?”儘管姚嘉鈺臉色如常,但他不確定她心裡會不會受影響。
姚嘉鈺皺著一張臉,對他的誠意表示懷疑:“難道沒有剛才的事就不去了?你這個賠罪也太敷衍了吧。”
“那這樣說,你是答應我的邀約了?至於賠罪,嘉嘉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考慮考慮吧。賠罪的話,你要答應我一件,哦不,是一些事。”姚嘉鈺獅子大開口,萬一她說著說著就想到什麼事了呢,而且,她瞄一眼周承優,他太狡猾了,她得防著這人。
“好。”
“第一件事,西瓜皮和包包在哪裡?把它們還給我。”她今天都沒有找到西瓜皮和包包的蹤跡,而且這家裡也不像有什麼地方可以把它們藏起來。
“是指昨晚彩彩帶走的西瓜和玫瑰?”周承優瞥了眼彩彩,這些名字,倒像是姚嘉鈺起名的風格。
酷皮玫瑰,大約是它圓滾滾的,長得像小包子。
而西瓜皮,暫時看不出來名字有什麼意思。
彩彩氣鼓鼓地看向姚嘉鈺,它就知道她起名是因為自己的羽毛是五彩斑斕的,然後就隨便取個疊字!
它早就抗議過不想要這個名字,這名字讓它遇到其他精神體時很沒有威風,它多次要求改名,但都被姚嘉鈺駁回了,而周承優……
說服周承優得先說服姚嘉鈺,但姚嘉鈺又不願意改。
彩彩鼓鼓腮幫子,好吧,雖然她後來還是鬆口了,選了好多名字讓它挑,但它又覺得那些名字還不如彩彩。
雖說它現在已經習慣這個名字了,可它還是覺得自己被姚嘉鈺的花言巧語欺騙到了,欺負它這個沒有文化的精神體,當時她是怎麼哄騙它來的?
哼!不想也罷!
姚嘉鈺聽到彩彩發脾氣,笑了笑:“對,它們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擔心昨晚的事會再出現。”
周承優抿唇:“嘉嘉,我知道你很喜歡植物,但它們異變了,還差點殺了你。你現在還沒有恢複好身體,我無法看著你冒著生命危險和它們待在一起。如果你想見它們,等我明天從指揮中心回來就帶你過去,順便帶你去見一個人,可以嗎?”
聽見周承優的話,她沒有反駁,隻說:“好,那第二件事是,等我恢複好了,你把它倆還給我。”
周承優點頭表示同意。
“第三件事……”姚嘉鈺停頓一瞬,抬眼看向周承優,掃過蒼白的唇色,一動不動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恢複好了後就會離開這裡,應該也不會回來了。希望你到時不會阻止我。”
還未受傷時,她打不過巨蛇,周承優卻將她從巨蛇那兒救下,那她目前定然也打不過周承優,而短時間內她超過周承優是不大可能的,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讓他答應,到時候周承優發瘋了不讓她走她怎麼辦?
周承優呼吸一窒,這兩天他整顆心都被玻璃渣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地紮,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兩人望著彼此,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像她宿在野外時看見的夜空,而此時是沉沉墜墜的無星無月的黑夜。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彆說讓你做什麼都行的話。”姚嘉鈺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彩彩走到周承優腿旁邊咬他褲腿,讓他快挽留姚嘉鈺。
“好,我都答應你。”看著偏頭不肯看他的姚嘉鈺,周承優眼神黯下,答應了她的要求。他很清楚地知道,他無法改變她已經做好的決定,並且姚嘉鈺是在激他同意。
儘管她隻說不許阻止她,沒說不能跟著她走。
他依舊可以找到她。
但周承優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句違心的話。可他忍著心裡的鈍痛也得說出來,隻因他許諾過會做到答應她的任何事,隻要這些事不會傷害到她,他就會去做。
見周承優答應得這麼爽快,彩彩被氣得一口火噴出來,但那火還沒碰到周承優就被他熄滅了。
姚嘉鈺也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該不會有什麼詐吧?轉念一想,他答應的事情向來都是說到做到,難不成她昨天演了那麼一通之後他真的就放棄啦?
心裡劃過莫名的情緒,姚嘉鈺在心裡提醒自己彆矯情,要堅定最初的計劃不動搖。
說不定這是他的陰謀詭計中的一環,讓她失落又讓她開心,讓她心情變幻不定,最後落入他的圈套。
看她仰臉看著自己,表情變化不停,微蹙著一雙眉滿是糾結,周承優的眼眸如深深夜幕被稀疏的星星點亮,他輕笑著問姚嘉鈺:“嘉嘉今天這麼晚還沒有休息,是還記著昨晚說的話,心裡牽掛著我的傷口,要等我回來麼?”
姚嘉鈺撇撇嘴,心裡的疑惑瞬間煙消雲散了,她拉周承優去沙發上坐下,再叫他把藥箱拿出來,然後一把將他袖子拉上去露出傷口,隨口問:“你今天去哪了啊?怎麼臉慘白慘白的?”
彩彩低聲嘶鳴,姚嘉鈺低頭看向蹲在身旁的彩彩,問它:“你知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