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夜色昏黃,在伊治城堡大門口的伊治單手插在衣兜裡,麵色不悅:“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薇爾莉特輕巧地跳下貓車,語氣輕快,對伊治眨眨眼睛:“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哈啊?什麼意思,是可以這樣就帶過去的嗎?”伊治頗為不滿。

薇爾莉特轉了一下眼睛,計上心頭,把自己光彩照人的小臉蛋懟在伊治麵前,黏黏糊糊地挽上他的手臂:“好啦!我們回去吧!”

走進伊治城堡裡,薇爾莉特就抽出了手,走在落後伊治半步的位置,但紅發少年的手卻態度強硬地拉過她,並肩而行。

一路上迎麵而來的仆從們,紛紛停住腳步,側著站立於走道兩邊,垂下雙眸盯著地板,為以名字命名這座城堡的王子讓行以示尊重。

黑磚石瓦搭建而成的城堡聳立於此,許是出於戰略考慮,並未擁有過多的窗戶,似乎在抗拒著光明這樣的正麵氣息踏足於此。

或許文斯莫克三胞胎的古怪脾氣尋到了源頭,薇爾莉特這樣想著。

薇爾莉特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皎潔的月光穿過玻璃,溫柔的籠罩住伊治,為他無端平添幾分溫和的氣息,傲慢、輕蔑、冷酷,這些生來便在骨子裡的特製,在這一瞬間似乎脫離了伊治的軀體,少年俊俏的側臉看起來優雅溫和。

伊治不自在地彆開頭,垂下眼睫,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用空餘的手摸著後頸:“怎、怎麼了?”

薇爾莉特見他這幅樣子,感到有些驚奇,但她隻是眨眨眼睛收回視線,扭過頭。

“沒怎麼。”

一路無言,走到各自的房門口。

“今日過得很愉快,謝謝你帶我去玩。”薇爾莉特雙手提著包,微微笑,“那麼,我先回房了。”

“阿、嗯……”海洋色的流波自纖長的火睫下流過,臉上是夕陽的餘暉,伊治摸摸後腦的頭發,僵硬地彆著頭不去看她。

終於回到房間,薇爾莉特鬆了一口氣,感覺卸下一股無形的重壓,她沒形象地丟開今天帶的包,鞋子一蹬就想往床上倒。

但是在接觸到柔軟勾人的床鋪之前,她刻進DNA裡的習慣製止了她——不換乾淨衣服不許上床。

——

當觸及被窩裡冰涼濕冷的感覺時,薇爾莉特像受驚的貓咪一樣一下子跳的高高的,從床上跳下去,赤裸的雙足踩到冰冷的地板上,又跳著腳連忙穿上拖鞋。

如果當初帝國大學體測時,她有這樣的彈跳力,也不至於立定跳遠的成績在及格附近徘徊。

薇爾莉特一把掀開蓬鬆的被子,雙手在床上摸摸,十指揪起床單,艱難得從床單中擰出一點水,她確信自己的床上是被潑了水。

她先是震驚了一下手段之低級,自從她跟著導師混出名堂來之後,就再也沒人在背地裡搞這種小手段,來這個世界還是頭一遭。

偷偷往她被窩裡潑水這個行為,雖然惡劣但確實有效。

薇爾莉特雙手叉腰,像一個茶壺生氣地在屋子裡走過來走過去,一圈一圈得在房間裡打轉。

她在思考——嫌疑人的大致範圍,她在傑爾馬王國的社交圈子並不大,完全能叫得上名字的人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是誰在無意中與她結下仇怨呢。

首先排除文斯莫克家的三兄弟——老大一下午都和自己待在一起,尼治和勇治的話,薇爾莉特私以為他們倆是沒有乾這種下作手段的神經,如果說有人使他們兩個不悅,那麼比起往被窩裡澆水這種事,他們肯定是捏起沙包大的拳頭就開始揍人。

其次是自己的同事——同一個實驗室的同事們,她實在是想不起來與他們有什麼衝突,總不能是嫉妒她的才華?薇爾莉特拖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性有,但不大,而且她有一段時間沒有去上班了。至於非同一個實驗室的同事們呢,更是沒有利益衝突,畢竟負責的人選不一樣。

嫌疑人就在自己近期能接觸的範圍之內,就在伊治城堡裡。薇爾莉特思來想去,推測出這樣的結果,她最近有做什麼讓人忌妒心大爆發的事情嗎?

一點靈光閃過,薇爾莉特難以置信地抓抓頭發——總不能是因為那樣的離譜事情吧?

——

薇爾莉特用最冰涼的水往自己臉上潑,用毛巾洗掉一點,照鏡子左右看,覺得眼睛還不夠紅,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再看一眼鏡子裡眼眶、鼻尖通紅,小嘴煞白梨花帶淚的樣子,對味了。

她裝作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敲響伊治的房門。

伊治坐在書桌前翻著書,目光的落點飄忽不定,顯然是不怎麼專心的樣子。他心煩意亂地掃視書頁,三行兩行胡亂地看著,一字一句都很難讀進腦海裡。他的腦海裡不斷回放著先前伽治和他的對話內容。

之前——

伊治剛拖下外套交給仆人,就有下屬前來通知轉告伽治的口信,要他去伽治城堡會麵。

以他的腳力來說,伽治城堡並不遠,因此很快就到了。

伽治雙腿岔開的坐在王座上,手支著臉,閉目養神。

伊治一進門就看到王座之後的巨型畫像——是父親伽治為了彰顯以前斬首北海四國之王的榮譽,特意將此畫像放大並掛在王位之後。

“父親。”伊治平靜。

“來了啊。”伽治緩慢睜眼,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自己的大兒子,這位與自己和妻子索拉不一樣發色的長子——文斯莫克家的子代,就沒有複數的金發人員。

“伊治,身為我最疼愛的孩子,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父親伽治冰冷的目光在身上停留。

伊治冷靜地:“是。”

“嗯,回去吧。”伽治頷首。

伊治轉身就走,他能感覺到父親的目光如炬,但他沒有任何感覺,恐懼、低落、緊張這類情緒並沒有在他心中產生哪怕一絲,他不具備生產這些情緒的能力與意識。

而此刻,伊治環住在他一開門就撲進懷中的孱弱少女,大手摁在她單薄的脊背上,少女顫抖的肩頭像蝴蝶緩慢地振翅,脆弱易碎。

心臟大力地泵動,卻似乎有一隻柔弱的手將它攥緊,伊治有些茫然,視線輕緩地落在懷中少女的發頂上。

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是為何而產生的。

薇爾莉特埋頭在大少爺的胸膛裡假哭,傑爾馬王族特供的柔軟織物製成的繁複衣襟都被她揉皺了,伊治沉默的太久了,氣氛靜謐的怪異,她狐疑地抬頭看看伊治。

“伊治大人…?”

淡淡的香味自她身上溢散開來,在這瞬間,伊治的五感到達了頂峰,他似乎聞到少女身上細微的潮濕水汽,他不動聲色地吸進鼻腔,洗浴香波裡的人造香氣裡混雜著少女獨一無二的氣味,是她特征鮮明的個人標誌,伊治的手貼著她的脊背,掌心之下,隔著單薄衣物的溫暖肌膚,是比雲朵還要柔弱的觸感。

伊治的身體深處在叫囂著對懷中人的渴望,是來自基因層次的選擇。

冰藍色的瞳孔捕捉到她泛著紅的眼眶,伊治的手指順著薇爾莉特乾燥柔軟的金發,輕柔和緩慢地沿著她流暢的線條觸摸下滑,在她通紅的眼眶邊停止,與他動作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軀體,緊繃、僵硬、微不可見的顫抖。

相反的指令在他體內碰撞,對於父親伽治的旨意,伊治第一次有了違抗的念頭。

他的手臂一寸一寸收緊,僵硬、緩慢但堅定得將薇爾莉特緊緊擁進懷中。

他想要紫羅蘭在傑爾馬的領土上盛放。

伊治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為什麼流淚?”

薇爾莉特被禁錮於伊治的懷抱裡,被大型野獸盯上的感覺讓她汗毛豎立,她本能地縮了縮脖子,雙手環上伊治勁瘦的腰杆,也許是錯覺,那種感覺消失了。

“伊治大人,有人往人家的床上潑水,今晚人家沒有辦法睡覺了啦。”薇爾莉特假意嬌滴滴地抱怨。

伊治:“是誰?”

“這種事情,伊治大人就算問我,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我們兩個不是一直待在一起嗎?”薇爾莉特狀似不經意,“說不定,是誰嫉妒我能和伊治大人約會呢?”

——

確實如她猜測的那樣,火花紅的狂熱粉絲雙馬尾是來自某個通過地下渠道雇傭過文斯莫克家鏟除敵對產業的家族。

但她沒想到作案人員是這個不起眼但撞人像貓車的女仆,不對,男仆。

薇爾莉特不能理解狂熱粉絲為了追星能做到什麼地步,因為伊治隻是火花紅原型,不代表他是連環畫中的火花紅,好吧,他的代號也是火花紅,但薇爾莉特認為還是不能把二維人物往現實人物上套吧。

她盯著被士兵摁在地上,整齊的雙馬尾散亂著,麵容激動而扭曲,掙紮著想要向伊治靠近的人,瞳孔地震。

好端端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薇爾莉特在聽到士兵彙報伊治的私人貼身物品從雙馬尾男仆的房間裡被搜出來之後第一反應。

哇。

哇塞。

薇爾莉特轉向伊治:“火花紅的粉絲行為哦——”

伊治的臉色刷的一下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