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1 / 1)

“係統,你給我加的buff有副作用嗎?”越白關上門,語氣有些驚慌。

係統變成機器人說:“沒有呀,宿主剛剛怎麼了?”這半個月的相處中,它初步了解到自己的宿主在察覺不到危機時非常樂衷於耍帥,像剛剛那種情況不可能不嘚瑟。

越白欲言又止,看著它的眼神有些陌生。

她沒有高估過係統的智商,所以連它也不知道?

回想剛剛踢趙淩峰的那一腳,越白能夠再次確認——那一瞬間她不受控製!

但奇怪的是,她又無比清醒。

與其說不受控製,不如說放大了她的情緒。

從小到大,雖然親戚朋友都誇她懂事聽話、情緒穩定,但越白一直都知道自己骨子裡的脾氣並不好。

隻是她一直在忍讓而已,社會環境如此,家庭教育如此,習慣使然。

為什麼趙淩峰擋在她麵前保護性的動作會讓她不耐煩?

因為越白覺得被小瞧了!就像上學時的男同學理所應當地認為她聽不懂線性代數一樣,就像上班後總被男同事頤指氣使地“教”做事一樣。

但明明在學校裡她是專業第一,明明在崗位上她的業績最好。

她好強、不服,但不會像今天這樣表現出來。

越白想了想,將右手舉到眼前輕輕一握。

沒有反應?

“怎麼回事?刀呢?”

係統見狀解釋道:“察覺到宿主沒有好戰情緒,召喚不出來的哦。”

好戰情緒?搞笑,越白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是個好戰分子。

不過,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她又皺了皺眉。今天的自己,變得連她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不說百發百中的槍法,就那份輕而易舉擊斃喪屍、一點也沒有心理芥蒂的心態,她就覺得自己陌生。

要知道,十幾天前她還在和平年代連隻雞都不敢殺。

而現在,差點殺了八個活生生的人類之後,她一絲懼怕也沒有。

這不對勁。

越白打開衛生間的燈,站到了鏡子麵前,認真地打量自己。

燈光下襯得過於白的皮膚,眼下的黑眼圈有些明顯,瞳孔黑漆漆的……

她盯的時間有點久,眼也不眨地凝視鏡子裡的自己。

突然,眨眼間她仿佛看見鏡子裡的越白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越白嚇了一跳,急促退後幾步,摸著自己的臉揉了揉。

係統在身後疑惑道:“怎麼了宿主?”

越白閉了閉眼,“係統,這個buff能我自己召喚、不經過你的意識嗎?”

“可以呀,升級之後它就是你的技能了。”

“怎麼升級?”

沒想到一向有問必答的係統猶豫了,“這個嘛……”

“你不知道?”越白皺眉,憂慮更深。

這樣一個不受控製、自主性強的buff,對她的威脅比這個世界所有危險還要大。

越白胡思亂想著,覺得自己背後總有人一直看著她,比係統的監視還要密切。

對的,是人!

她豁然睜開眼,呼吸有些急促,看著係統慢慢退了一步。

因為看過很多小說,她從來沒有排斥過穿越的事實,就連係統她都從來沒有問過它的由來。

可現在,她想:難道有人是想借她的身體重生?

升級……升級到最後,是不是她已經不是越白了?而是另外一個人!

徹骨的寒意爬上背脊,越白本能地轉身開門逃跑。

卻忘了門外是末世下的和平酒店。

寧悅在做完越白交代的事情後便一直守在前台。

這時候聽見背後門被打開的聲音,身體反射性後退呈攻擊姿態,直到看見越白那張慘白的臉才收回手中的槍。

“白老板,你、你怎麼了?”

越白被槍指著也沒反擊,眼神聚焦在寧悅憔悴的臉上。

來到這裡半個月,她所見到的人類都沒有很乾淨,但他們的裝束都很利落,可能跟他們得隨時逃命有關。

之前越白總覺得和這些人格格不入,此時被自己的猜想嚇到後卻罕見地覺得寧悅親切。

“叫我白越就好了。”她重重呼出口氣,才開始回答寧悅的問題,“沒什麼事,太累了。”

“對了,你怎麼還不上去休息?吃的暫時從販賣機裡取吧,員工餐明天我再安排。”

寧悅看著她額頭上明顯的汗珠,沒再追問,笑著說:“剛剛看你進去得有些急,擔心罷了。對了,這是我們的房間號,電腦有密碼我就用筆先記下來了。”

越白接過本子隨手翻了翻,點點頭:“行。”

總共十三個人,她不認識的有五人——三個女人、兩個小孩。

她打開電腦,打算將信息登入係統,“我沒事了,你快去吃飯休息吧。”

寧悅認真地打量她的臉色,見沒什麼異常才說:“好。”

啪嗒啪嗒的鍵盤敲擊聲在寧悅上樓後停止,越白將背部蜷縮在椅子裡發起了呆。

空蕩蕩的酒店多了十三個人,作為酒店名義上的老板,他們現在都是她的員工,靠著她生存。

瞬間就“家大業大”的越白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終於擁有了切實的存在感。

她沒必要怕,這末世的一切都是係統給的,它付出那麼多東西,難道隻為了附身於她?

沒有必要的,她是在自己嚇自己。

“凡是發生皆有利於我。”越白這樣說服自己,能夠升級的加強buff,變成她的技能之後不就代表她的實力增強嗎?

至於那些放大情緒的副作用,她隻有努力克製住心底的壞脾氣才能擺脫。

話說,趙淩峰認錯認得夠快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越白哄完自己之後才有空想到“受害者”的情緒。算了,明天再說吧。這一天累壞她這條很久沒翻身的鹹魚了!

而另一邊,和莫磊一個房間的林明朗正在嘀咕:“白老板到底為什麼說隊長多管閒事?”

“很明顯了,白老板就是人狠話不多,她想殺了張世民那夥人,誰讓隊長和瞿詠一直攔著她,白白站著被對麵罵。”莫磊一邊吃麵一邊說。

大家分配房間之後就急著填飽肚子,趙伊人五人第一次來到酒店,正新奇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布置房間。要知道在末世,她們很久沒有這樣放鬆的時候了。

而林明朗幾人卻饞方便麵饞得很,以前沒條件吃飽就不說了,現在取之不儘泡多少碗都不夠啊。

林明朗聽了這話愣了愣,“會是這樣嗎?白老板殺心這麼重?”

莫磊喝著湯頭都沒抬,“你天不天真?”在末世再狠也不為過,何況白老板守著這麼一個酒店,不立威怎麼鎮得住外人?

沒見張世民一夥人來者不善嘛。

還有另外兩人……

聽說還是白老板主動去救的人。

“研究院的異能實驗成功了?我們怎麼不知道?”現在比起這家不再陌生的酒店,莫磊還是對異能比較好奇。

沒道理長虹基地的人都聽說了,他們守衛隊的人不知道啊。

說到異能,林明朗也不再糾結白老板的事了,“快吃,一會去找隊長。”

而一個人單獨一間房的趙淩峰正在洗漱。

一路風塵仆仆,還要警惕會遇上的危險,他實在有些累。

他們拿到退燒藥連夜趕回去直到現在終於在酒店安頓下來,可以說一刻都沒休息過。

他衝著熱水抹了把臉,嘴裡還控製不住喝下去幾口水,在末世生存的人沒那麼講究,他解了渴開始思考起白老板的目的。

作為當事人,他最能感知那一瞬間白老板的情緒。

不隻是不耐煩,還有……

殺氣!

那是一種不將在場所有人放在眼中的,不分敵我的漠然。

以至於趙淩峰覺得,那時候的白老板是另外一個人。

所以他才會拉住林明朗,然後那麼快道歉認錯,他怕再激怒白老板。

至於他哪裡惹到了越白,趙淩峰抿了抿嘴——他猜測是他自以為的保護舉動冒犯了白老板。

類似於強者被弱者保護,這對強者來說意味著蔑視與貶低?

想到白老板總是以“小趙”稱呼他,趙淩峰歎了口氣。彆看她平時一副懶懶散散、不著調的樣子,在這方麵卻總是格外敏銳。

看來以後得更小心一些。

寧悅和唐易的房間選在了二樓。她路過冒著方便麵味道的房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胃餓得有些抽痛。

回到自己的房間,寧悅才有些急切道:“你買了幾盒麵?”

唐易坐在桌邊給她遞叉子:“彆擔心,肯定夠你吃的,都快泡爛了。”

寧悅不再管彆的,風卷殘雲般進食。

直到胃裡裝滿東西,不再餓得心慌,她才慢慢開始喝湯:“你吃飽沒?”

然而寧悅一個不經意抬眼,卻看見麵前的唐易已經淚流滿麵。

“怎麼了?”她嘴裡含著泡脹的麵條,呆住了。

唐易灰撲撲的臉劇烈顫抖著,在寧悅粗糙的手伸過來時,他終於忍不住抱緊她泣不成聲:“阿悅,我、我對不起,讓你受那麼多苦……我對不起你。”

寧悅眼眶頓時紅了,她聞著倆人身上難聞的氣味心裡酸澀,有什麼對不起的呢?如果說在末世以前活到這份上都是她自己活該,但在末世,說再多都沒用。三年來,她見過的死人數不勝數。

能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而且,她知道唐易哭的不隻是這個。

果然,就聽見唐易哭著道:“阿悅,爸媽要是堅持到現在多好啊……他們、他們為了找口吃的,被喪屍咬死了。”

“還有阿晨、希兒……”

“阿悅,就剩我們了。嗚嗚嗚……”

寧悅乾澀的眼睛盈滿了淚水,她不語,心中也在喊著一個又一個名字。

逃亡路上,從一開始就在一起的人,半路加入的人……

死得太多了。

他們都沒等到看見希望的曙光,就死在了喪屍遍地、生物變異的末世。

而現在,希望就在他們眼前,死去的人卻再也看不到了。

寧悅抱著唐易,讓他儘情發泄著壓抑許久的情緒,仿佛自己也哭過一回。

不管怎麼樣,她要活著,她要他們倆努力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