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的思維停留在過去,既然可以一步到位,為什麼要迂回。
“這不關地廣人稀的事,而且教育資源稀缺,與日後我們隻從大學取仕,關乎天下前途的事。如今也隻有薊城與洛陽,有從小學到大學一應俱全,其他地方甚至沒有學堂。很多民夫建完房子,咬咬牙買個150平的平層套房,將戶藉遷過來,不就是為了孩子能讀書,謀個前程。”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還沒有去小地方建學校的能力,天下讀書人沒這麼多。你找不到那麼多老師,那麼教育資源就隻能傾斜給大膽下注的人。”
冬日的陽光從殿外灑進來,被玻璃窗折射成光的線條,粉塵浮動。
宋恪想了想,更為通俗易懂的與她說權力的本質,這個從一開始就握著最高權力的人,她更傾向於保守改革,而忘了旁人不顧一切手段謀權的原因。
“你還記得《紙牌屋》裡說的,金錢是薩拉·索塔的巨無霸豪宅,保質期就隻要十年,權力是陳舊的石砌建築,能屹立數百年。這就是為什麼士族豪強拚命往官場擠,哪怕傾家蕩產,比如糜竺,他投資劉備難道是為了要那微薄俸祿嗎?”
“比如周瑜,他投資孫策是單純為了兄弟情嗎?我們依著科舉,而學校教科舉知識,他們自然會為了教育資源買單。如果你越過他們而向平民伸出橄欖枝,那麼死的一定是平民,不要小看他們陽奉陰違團結的能力。幽州隻是偶然事件,無人有所準備,才讓我們得手,加上有逆天熱武器罷了。”
“他們靠富貴入了學校,這時城市土地收入,可以反哺地方,我們有了充足資源,便可以虧本在小城鎮建起學堂,給於名額,選擇錄取前幾十名,來大城上中學,擇優者入大學,層層篩選,大學生科舉入仕,或參與建設,那時我們才是不需要因為人才向士族豪強妥協。那麼公平才有了土壤,這需要時間,未來讀書人多到可以分配到小城鎮教書,起碼也得二十來年。等我們老的時候,可能新生兒就如同現代一般,男女平等,人人有學上,有自由與相對的公平了。”
劉瓊氣的可不是這個,她冷了臉,“宋恪,你想建你的理想世界,我從未駁過,但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將大明宮的圖紙給你,我父親打的也是大明宮的地基,宮牆都建好了,你說改就改,寫信與我說過嗎?你傲慢至此,你憑什麼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要按你的想法來?怎麼,你還想加速玩上血汗工廠嗎?這就是公平與自由嗎?”
她懷著希望來洛陽,結果憋了一肚子火,她就知道,一個資本家,玩上政治,想的也是資本的事,“宋恪,活在過去的是你,我們有人口質量嗎?百姓還大多連字都不識,你就想著加速進程,邁進你的新時代。你問過朕意見嗎?你憑什麼覺得天下人想按你的想法生活?朕才是天子,朕才是那個一言九鼎之人,看不清現實的是你,如果今天是旁人如此辦事,我必殺之。”
宋恪對上她的眼睛,清清楚楚看見裡頭的冷意,他又想起他們在古代的第一天遇見,那時她無害且單純,他與她說,唯名與器不可假手於人。
隻是沒想到,回旋鏢回的這麼快。
劉瓊看著宋恪,她壓抑了一天的情緒,這人還要挑戰她的怒火。
“宋恪,洛陽城容納上百萬人,薊城容納上百萬人,你告訴我,如果以後其他城市長官為了政績也這麼搞,那麼城市虹吸開始,這麼點人口,怎麼分?偏遠地方就不要了?拱手讓胡人?學校的老師們從哪來,不得誌的世家子,亦或是庶族子弟。我一遍遍與你說過,我非常討厭士族豪強,他們教出來的學生,是個什麼情況,你把握得住嗎?經濟貪腐一來,我最後又得廢多少心力,殺多少人才能穩住局勢?”
她的天下明明可以順利的走下去,為什麼要將矛盾埋下,原本天下都安定了,憑什麼還要再上難度?
謝衣騎了幾天的馬,累得在殿內一覺睡到下午,才吃完飯洗漱完,才來劉瓊的殿內,看著他們在吵架,聽了一會,看事態越發緊張了,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你們在吵什麼呢?”
他看著生氣沉默的兩人,不過也正常,宋恪悄咪咪乾這麼大的事,完全不說一聲,他該不會以為是驚喜吧。
謝衣長歎了一口氣,他想著他們三從幽州的任性狂妄,到如今步步謹慎。
“如今地盤越來越大,事事都要權衡再三,我們居中心,一動天下動。其實還挺懷念我們在幽州時,甚至拿著喇叭去招村民村婦。我們發展得太快,快到自己人都沒反應過來轉換角色。陛下你也彆說錐心之言,你所生氣的,是宋恪不與你商量,擅自做主,所以讓你暴跳如雷。”
“咱們講道理,學校什麼的原本就是你的意思,不然薊城不會八所小學五所中學三所大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在朝堂上如此,咱們三個也玩上心眼子,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況且半年造個大明宮,實在過於為難人,劉皇叔那半年,也就打了個洛陽街道宮牆,大明宮的地基都沒打。大唐的大明宮修了多少個十年?還很多是以前王朝宮殿串連的,能修成這樣,事權從急,宋恪也必是儘了全部心力的。”
謝衣打著圓場,本來百官都沒指望洛陽能住人,他們都是帶著工匠與帳篷來的,不然如此不合禮製的房子,他們早就跳起來罵了。況且這建築也沒那麼差,至少對比秦漢時期的建築,這實用性與居住舒適性就不是一個層次。大明宮可以等富了再建嘛,長安不是還沒修?
走劉瓊身旁,靠著她坐的椅背上,“咱們不可能繞過世族,這不現實,以前在幽州割據勢力,天下人管不著,我們與土匪一般都行,隻要治下人不鬨騰。如今你富有天下,那麼一切都得在不掀起動亂的情況下,慢慢改變。你說宋恪偏激,你在這方麵明顯更甚。治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們國民隻有三千萬,但國土偌大,未來會更大,君王坐鎮中央,便得端得四碗八平,製衡之道還得向孫權學學。”
他見兩人互相背對著不說話,謝衣心裡發苦,他就不該進來勸這一遭。
他拿起洛陽地圖,其實也沒毛病,就是宮殿修得太小家子氣了,幾十萬人跑過來給劉瓊修宮殿,結果宋恪掛羊頭賣狗肉,真的修城去了,還售起樓來了。
這個不能提,一提估計更炸,“其實吧,半年這成果,確實很不錯了,如果修大明宮,那幾十萬人除了打地基砍樹運主梁也幫不了忙,木板得一片片上漆,宮殿都得是大木,這得伐多少樹,還不防火。再說這下洛陽這草台班子,好歹能住人不是?以後慢慢修,一口吃不下個胖子,陛下莫生氣了,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宋恪當初為了趕進度,由於劉瓊謀士團隊改進度,原本計劃的兩年後天下一統再登基,變成越快越好,先立國占大義名聲,逼江東與西涼投降。他也是在最短的時間,把這些都弄好粉刷裝修完,不然洛陽怎麼玩?總不能在薊城登基吧,故宮也不是什麼一年可完成的項目。
這麼短的時間,除了鋼筋混凝土,還指望古建築能建這麼快嗎?
但事因在他,縱使他覺得沒問題,但他實行了老板不同意也白搭,他服了軟,拿過桌上橘子,走她身邊。
“要不,我給陛下剝個橘子?”
劉瓊冷哼一聲,直接拿過他手裡的橘子,她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但這種事不講清楚,以後出了什麼事,她更堵得慌。
“宋恪,如果掌權的不是我,而是曹操,同樣交與你辦一樣的事,你會像現在這樣,隻按自己想法,而不支會一聲嗎?”
劉瓊與他眼睛對上,帶著銳利的,冷酷的視線。
“你不會,因為你知道明擇保身,你知道無論你讓他滿意與否,你先斬後奏,他必不會放過你。彆說古代,你在現代當公司總裁的時候,敢重新裝修公司而不與我說嗎?你不會,因為我不出這錢你掏不起。”
“那你現在為什麼敢如此對我呢?因為在你心裡,我還是那個病怏怏的老板,甚至還同意了一起結婚。所以你過線了,用自以為為我好的名義,開始先斬後奏,為所欲為,還得讓我感激你的辛苦奔波。可你問過我嗎,這有一處是我想要的嗎?”
劉瓊看著如今洛陽地圖,靠在椅背,將圖紙罩自己臉上。
“人心叵測。你出去吧,讓我靜一會。”
宋恪被堵得難受,事情並不是如此,他也未想過如此,但他找不出駁訴的話,他站了會,便徑直離開了。
謝衣看他走了,歎了口氣,準備換個話題,“飯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宋恪將房價定高也正常,如果不是高房價,那洛陽後麵會擠死,這隻是剛開始,未來還會高漲呢。況且如今天下因著人口少,工作時長八小時與雙休,就可以養活一家,百姓不識字,過得也沒那麼遭,再過些日子,需求上來了,利潤夠了,工廠什麼的他們都會開起來。”
劉瓊剛得天下,也不想三個人都鬨起來,她懟完宋恪,也不會真的如何,畢竟如果她真的忍不了,懟她都不會再懟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隻會放棄,所以也就雷聲大,雨點小。謝衣說到這個劉瓊來了點興致,畢竟總不能全搞成國企,他們想放利於民,也得民去接過來啊。
“工業化不必趕進度,事緩則圓,我們沒有人口紅利,以後就玩歐美那一套高福利,但軍隊絕不容許腐敗,或經商,以後經濟注水,通貨膨脹,百姓工資漲了,那給士卒們也漲,信仰要有,福利也要有。”
謝衣點點頭,“可以,慢慢來吧,我們馬上就立國了。這洛陽已經修成這樣,其實還挺好看的,自來水一安,也更方便些。”
謝衣出去的時候宋恪還未走遠,他與宋恪一向不熟,主要是沒交集,在現代甚至沒說過話,在古代那是沒辦法。但他們三個一起過來是緣分,還不想因為這事給鬨崩了,他兩的立場都沒錯,就是沒長嘴,沒溝通。
“宋恪,其實這種事情,還真怪不上劉瓊生氣,畢竟當初修洛陽,就沒想過是幾個月能乾完的事。當初想她就在薊城登基,儀式從簡,等洛陽建好了再搬過來。是你跑來說洛陽建好宮室了,那宮室都建好了,以為怎麼也比王府好點,有點排場,結果你這掛羊頭賣狗肉的,宮室都成了你樓房的帶貨樣板間了,這對嗎?”
宋恪原本沒覺得有問題,隻是劉瓊最後幾個問題把他問醒了,如果換做皇帝是彆人,他會這麼乾嗎?那肯定不會的,他又不傻,怎麼可能用自己脖子去試人家的刀快不快。
但為什麼他當初就沒想過劉瓊呢,是他沒料到劉瓊會不喜歡嗎?不,因為他潛意識就覺得劉瓊縱使不高興也不會拿他怎樣。
謝衣想了想三國故事,然後再道,“你還記得楊修是怎麼死的嗎?一人一口酥,就讓曹操動了殺心。雖然劉瓊對我們不分這些規矩,也不能越線太過不是?”
宋恪很是沉默,他看著冬日的暖陽,但渾身冰寒,暖不起來。
於是第二天他攜重禮來道歉,劉瓊原也不打算過於計較,畢竟他們三個人一起相扶相持至今,沒有過於搞事,她都是可以容忍,況且謝衣也不可能當她一輩子的工具人對象,那實在是太過了。
劉瓊接過他送的禮,對他慎重道歉覺得不錯,起碼比昨天那橘子知道分寸。就像謝衣說的,建都建了,以後慢慢修唄,還能咋滴,就當是個臨時居住場地,這樓確實不占地方,亭台樓閣她可以慢慢建。
他們又說到了龍袍,劉瓊對於穿一天的禮服,不想大動乾戈,“我覺得大唐的龍袍款式就挺好的,方便又舒服,就那麼著吧。”
宋恪不認同,“那怎麼行,這些找禮部的人商討,魯子敬過兩天就從荊州趕過來了,新朝新氣象,百官朝服也得定,不能按以前的來。”
“怎麼,你也打算文官朝服上繡禽,武官朝服上繡獸,來個滿朝衣冠禽獸?”
宋恪嘴角抽了抽,“那倒也不至於,朝服奢靡容易滋生腐敗,要不按宋朝的來,那個還不錯,審美很在線?女官的朝服也好看?”
劉瓊想了想,宋朝的審美確實不錯,簡潔大方,官袍做女款也方便漂亮。
“那就如宋一般,三品以上官員穿著紫色官服,五品以上官員穿著緋色官服。七品以上官員穿著綠色官服,九品以上官員穿著青色官服。就彆繡圖了,就純色,針腳好些簡單些就行。不過宋朝皇帝常服普通挺好的,龍袍這東西偶爾穿還行,日日穿實在太醜了。”
宋恪覺得她想多了,還日日穿,什麼家庭啊。“一件精致的龍袍需要數百位繡匠、工匠和畫匠的精心製成,所需的時間和費用也都非常高昂,你想什麼呢,這東西日日穿,光你穿都得讓國庫破產。而且龍袍需要精細著來,不然就顯廉價難看。”
謝衣過來的時候,見他們又在開小會,這兩人真是吵得驚天動地,和好也就是一天的事。“你們在聊什麼?”
劉瓊遞給他一個橘子,“在聊龍袍與官服。”
“龍袍?”
劉瓊點點頭,“對。”
謝衣都服了,“你們可真是臨陣磨槍,要登基了才想到龍袍,現在製也是粗製濫造。我早在封王的時候,糜夫人來問我,你日後稱帝要什麼龍袍的時候,就把大明龍袍款式畫給她了,她請了百位繡娘,這麼幾年,應該製好了吧?”
劉瓊眼睛一亮,“還有這事?”
謝衣剝開橘子,“古人都是做一步想三步的,立國就想著修陵,跟你們一樣登基才想起龍袍,那可不廢了。但官袍沒做。”
劉瓊笑了笑,“官袍沒事,我們定好了,用宋製,純色,很好做的,刺繡都省了。”
“可以,還是現代的建築住起來舒服,但他們大早上咚咚的乾啥,還好我夠困,睡著了不想醒。”
宋恪接過話茬,“今天讓人在布置呢,鋪地毯掛壁畫,搬沙發櫃子啥的,不過從底下開始的,布置到你樓上樓下時都中午了,你還沒醒呢。”
“那不是正常休假作息,咋,都得跟你兩一樣這麼精神?”
宋恪冷哼一聲,“你那是身體虛,同樣是趕路,有的官員昨天把房子選好買好了,丞相六點半就起了。”
“那不能跟諸葛比卷,這誰敢比啊。房子給我留一棟,我建好王府前得有個住處,過幾天就搬出宮了。”
“好。”
劉瓊懶得聽他兩對上,“我們去前殿逛逛吧,還有內閣裡看看會議室。”
謝衣對現代建築很是喜歡,他覺得自己封王也得找個地建個城堡,要湖景要大花園。
“可以啊宋恪,你這不去做建築工程可惜了,也後工部非你莫屬。大半年基建就造了個城還帶裝修。”
宋恪想了想,“那是因為有幾十萬人來幫忙,前期玄德公把城牆街市宮牆都弄好了,我就填充一下,也就是建廠子教人的時候慢了點,後麵還是很快的。”
劉瓊踩在廣場的青磚石板上麵,一時都有點恍惚,“啊,這真的是漢末嗎?”
“當然,千真萬確,登基時從這一直到天壇敬告天地,再去宗廟祭祖,很是寬闊。”
劉瓊認命以後,也重新審視這個全新的洛陽,“很好,這內閣不錯,以後每周去前殿上一次早朝開大會,其他時間都在內閣開會,以後我們的時候也與百姓一樣,朝九晚五,誰也彆想我五點早起上朝。”
宋恪失笑,“陛下還未登基就想著怠政,當心丞相跟你急。”
“不慌,阿鬥天天玩都沒事,我好歹還上八小時班,太累了有傷龍體。”
謝衣看著遠處依舊在興的土木,“那在修什麼?”
宋恪看了看,“是學校,薊城有八所小學,五所中學,三所大學,洛陽也照著這建,州府緩一緩,等薊城學生出師了,有了老師,就可以再建學校,如今這些工人都是秋收後回來,將糧食賣了,在鄧範帶領下在洛陽湊了首付借貸買了個小房子,在你治下,他們安心些。他們已經很熟練,我給他們開了高薪,雖是寒冬,依舊在忙活。”
劉瓊想起那幾十萬千裡迢迢路來給她修洛陽的人,“他們有多少人留在洛陽?”
“除了原本兩萬多洛陽戶藉的,有五千多工人留下,洛陽日後很空,十年內估計是不會有百萬人的。其餘人很多族地太遠,而且多是幽州與翼州人,那地都是我們的大本營,發展得不錯,自然沒必要留下。我都登記下來了,以後給他們補貼,他們學到了土木,以後哪裡興修土木都用得上他們。”
“那就好。”
洛陽以大明宮為中心,差不多隻建到了二環,都還得繼續修建,工人們算了算,房款還清得也快,這麼乾五年後就能還完了。他們老家也有屋宅田地,是不能動的,家裡老人還住著,他們買這小房子還是鄧範給他們說的,給娃謀個前程,來洛陽讀書。
宋恪傍晚踩著點回家時,發現家裡還住著郭嘉,哦,這貨出了名的浪蕩大手筆,定是拿不出那麼多錢買房的。
他敲門進了郭嘉的房間,看著他還在陽台搖著搖椅曬太陽,給了他一串鑰匙,是曹府旁邊的那棟大彆墅。
“軍師,不必言謝。”
郭嘉拿著鑰匙看給完就走的人,笑了聲,這小子。
宋恪把曹府建得與丞相府有的一比,有好幾棟四層大樓,花園也大。掛曹府主要是他以後也不住這裡邊,曹家人定是要來洛陽的,隻是現在還在薊城與荊襄罷了。
劉瓊找上糜夫人,糜夫人聽聞笑了笑。
“龍袍年初就繡好了,我與甘夫人,還有一百多繡娘,四年給瓊兒做了大紅,明黃,月白,玄黑四套。都是重工刺繡,我原先不敢說,以為謝衣與你說了,來,試試,但冠冕與玉冠還在做。或者瓊兒喜歡其他的冠?時間都來得及。”
“我試試。”
糜夫人拿出龍袍,明黃的那套,層層疊疊穿下來,內襯針腳都很細膩,裡衣都有暗紋,龍紋繡得活靈活現。
確實華貴非凡,精美異常。
糜夫人幫她整理著衣袍,“我原本想著,是不是要繡鳳,可一個繡娘說,明王都當王了,以後就要王上加白,憑什麼龍袍隻有男子穿得,女子就要鳳袍,龍也有雌雄之分,還是龍袍更大氣。”
劉瓊笑著點頭。“那繡娘叫什麼名字?我要賞她,說得很合我心。”
“她叫吳娘,是鄴城人,可崇尚你了,經常對人誇你的能耐,也是個有乾勁的娘子。”
劉瓊理了理龍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權力彰顯在衣物上,龍袍的魅力便在於此。“挺好的,她既有繡藝又有見識,讓這百來繡娘成立一個織綿司,讓她管事,以後如何就看她自個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