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漓對於自己有幾經幾兩還是清楚的，想到無法使用靈力的自己，急忙撕碎歸途符。
一縷黑煙從符文破碎口處冒了出來，黑煙隱約間組成了個淡淡的形狀，但顧江漓再次眨眼眼前空無一物，人已經出現在了外界，仿佛剛剛一切隻是錯覺。
外麵弟子熙熙然然，麵帶笑容地說說笑笑，但顧江漓總感覺視線模糊，怎麼也看不清她們的臉。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她頭向後一撇，發現卜玥在自己右後方，終於有清晰的臉了！
“嘿嘿我已經拿到靈寶啦，就在剛剛我們被那隻大妖獸吞下的時候，我察覺它口腔上有什麼東西，一拔，然後它就和我綁定了。”
卜玥笑嘻嘻地湊過來，墊著手裡的圓形法器，樂滋滋地接著說：“反正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見你撕碎了歸途符，所以我也就跟著出來啦。”
“快快快，長老宣布大家的名次了”卜玥一把拉住顧江漓的手腕，扯著她擠到人群中央
餘長老立於高台之上，一邊撫摸自己的長須，一邊麵帶微笑的看著在場所有人。跟入場時那副嚴厲的模樣，截然相反。
他根據每個人的表現，一一宣布名次和獎勵。
“煉器門庾秋白，在秘境中發掘出新材料，並成功獲取百年難遇的靈寶，第一名，今後可任意取用宗門材料。”
“……”
“顧江漓……第一名……”
餘長老說完顧江漓的名次後，還特地溫和親切地看了她一眼，看得顧江漓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一身。但是心情又莫名慰藉。
卜玥興奮得手舞足蹈，扯著顧江漓的衣袖左右搖晃，把她晃回了神。
“江漓！你聽到了嗎？！長老說我是第一名，在秘境中能夠將自己能力運用得爐火存青，因此特彆嘉獎我不限額度的宗門任務點哈哈哈哈哈。”
顧江漓眉頭緊鎖，“你沒有聽到嗎？長老宣布的在場所有人都是第一。”
卜玥霎時換了一副臉色，麵無表情，雙眼直直地盯著顧江漓，隱約間可以看到眼睛裡的淡淡黑氣，
“你什麼意思？覺得我不配，是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江漓剛想要解釋，忽地住了嘴，眉頭緊鎖。
不對，儘管隻相處了幾天，但她了解的卜玥不會這樣。餘長老也怪異得很，宣布完名次，就站在那不停點頭微笑，格外滲人。
環顧四周，場地一片喧嘩騷亂。大家都為此打了起來。
“我是第一！”
“什麼鬼？我才是好嗎？有本事我們打一架！”
各種“第一名”“魁首”“成功”之類的詞語一窩蜂湧進顧江漓的耳朵裡。霎時，她的腦海似有無數個“第一”在旋轉，昏昏沉沉、精神恍惚。
整個大腦仿佛被困在一層薄薄的白膜中，對周圍事物的認知逐漸變得模糊，心中對於第一的那種莫名執念愈發強烈。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一團黑霧借此占領了自己身體，借著自己嘴巴，張嘴說出“第yi……”。
前世的、今生的……各式各樣的人在自己腦海裡走馬觀花，一一掠過。最後鎖定在一道熟悉又欠揍的身影上。
“嗬，顧江漓。全是天階下品的五靈根也不過如此嘛，最終第一還不是被我取得了？”
顧江漓眼睛瞬間瞪大、怒上心頭。又是那死胖子，一直吵吵吵吵，來到宗門還在這唧唧歪歪！
她雙手掐決，無數金色光暈在指尖凝聚，一個碩大的金鐘罩霎時出現，泰山壓頂、重重砸下！勢要教小胖子做人，讓他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的第一。
打印技能剛出，渾身上下被饑餓給席卷而過。束縛自己的白膜驟然被撕碎，無數新鮮的空氣湧進腦海，眼神逐漸開始變得清明。
什麼狗屁對第一的執念，通通都沒有了，隻剩下饑餓，餓得顧江漓恨不能嚼嚼自己肉解解饞。
但技能已經使出，無法收回。
轟！小胖子被重重砸在底下，竟化為黑煙，扭曲成一團，在虛空逐漸消散。
顧江漓這才察覺，這哪裡是小胖子啊！它分明連臉都沒有，隻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再環顧四周，顧江漓這才驚奇地發現，周圍爭第一的弟子也沒有臉。
唯一的例外就是卜玥和那名叫庾秋白的女孩子，但她們仍受困於黑霧的影響，竟為了那不存在的第一打了起來！
顧江漓忽而想到自己剛剛蘇醒的契機。鬼點子又上心頭，一雙鹿眼笑得隻餘條縫。
嘿嘿嘿管你的執念心魔是什麼，在生理需求你都滿足不了的情況下，你還顧得上其他嗎？
至於從誰開始嘛，當然是熟人好忍心下手呀。就你了——卜玥桑！
顧江漓上前將她們倆撕開，為了一對一針對性出成效，特地把卜玥拉到邊邊角角，靠在她耳邊悄聲說，
“你確實是第一名，但是因為你的實戰能力比較弱，長老擔心你第一不能服眾，特地給所有人植入了一個自己都是第一的暗示，來安撫她們。”
卜玥原本嚴肅的表情漸漸放緩，發紅的眼眸也恢複了正常，下巴微抬，“那當然，我不可能不是第一。”
“是吧，我也覺得。”顧江漓觀察卜玥的麵部表情，儘職儘責當捧眼，繼續補充說，
“但你畢竟是第一嘛，太惹眼了，大家肯定會嫉妒。長老考慮到了這點，知道我和你關係還不錯，所以來讓我針對你實戰這點來特訓。畢竟第一嘛，肯定各方麵都要拔尖才好穩坐不是？”
卜玥深表讚同，點點頭，焦急地說，“那你快對我特訓吧，我要穩坐第一。”
而另一邊，顧江漓對著煉器門的庾秋白說，“你是第一，大家實力都不太行，但是又菜又愛裝，不服氣你。要不你煉器，給她們瞧瞧什麼才是第一的實力？”
說完，顧江漓手指向那活似招財貓，不停點頭的餘長老，來佐證自己的話語，“這不，你瞧！長老一直在那點頭微笑，也在讚同我的方案呢！”
“是的，你說的有道理。終究要用實力證明一切。”
少女庾秋白點點頭，手攥緊成拳，表情凝重。
於是就出現了眼前這一幕。
煉器司庾秋白吭呲啃呲不停在煉器，眼下一片漆黑，嘴唇都練到發白了，還撐著最後一口氣將火苗送入氣孔，聲音沙啞滄桑，
“等著……給你們看看我的煉器能力……”
“這個不太行啊，這一批的靈器花紋沒有上一批色澤鮮亮，功擊距離還是這麼點。哎，彆人都在不斷進步，你這個第一不進步，等下被人超越了怎麼辦？我真為你擔憂啊！”
顧江漓則在一邊不停地對著這些靈器指指點點，一邊趁著庾秋白煉器熬得頭眼昏花之際，偷摸了好幾個順進懷裡。那叫一個口不對心。
而卜玥這邊，因其使用能力，漆黑的眼珠子帶起淡淡的碧綠光暈。由於她高強度使用，雙眼布滿血絲。這下真的是紅的、綠的、黑的全都有——可謂是五彩斑斕的黑。
她不僅是雙眼乾得發紅，並且因嘴巴不斷向顧江漓分析庾秋白練的器可以在哪發揮用處，長時間一張一合，說得那是口乾舌燥。
顧江漓一手記筆記，一手順靈器，賺得那叫盆滿缽滿。咳咳，不對。幫助人的事情，怎麼可以叫順呢？
終於，庾秋白累得撐不住了，困倦的她顫顫巍巍地將手中靈器最後兩個部位相接，卻因頭眼昏花導致錯位。
嘭！
庾秋白整個頭發被炸得向上豎起，麵上滿是煙灰。
直挺挺地，倒地了。
好巧不巧，卜玥正在湊近分析庾秋白練的靈器的屬性。
爆炸一起，火花四射！
強烈的光芒就這麼直直刺入卜玥的眼睛。她淚水緩緩留下，白眼一翻，暈了。
點點金色功德在她們一倒下後，就蜂擁至自顧江漓體內，填補了她的饑餓，經脈各處的疲憊被消除，格外放鬆溫暖。
功德出現了證明顧江漓的思路沒有錯。在場兩個活人暈了，按理來講，由她們產生的幻境應該解除了啊。
但是幻境依舊還沒有被破除。
顧江漓看著滿地狼藉，和暈到的兩人，傻了。視線轉至一直站在那傻笑，不知笑個什麼勁的餘長老。
她忽然詭異的想到——難道這個幻境是結合那黑氣，還有自己的執念產生的？自己一開始的饑餓，破除的隻有外來強加的執念？
顧江漓捂臉苦笑。
自己有這麼在意和小心眼嗎？難不成餘長老這人傻笑到現在是因為我被他瞪過，記到現在？
顧江漓想到剛被自己消滅的小胖子幻象。
好吧。自己好像確實挺記仇的嘻嘻(*∩_∩*)
沒有想到宗門測試真的是多方麵啊，居然把對心境的測試隱藏在小小的符文裡。
顧江漓環顧四周找不到樹木，最終心下一狠，乾脆趴跪在地，頭重重往下一磕！
哎呦！好像看見我太奶了。話說，打印機有太奶嗎？
*
“顧！江！漓！你扭個什麼勁啊啊啊啊！屁股翹這麼高，等著下去洗個胃酸澡，好乾乾淨淨地被獸咬嗎？”
顧江漓人才迷迷糊糊睜開眼，卜玥這番話就劈頭蓋臉砸了過來。仰頭，是卜玥和幻境中的庾秋白兩人。
她們倒掛於狹小的“牆壁”，腳死死勾著妖獸的食管上突起的尖刺。雙手死命扒拉著顧江漓的手，拚命想把她往上拉，青筋暴起。
顧江漓再看看自己，在幻境中的姿勢也帶到現實來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懸空做到這樣離譜的姿勢——腰下塌，整個頭往下伸，宛若烤好的北京烤鴨。
下方的妖獸不停地在翻滾的胃酸中跳躍，半邊皮毛都被腐蝕掉的手拚命往上勾，恨不得把顧江漓拉下來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