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沒等來棲曉回答，鬆田陣平銳利的視線又轉回了來棲曉身上，“我沒聽說白鐘直鬥有助手啊？”

他們倆是□□處理班的王牌，他們要處理的工作也往往是大案，所以他和白鐘直鬥在工作中見過幾次，而白鐘直鬥一次都沒有帶過助手。

來棲曉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問題比較合適，他已經開始後悔了。他就應該在遇見這兩個人的第一時間逃走。

但是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他不情願地回答：“她是我的前輩，這次調查地點是高中，她覺得我能打聽到的消息更多……”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白鐘偵探現在在哪裡呢？上個案子多虧她的關照，我還想向她道謝的。”

來棲曉看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在明知故問：“白鐘前輩在校長室，校長說會直接把調查結果給她。”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兩個在一樓等著逮學生問話，從阪本龍司向來棲曉搭話開始他們就在聽，幾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進了他們的耳朵裡。

雨宮蓮的處境他們也看見了，實在沒法放著不管。

但是來棲曉的反應出乎他們的意料，要不是確定自己身上穿的是製服，他們都要以為自己是什麼反派角色了。

萩原研二問了一圈，覺得問題八成出在來棲曉口中他自己的調查內容上，他語氣輕鬆地說，“這樣啊，真可惜，我還想問問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來棲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不太相信隻有一麵之緣的人，但是雨宮蓮的情況可能有點危險……剛來就和鴨誌田產生矛盾，還被鴨誌田威脅要開除，身上還有前科……

他相信如果要給學校的可疑人物排個排行，自己的倒黴哥哥一定能躍居第一。

“你認識正在詢問學生的人嗎？”來棲曉小心地問，“……比如，他們在調查什麼東西之類的？”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心裡一驚。

……他們還真認識一個。

“……沒有啊，”萩原研二的表情紋絲不動，“都是我第一次見到的警官先生。”

來棲曉的神色沒有變化，但是萩原研二還是感覺他比剛才灰暗了一點。他有些不忍，但是裡麵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說自己認識。

自畢業以後幾乎人間蒸發，隻知道他在犯罪組織裡臥底的諸伏景光，居然戴著假名理直氣壯地出現在了公安的隊伍裡。不是萩原研二自誇，諸伏景光連自己在臥底的事都通知了他們，如果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他一定會通知他們。

而諸伏景光不僅沒說過自己的臥底任務結束，今天看到他們的時候還假裝不認識……

萩原研二一想到這意味著什麼就感到毛骨悚然。

來棲曉不知道萩原研二在想什麼，不然他一定比萩原研二更毛骨悚然。

他在辦公室附近探頭探腦，試圖看到裡麵的情況。

正在被他擔心的雨宮蓮垂著頭，腦子裡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被臨時征用的辦公室裡有兩個人，坐在桌前的人彎著藍色的貓眼，看起來很和藹。

問題是另一個人，長相平平無奇，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起來地位更高。當那個人的目光掃到雨宮蓮身上時，他麵色大變：“你……叫雨宮蓮？”

雨宮蓮迷茫地點頭。

那個人擰起眉毛，拿過了和藹男人麵前的資料，匆匆地掃了一眼：“……你之前一直在老家？”

雨宮蓮繼續迷茫地點頭，搞不懂他在問什麼東西，似乎和鴨誌田怪盜團都沒有關係？

他感覺到那個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掃了一圈，隨後那個人冷淡地對他的搭檔說：“你問吧。”然後低下頭發起了短信。

搭檔的問題就中規中矩，問他是不是和鴨誌田起過衝突，又問他怎麼看怪盜團。雨宮蓮一麵回答他的問題，一麵分出心來關注另一個人的表現。

另一個人沒有沉默太久，他問了一個雨宮蓮始料未及的問題：“你老家是稻羽的啊……我記得稻羽前些年出過一起連環殺人案吧？”

“好像是？”已經過了五年了，雨宮蓮真的沒什麼印象。而且問這個是要乾什麼，總不會連那起案件都懷疑是他做的吧？

問話的人看出他的茫然，似乎有點可惜地“嘖”了一聲。

雨宮蓮忍不住投去詢問的目光。

“你走吧。”那個人揮了揮手。

雨宮蓮站起身，耳邊冷不丁傳來一句提問：“你和這個來棲曉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弟弟，他怎麼了嗎？”雨宮蓮緩緩地回答，內心的警報拉到了最高。

那個人似乎隻是隨口一問，頭也不抬地翻看著資料：“我看你們姓不一樣？”

“我們的父母離婚了，我隨我母親姓。”雨宮蓮也裝作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個人不再吭聲，好像真的隻是隨便問問。

雨宮蓮轉身，步速如常地離開了房間。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再傻也明白過來了，那個地位更高的人明顯認識他的笨蛋弟弟。所以在確定他什麼都不知道以後他們才讓他如此輕易地過關。

雨宮蓮一想到這一點就幾乎要氣笑了。

他現在是真的想進來棲曉的宮殿看看，看看這家夥這幾年到底瞞了他多少事！

他一邊在心裡預演拷問來棲曉的流程，一邊氣勢洶洶地下樓。樓梯還沒走到底，他就看見一個熟悉的毛絨腦袋從樓梯的拐角處探了出來。

來棲曉看見全須全尾，走路帶風的雨宮蓮，狠狠鬆了口氣：“哥？你還好吧？”

雨宮蓮心裡快要爆開的憤懣一下子像被放了氣一樣癟了下來，帶他避開裡麵兩人可能的視線。

但是他仍然要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沒吱聲，而是用他在宮殿裡打架的力道狠狠地揉亂了來棲曉的卷毛。

“？不是，又怎麼了？”來棲曉想跑，雨宮蓮這次用的力氣挺大他愣是沒跑掉，隻能嘗試為自己發聲，“我什麼都沒乾！”

雨宮蓮陰惻惻地說：“真的嗎？”

來棲曉瞪眼，做怪盜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為什麼他們會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雨宮蓮鬆開了手，但眼神仍然不懷好意，“你很出名？”

來棲曉戰術後仰：“不可能啊！我又沒有前科！”

雨宮蓮盯著他看。

來棲曉打了個寒顫：“也許人家是在你的檔案上看到了我，好奇多問了一句？畢竟光看名字我們倆不像一家人？”

雨宮蓮微笑，但眼睛裡沒有笑意：“但是那個人認出了我的長相。”

來棲曉再次戰術後仰。

他真不知道誰會知道自己的長相：“那是誰？你認識嗎？”

雨宮蓮搖頭。

來棲曉絞儘腦汁地試圖對號入座：“他的長相有什麼特點嗎？比如說……白頭發？”

“不，他長得沒什麼特點。”雨宮蓮皺眉，也困惑起來。

怎麼看起來來棲曉也一點頭緒都沒有的？

沒有特點，那就不是自己的前輩……也是，如果是前輩的話白鐘直鬥會告訴他的。

那到底是誰？他已經不做人格麵具使很多年了，誰會認得他？

兩人麵麵相覷，直到久久不見雨宮蓮回來的阪本龍司和高卷杏出來找人才回過神來。

既然來棲曉也沒有頭緒，雨宮蓮也沒那麼生氣了，他也跟著猜測起來：“那個人是白鐘偵探的熟人？”也許是從白鐘直鬥那裡認識來棲曉的？

“有可能吧……也有可能是毛利先生的熟人，知道我在事務所打工之類的。”

這理由不錯，幾人都露出了信服的表情。

而來棲曉稍微走了一下神。

感覺自從做了偵探，自己編謊話的水平都比以前高了一點。

白鐘直鬥當然不認識裡麵的人，而雨宮蓮他們也不知道裡麵的人是打著公安的名頭來的。來棲曉敢肯定毛利小五郎雖然最近破了不少案子，風頭一時無兩，但也還不至於得到公安的注意。而他一個專精雜魚委托的小助手就更不起眼了。

想來想去，自己會引起注意的地方也隻有那麼一個，更不用說那個人問的其他問題——

“他還問你知不知道那起案件？”他難以置信地問，“他還問什麼了？”

“我說我不記得，他們就讓我走了。”雨宮蓮犀利地看向他，“是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事嗎？”

來棲曉趕緊搖頭為自己正名：“那段時間我呆在家裡的時間比你都長！”

雨宮蓮收回了目光。

這就是問題所在，來棲曉沉重地想。

這下非得告訴白鐘直鬥不可了。

“不過既然他特意問你，那起案件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吧？”阪本龍司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被來棲曉欺騙的丟人黑曆史，坐在他旁邊，“總不會是凶手還沒抓到？”

來棲曉為稻羽警方正名：“凶手已經抓到了。”

雨宮蓮沒打聽過具體情況，而且自從被誣陷後他對警方的信任直線下降：“是誰？”

來棲曉尷尬地咳了咳，為自己丟人的家鄉掬一把同情淚：“一個警察……”

幾人啞然。

阪本龍司同情地拍拍雨宮蓮的肩：“兄弟，你們老家的運氣實在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