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來棲曉一直處於神遊的狀態之中。
毛利蘭的朋友踐行了自己的諾言，來棲曉多少能想象到雨宮蓮現在在學校裡是什麼形象，他在心裡默默向那位朋友道謝。
不隻是來棲曉，老實說雨宮蓮對於弟弟這麼快就能聯係到自己也感到意外。
老實說，他和弟弟的關係不算特彆親密。
兩人的父母早年間離異了，雨宮蓮和母親一起生活在鄉下，來棲曉跟著父親前往東京。
他們的父親不算是合格的父親，幾年後來棲曉的監護權又轉給了母親，來棲曉也回到了他們的家鄉八十稻羽。
雨宮蓮不知道來棲曉在外麵遇到了什麼事，他隻知道來棲曉變了，變得有點不愛說話，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兩人不管在學校還是家裡都沒什麼交流。
他想過如果兩個人一起轉到秀儘來自己也許能幫弟弟交幾個朋友什麼的，不過現在他隻慶幸這個設想沒有成真。
他走在學校的走廊裡，聽著耳邊嗡嗡的“就是他嗎”“聽說他帶刀上學”“學校發癲了怎麼這種人也收啊”。
他深深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嘿！”有小小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雨宮！”
她喊的不是“轉校生”和“殺人犯”，這就足夠雨宮蓮懷著某種類似感激的心情回過頭看向那個招呼他的人了。
隨後他就得知自己的弟弟本事見長，來東京還沒幾天都有辦法托人給他帶話了。
雨宮蓮很欣慰。
“這不重要！”一見麵就被誇獎的來棲曉有點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隨後他臉上的不滿化作了擔憂，“你還好嗎？”
“還可以。”雨宮蓮沉吟半響，得出結論，“你不用擔心。”
雨宮蓮都這麼說了，來棲曉點點頭，準備告辭。
他開口前一瞬，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出口的話變成了：“需要我幫忙嗎？”
雨宮蓮詫異地看他一眼，半開玩笑地說：“早知道你來東京進步這麼大，我和媽媽早就讓你轉學了。”
來棲曉忍不住又瞪他一眼。
“我真沒事，”雨宮蓮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我能解決，而且我已經在這裡交到朋友了。”
來棲曉呲牙，沒有對雨宮蓮的征服速度發表評論，他感覺這個交友速度自己一輩子都追不上，但是……
“我聽說都沒人和你搭話……”他弱弱地說。
雨宮蓮簡直大吃一驚：“你聽說？”
他本來以為來棲曉是找了在東京的熟人托關係聯係到他的，聽他這個說法這不是還有人和他聊了八卦嗎？
“我也是有朋友的。”來棲曉壓下心裡的心虛，冷酷地說。
雨宮蓮沒有打擊弟弟難得的“開朗”，他回答了來棲曉剛才的問題：“龍司是個好人，隻是被人誤解。”
來棲曉在心裡把他的話翻譯成“兩個人名聲一樣爛”。
他遲疑地觀察雨宮蓮的神色，雨宮蓮的心情好像真的還不錯。
來棲曉覺得他的心理素質簡直令人拍案叫絕。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聯係我，”他不放心地說，“我也許能找到幫得上忙的人……”
雨宮蓮老懷大慰地點點頭，心中充滿了“吾家有子初長成”的自豪感。
來棲曉察覺他的神色不對，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雨宮蓮咳了咳，擺出嚴肅的表情：“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覺得我被糊弄了。”再次來到宮殿的來棲曉神色嚴肅地說。
站在一旁的毛利蘭和結城理都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但是你也隻能相信他了。”毛利蘭安慰他。
來棲曉撇撇嘴：“我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都沒告訴我，他的信息也肯定是被什麼人故意散布出去的……”
他定睛看向結城理：“那個散布消息的人一定有宮殿吧！”
他這麼柔弱無助的高中生都有宮殿，那個缺德的家夥沒道理沒有的！
結城理無情地截斷了他的想法：“你現在沒有麵具，進彆人的宮殿很危險。”
……更正一下，他可能柔弱無助得過分了。
他想到了什麼：“如果我召喚出人格麵具，那宮殿……”
“就會消失，”結城理點頭，替他補完了剩下的話，“我也會離開。”
來棲曉吸了口氣：“我真的不能告訴其他人嗎？一個都不行？”
“不行。”結城理無情地說，“就是因為你有宮殿，你的宮殿裡有我，我才能把這件事告訴你。我本來是不應該乾涉這件事的。”
來棲曉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慶幸。
“我會努力的。”來棲曉下定決心，“如果消滅宮殿就能把人格麵具找回來……”
“你打算怎麼做？”結城理寶石一樣的藍眼睛裡盈滿了然的笑意。
來棲曉被問倒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宮殿到底為什麼會出現，他覺得自己很正常啊……
“說到底我的宮殿也沒什麼問題吧，就隻是很普通的車站而已。”他撓頭。
看他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毛利蘭大發慈悲地告訴他答案：“你的車站裡沒有人吧？”
來棲曉瞪大了眼睛，好像他剛才聽到的是一句難以理解的外星語。
“而且連陰影都不多。”毛利蘭看他，“不是很奇怪嗎？”
來棲曉呆呆地看一眼毛利蘭，又看了一眼默默點頭的結城理。
他甚至不能狡辯說“說不定宮殿就是這樣的”，結城理昨天說得很明白，是宮殿裡先有了他的假人，他才有機會親自過來，所以理論上宮殿裡應該還有其他人才對。
但是昨天他們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所以就是因為這個？
哭死，過世前輩起死回生就是為了催他交朋友？
“我……”來棲曉想辯駁一下，“我也不是沒朋友”的話在他嘴邊轉來轉去，始終說不出口。
他沮喪地向後一仰：“因為我和其他人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對於前輩們而言，七年是從高中到工作，其實不算太久，更不用說他們現在還一起工作，但是從小學到高中跨度就太大了，他都擔心其他人已經認不出自己了。
哦，他現在連人格麵具都沒有了。
以前雖然其他人做任務也不會帶他這個未成年人，但是他好歹在備選名單裡，現在可好，即使有人突然想起他，他也隻能拒絕他們的請求。
簡直就是局外人。
毛利蘭聽完，沒有對“我已經和以前的朋友分道揚鑣”這種說法發表意見，她思考了一會兒：“那去認識其他人怎麼樣呢？”
來棲曉腦子裡冒出了幾個畫麵。
明天開始向每一個遇到的人打招呼？加入社團？參加聯誼？
老實說光是把這些事排列在一起想，來棲曉都覺得胸悶，如果真的實踐，他大概能感受到處刑一樣的痛苦。
但是事情分輕重緩急，他可以努力……
大概可以努力……
來棲曉麵露難色。
毛利蘭眨眨眼睛，她產生了一個想法。
“當偵探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