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看見休姐回來,走過去,“是他對麼?”再去看休姐,她戴上了口罩,點了點頭,原來即使被拉近小黑屋的念想隻要那個人出現,那個被上了千萬把鎖的裝滿回憶的盒子自動會土崩瓦解,再遇見,哪怕隻是看一眼還是會想擁有,無力感上頭,想要一個擁抱,但此刻好似什麼也做不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看似平靜的自己,所有的努力在見到真人的那一刻全部變成了笑話,這就是為什麼當時橋簌得逼自己徹底離開,不再看他一絲一毫的消息的原因,太了解自己了。
原來人真的會反複愛上同一個人。那自己逃避的六年,算什麼呢,想過也許會重逢,預演過自己會祝他幸福的樣子,琢磨過要怎麼樣保持冷靜不失禮貌的打招呼,但千千萬萬的算計,敵不過見到麵的衝擊。
也想過隻要自己跑的快,躲得好,就不會再遇上的,畢竟世界這麼大呢,或者她寧願麵對雲生和孟夕兩個人一起出現,也不想單獨隻麵對雲生一個,自己真的是太無能了。
其實放手這麼多年隻有分開最開始的那一年多半夜會流淚,思念一上來就會痛苦到失眠,但因為那時候工作很忙,漸漸的,後來為了調整自己,便自我哄騙帶著那些美好的記憶入睡,給自己營造一個幸福的世界,隻要不麵對現實,就不用麵對這些失去,這是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漸漸也能好好睡覺,即使是自我欺騙,那也是幸福的。
休姐轉身去忙了,還有很多事要做的,隻要忙碌一點,充實一點,留給思緒的時間就不會剩多少。空閒的時隙裡,休姐坐在那無意識的摸著自己左手上的刀疤,那是削鉛筆留下來的,自打離開他後,這些事情都是自己慢慢學習完成,她想著,回頭得紋個花紋在上麵遮蓋下,這傷疤很醜,需要用美好來掩蓋它,希望以後記得的是美好,否則這種撕開傷疤的行為永遠是心裡的結……
自習教室裡,橋簌在認真的削著畫筆,石雲生看著她的動作很不爽,這蠻力下去的每一刀都讓人有種跟著心驚膽跳手指不保的驚險。
“停。”雲生還是製止了橋,拿過她的削筆刀和畫筆。
“非要自己削嗎?不是有什麼自動削筆刀的?”雲生邊說邊拿過橋手上的削筆刀和畫筆。
“你不懂,削筆刀沒有手削的好,而且這些削下來的碳粉都有用的。”
“還是我來吧,看你削的我都害怕,這種鋒利的刀片傷了手很疼的。”
“你會嗎?”
“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麼,我試試唄,反正你彆在我眼皮底下削鉛筆,看的我受不了,還不如自己削,你疼不如我自己疼。”
一個不小心,刀片劃上了食指,立馬見了血,橋簌馬上拽過他的手指吹了吹,然後塞嘴裡去了,說是口水消毒,說實在的,石雲生有時候覺得受這些小傷的感受還挺好的,既能感受到自己女朋友對自己的在乎,還能賣個乖,提點要求謀求點福利,一會過後,不出血了,方法還挺管用。
“下次不在你麵前削鉛筆了,你看你自己都劃破了。”
石雲生盯著沾著口水的手指,頂了頂自己的腮幫,笑出聲,“你這口水真能消毒,方法好用,我女朋友的招數真多,我嚴重懷疑你在撩我,不過你也彆背對著我削,我下次注意點。”
橋簌被他說的害羞起來,拿出麵紙趕緊擦掉,白了石雲生一眼,撩什麼撩,你都是我的了,有啥可撩的。然後利索的把削筆刀收起來,回頭躲角落自己慢慢削。
雲生見她氣鼓鼓的臉蛋,喜歡的不行,掰過她的臉,“沒有嫌棄你呢,我很喜歡。”然後親了上去,嗯,是那種很深的吻,怎麼就從削鉛筆到吻上她了?
在安靜的自習室裡,雲生才不會控製自己的情感,很明顯他要的可能比這個吻更多,不知道吻了多久,停下來看著橋簌,少年的感情很直接也很露骨,橋簌把頭埋進他的胸膛,這一刻很幸福美好,也很滿足,也很真實。
後來為了不出醜,雲生專門買削筆刀偷偷練習削筆,所以後來橋簌的筆基本上都是雲生削,你看,年少的你我動了情都會很主動的且毫不猶豫的為對方付出,從不計較得失,不計較輸贏。回憶明明很真實,可如今為什麼感覺到仿佛很虛無。
木木準備好午餐拉起小小,看到休在發呆,知道她是在想心事,輕輕叫了她,準備吃飯,儘管吃不下,但休還是硬撐著暗示自己沒事,好好吃飯,才能有精力忘記去想這些事。
她太了解身體上萎靡時候的自己了,這六年裡,但凡自己生病,肚子疼,或者委屈的時候,那些所謂“幸福”往事都會浮上來,趁機連著病痛一起打擊她,越發讓人痛苦,所以休儘量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脆弱,不能讓自己的身體不舒服,這樣的話會很痛苦,回憶就像止疼藥會不斷地湧上來,但止疼藥會上癮的,往往身體好了後,會是無儘的空虛,所以她害怕,而且現在止疼藥自己上門了,真的不敢相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飯後的店裡人多了起來,木木也想讓休安靜安靜,打算晚上閉店的時候再陪休說說話。雲生離開後沒有再回來書店,休的心慌慌的,她還是想見到他的,但是見到了又如何,既害怕又期盼。
她想著,石雲生也許是生氣了,再怎麼說當年不辭而彆的是自己,現在重逢了,即使沒有什麼關係,那也還是老同學,六年的同學情都有沒能讓自己答應他那個小小的請求,這個不過分的要求也被拒絕了,內心歎了口氣,連你的名字我都不敢叫出口,我哪有勇氣陪你吃頓飯,你是太低估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還是太高估了我對你的自製力,生氣就生氣吧,真的遇上石雲生,能救自己的也隻有自己一個人了,那個自己一塊磚一塊磚磊上的防止洪水決堤的大壩一定不能坍塌,守不住的話,自己又會回到那時候魔怔的樣子,太可憐了。
終於熬到臨近關店,木木關上門,看著休,“要聊聊嗎?”木木開口問她。
休靠在沙發上,今天好似把這麼多年存起來的精力都消耗了,無力得靠著,緩緩道來,其實此刻的休真的想要一個擁抱,但她太累了,連去擁抱的力氣都沒有,“我前男友,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分手了,然後我不想自己一直活在過去,就離開了,從畢業到現在都沒有見過,我不知道他怎麼會來這,不應該是來找我的,他不喜歡這種村莊,也不像是來旅遊的,我不知道也猜不到他來的目的和原因,但好像他又是來找我的,我不太懂。”
“他今天就是來找你的啊,他第一天來我們店裡就找到了你的畫,如果說那次是無意間發現了你,今天絕對是衝著你來的,你們分手是你提的還是他提的,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