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問波特？他對他很重要嗎？他比我還重要嗎？波特也會像我一樣對他期盼了很多年嗎？

“他很好，正直、善良，同學們都很喜歡他。”我機械地扯動著嘴角，腦子嗡嗡作響。

“凱瑟，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他說。

“你說。”我開心了些。

他終於不提彆人了！我暗自竊喜，爸爸要是問我怎麼樣，我一定表現的乖一些，納西莎曾經就因為德拉科不聽話很苦悶。

我不會讓爸爸因為我苦惱的。

“這幾天你能不能把哈利喊到這裡？我有些話想對他說。”小天狼星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著，眼裡蕩漾著溫柔、期盼、柔軟的光輝。

哦。

我本來有很多話要對他講的。

“哦…好的。”我生生把淚咽了下去，朝他點了點頭。

“對了，你在唐克斯家生活的怎麼樣？安多米達是個好人，她的女兒也很活潑可愛，你們應該相處地挺愉快吧。”

“爸爸，我這些年一直寄居在馬爾福家。”我平靜地打斷了他。

“馬爾福？！”

小天狼星瞬間變了個臉色，他的表情很複雜，他的嘴角輕微地抽動著，眼裡有痛苦、悲傷以及不可置信，“那你是哪個———”

“斯萊特林。”我平靜地說。

在他失望的眼神裡，我突然意識到：

他不會以我為驕傲了。

他討厭我這樣的人。

小天狼星悲哀地看著我，好像我已經死了。半晌，我聽到他喉嚨裡蹦出了幾個詞，

“…血統歧視…純血蛀蟲…”

“我是。”我大大方方承認了。

其實我也不算，但是我的朋友都是他口中的“純血蛀蟲”，我想大概我也沒什麼區彆。

我冷冷地看著他：“還有嗎？”

小天狼星一把抱住了我，他的體型趕幾乎我的兩倍大，我在他懷中就像一隻小兔子。這是我的爸爸第一次主動抱我，他的淚順著頭發流到了我的胸口上，像火焰一樣燙，他不住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有什麼對不起的，有什麼不好的，又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是我唐突了，是我自以為是，把我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人。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很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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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沒有跟她說過，這是他第三次見到她。

小天狼星第一次看到女兒時，還是在布萊克老宅門口。那時他徘徊在這個最厭惡的地方好幾夜，終於看到了她。

她穿著一身公主裙，長得漂亮極了，儼然一個被純血世家規訓的大小姐。

小天狼星第二次看到女兒時，是他持刀闖入霍格沃茨，他瘋起來不管不顧，就在要逃走時，他突然想：

我要見見女兒上學的樣子。

日暮西沉，整個學校都因為自己的闖入而亂作一團，他時刻麵臨著被發現的風險，可他執拗地躲在角落裡，他想等她出現，告訴她一聲：

爸爸很想你。

可是直到天光已儘，他狼狽地被迫逃走，在走廊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扭頭看見了她。

纖長綺麗、嫋娜風流。

她穿著漆黑的院服，一臉高傲，和那些歡鬨的孩子格格不入。

他曾經想過無數次女兒會是什麼樣子，或許跟安多米達很像，這是他最喜歡的堂姐，所以他親手把女兒托付給了她。她會是快樂的、明媚的、熱烈的，她的身形會和詹姆一樣矯健，她的骨頭會和自己一樣反叛，她的眼裡會燃著熱切的烈火，她會是一個陽光、正義、受歡迎的格蘭芬多！

腦海閃過無數念頭，雷古勒斯，納西莎，甚至是那個瘋婆子貝拉特裡克斯…

不，不會的！

這次是第三次見到她。

無數個暮色降臨的夜晚，在不見天日的牢獄裡，小天狼星曾不止一次在想，如果人生可以重來，自己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可是今天，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期待的眼，他第一次有了確切的答案。

女孩被困在了座椅上，她的嘴微微抿著，臉頰粉粉的，像是一隻乖巧安靜的小白貓，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她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像她媽媽，更不像自己。

尖叫棚屋裡，她的眼神傲慢又帶著平靜與不屑，他聽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她是斯萊特林，她血統歧視，她從小養在馬爾福家…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

你是我的女兒，我隻希望你幸福就好，隻要斯萊特林能讓你快樂，隻要你——

沒有誤入歧途。

小天狼星痛苦地閉上了酸澀的眼。

十載布萊克老宅，是我壓抑又窒息的童年。

我的母親，瘋癲無狀；

我的弟弟，懦弱不堪。

十三年阿茲卡班，我早就心死如灰，而我的孩子，你和哈利，是我活在這世上的唯一的惦念。

我這輩子，苦作大半，隻有那段遙遠的無拘無束的校園時光，和詹姆、和掠奪者們、和霍格沃茨、和她…

可以聊慰餘年。

我隻是想儘我所能，讓你遠離一切黑暗、一切不堪，好好保護你。

不要像我一樣，不要像你媽媽一樣。

此時縱是仲夏豔陽天，心底卻似漏了一個大洞，十年前訣彆時那場絕望的大雨，全部呼呼灌入胸肺，獵獵作響，冷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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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天就把波特帶來，你安心在這兒等著吧。”凱瑟說。

馬上要見到哈利了！小天狼星很開心。他早就知道了，哈利是一個像詹姆的可愛男孩，他的魁地奇打的出色極了，而且小天狼星還聽說了他前兩年和壞人鬥智鬥勇的事跡，他由衷地為詹姆和自己感到驕傲。

“做的很好，凱瑟！”他說。

但是眼前空蕩蕩的哪還有半個人影？小天狼星揉了揉眼睛，失落不可自抑地湧上心頭，剛剛原來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天狼星恍然驚覺，他還沒對女兒訴說思念呢。

這麼久的想念，這麼久的虧欠，他的愧疚，他的遺憾…

一隻黑狗耷拉著腦袋看著遠處發呆，遠處是望不到頭的山，眼裡是流不儘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