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不清我對德拉科的感情。

昨晚對他說的那些話，我曾經對我自己說過很多遍。

昨天他說他喜歡我，那一刻我的腦袋都是空白的，在和他相處的日日夜夜，我曾有過無數次心臟猛然跳動的瞬間，我沒有清楚地想過我究竟喜歡誰這個問題，或者說，我在刻意回避著。

我的名字隻能有布萊克這一個姓氏，而馬爾福家族太強勢，它們不會妥協，同樣，我也不會。隻這一點，我和德拉科就不會有任何結果。

理智一旦與感性碰撞，便明晃晃地彰顯了此刻這份心動的荒唐，我和德拉科就像是兩個硬生生被命運絲線捆綁的人偶，人偶真的接受了對方時，操控人偶的手又告訴你不可能。

我能做的，就是裝傻。

裝昨天什麼都沒發生，裝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裝我和他還是從前那樣，沒有逾越親情的界限，待在不會出錯的關係裡。

“所以——你真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了？”德拉科坐在我身邊，自然地切了一塊牛排放在了我的盤子裡。

“是不是說我們兩個和好來著？”

德拉科使勁點了點頭。

“其他應該沒什麼了吧？”

他愣了愣，隨即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對，對，看來你都記得，隻有這些。”

-

吃完飯第一節課就迎來了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我現在最討厭的課。

本來我的魔藥成績一直不錯，可我現在打定了主意不再給斯內普一點麵子，我再也不要學魔藥了！

剛偷偷摸摸溜進教室，南希就熱情地招呼我。

“凱瑟快過來，斯內普教授要點名了。”

“今天我們重新分組。”斯內普麵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不做理會。

教室七嘴八舌地亂做一團。

“嘿…南希，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告訴你，她不學魔藥了，但是她還想跟你一組——”

“然後咱倆一起得D。”南希也學著我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我。

“你可以去找諾特，你看他那麼厲害，準能帶飛你。”南希提議。

“可是他的性格又冷又怪…”

“既要又要了哈寶貝，加油，我相信你！你去勾引他，□□他，我就不信了。”

“再說我就讓布雷斯□□你。”靚女警告。

西奧多是我們這一級的魔藥天才，次次都是O，基本上所有人都想跟他一組。但是他根本不理人，特立獨行的，所以西奧多一直以來都沒有搭檔。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說了自己的請求。

“擺爛來了？”西奧多冷哼。

“不行拉倒。”

真是捂不熱的木頭！

其實我對於西奧多會不會同意我的請求也是很沒底氣，畢竟我們還沒那麼熟，還是學習的競爭對手，但他冷冰冰的語氣還是讓我有些失望。

南希已經找到了同伴，此刻正給我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真沮喪，我垂頭喪氣地抱著我的課本準備直接開溜。

“沒說不行。”

西奧多的聲音從背後傳出，“你在旁邊看著就行，不用乾活。”

是天使的聲音！

我的開心溢於言表，轉頭他的眸子就這麼直直地撞進了我的眼裡。魔藥教室昏暗潮濕，天花板也黑漆漆的，他平平淡淡地注視著我，眼睛像一汪清水化開，像鑲嵌在月亮上的藍寶石。

“你怎麼不跟我一組，我也不讓你乾活。”布雷斯湊了過來。

“走開，布雷斯，現在西奧多是我的。”我得瑟地挽住了西奧多的胳膊，（雖然被西奧多不動聲色地挪開了）。

“切，他出了這個教室就是我的，回了寢室也是我的。”

很好，西奧多搶奪大戰開始了。

不得不說，魔藥天才就是魔藥天才呢，西奧多處理藥材比旁人快了兩倍不止，我在那兒無事可做，悠哉悠哉地欣賞起了他的手指。

沒錯，看他做魔藥就是一種享受。他一會靈活切雛菊根、乾蕁麻，一會耐心拿小刀擠壓無花果，然後看著時間攪拌坩堝。

全程沒有讓我打一點下手！實在太帥了。

正想著下了課一會去吃什麼，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拉扯感，然後一把精密小刀水靈靈地跑到了我的手上。

我狐疑地看著一旁頭都沒抬的西奧多，在和親愛的斯內普教授對視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此刻，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我。

“布萊克小姐，你的進度——？”

“我在處理鼻涕蟲粘液，教授。”

“很不巧，這節課我們隻用到了弗洛伯毛蟲粘液。”

哈哈，是挺不巧…

幸好這時格蘭芬多的斐尼甘弄炸了他的坩堝，撒了隆巴頓一身，斯內普才終於放棄了對我的製裁，轉身扭曲著臉狂扣格蘭芬多的分。

“你的作業。”西奧多把一瓶包裝好的小瓶子快速塞到了我的手中，魔藥散發著完美的淺橙色光澤。

媽媽，我好像抱到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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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西奧多的關係比之前好些了，至少不是陌生人了。

現在坐在圖書館裡，他和布雷斯正幫我寫那個二十英寸的檢討。隻欣賞這張精致俊美的臉就已經很開心了，何況這張臉的主人還正在幫我忙，看著他倆奮筆疾書的樣子，我快美死了。

布雷斯這次真不賴，本來我隻是纏著讓他幫我，誰知道他把西奧多也拉來了，“布雷斯你今天真帥。”我由衷誇讚。

布雷斯邊朝我wink，邊喊著“低調，謙虛”。“斯內普怎麼這麼狠啊。”他一邊抱怨一邊揉手腕。

“我寫完了。”西奧多淡定地放下羽毛筆，拍了拍布雷斯的肩膀。布雷斯不服氣地扯過了西奧多剛寫的內容。

“可惡的西奧多，你學的凱瑟的筆跡一點都不像，你看我的。”

“我看看。”我湊了過去。“好像，西奧多，你就是我的偶像。”我恭維到。

西奧多驕傲地朝布雷斯攤了攤手，那張冷漠的帥臉也變得生動了些，我感覺和他的距離也近了些。

“笨蛋布雷斯。”

“哼，呆瓜西奧多。”

布雷斯鬱悶地接著埋頭苦寫。

“彆累到您了，紮比尼少爺，剩下的我找彆人代勞。”我用一種極其真摯又關切的目光看著他。

“你還能找誰，哪還有像我倆這樣聰明的好心人？”布雷斯撇了撇嘴。

“馬爾福，德拉科·馬爾福。”西奧多喝了口水，悠悠地開口。

“哦，我居然忘了你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我不想讓西奧多誤會，忙補充道，“他隻是我哥哥。”

布雷斯抱胸笑了起來，像是早就看透了我一樣。

“也不是不行哈哈。不過我覺得要是找男朋友的話，還是咱西奧多合適，德拉科那家夥脾氣太臭了，還得慣著他，你說是吧。”

布雷斯攬過西奧多的肩膀，熟稔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這倆人怎麼這麼熟，不對勁，簡直熟得過火。

“我從來沒慣著過他。”我脫口而出。

那是因為都是他在讓著你。

我回過神來，不禁抿嘴一笑，幸虧眼前的兩人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

可憐的西奧多此刻正被迫和布雷斯進行著一場深情對視。

西奧多嫌棄極了地一把扒開了他。

我快愛死今天的布雷斯了，他說他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嚴重懷疑是談戀愛去了）直接開溜了，所以，現在就隻剩下了我和西奧多了。

但是布雷斯一走，我又有些不適應了。

我拘束地坐在那兒，怕亂說亂動毀我形象，見他還沒忙完，就開始練習我的微笑唇。我都想好了，一會跟他說話的時候就這麼微笑地看著他，他一定覺得我文靜又淑女。

我就自己搗鼓了一會，“你牙疼嗎？還是——中風了？”他一臉關心地問。

…

我不知道我究竟做出了什麼難看的表情，西奧多看著我直接笑了出來，“走嗎？我們。”他隨意地說。

待收到我做作的答複後，便起身收拾東西，一眨眼的功夫，他順手幫我也收拾好了，又順手單肩背上了我的書包。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單獨待在一起！說實話，我們還不太熟呢，我怕我說多了他覺得我聒噪，說少了又無聊，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結果，但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走著就已經很幸福了，踩著他的影子，像是踩在雲端裡。

他本就長得眉目如畫，消瘦頎長，在月光的柔光下，看著比往日更清冷孤傲了些。

順著他憂鬱的目光望去，幾隻夜騎飛過，暮色裡魔幻又淒清。

能看見夜騎，便代表著曾親眼目睹死亡。

“你…也？”我躊躇著開口。

“五歲那年，媽媽當著我的麵自殺，在此之前她已經病很久了。”

他微微側頭，秀挺的鼻梁在月色下暈開，模糊了輪廓。

“對不起。”

“這有什麼，生生死死，人之常情。”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而且有一句話怎麼說，’苦難中也會開出花’，就像——我在墓園，也曾遇到了一個難忘的人。”

他今天比從前多了好多話。

他安靜地垂眸注視著我，藍色的眼睛仿佛一片緘默的雲海，我看不懂，隻覺得過分哀傷。

我突然很羨慕，到底是誰這麼幸運啊，能在一個這麼冷心冷情的人心裡留下注腳。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我還是睜大了眼睛，一本正經地安慰他：

“那一定是諾特夫人的靈魂化作的天使，來人間陪伴你的！”

月涼星上，西奧多輕笑出聲，笑聲像是浸入在這微涼薄夜裡，聽得人心一顫。

“那我可得小心些，彆讓天使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