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知回完約飯群的消息收起手機，抬手敲了敲，而後推開副校長辦公室的門。

“反正都要升級，那就乾脆把教學用具也都升級一下，都用多少年了。”

“也不是資金的事，還是因為再升級那些東西也大差不差了，我還有會先走了……哎，是顧樂知來了？”

辦公室裡有兩個人，一個是張主任，另一個是顧樂知他們班的專業課老師林副校長。

林夕雲是個很有趣的老太太，本來已經沒有授課方麵的工作，是她自己特地跟學校申請了這個安排。

顧樂知走上前問好：“林老師好，張主任好。”

張主任點點頭就出了辦公室，林夕雲微笑著問顧樂知：“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夕雲還是挺喜歡顧樂知的，這個學生做人低調謙遜，專業課也學得好。

顧樂知把手裡的一份方案遞給林副校長，說：“下周是實訓周，我想把做好的項目方案先給您確認一下。”

林夕雲點頭接過開始翻看起來，幾分鐘後她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抬頭問：“先說說你為什麼想要拿這個做為實訓項目？“

按課程進度來看，班裡的學生都還處於理論學習和實操練習的階段，所以大部分人會挑其中一項專業軟件技術去設計製作實訓作品。

但顧樂知這個方案卻是設計了一整套新的教學交互，不滿足於平麵的2D或3D展示，她在交互裡加入了全息投影。

顧樂知不急不躁，從容回答：“多媒體技術也會應用在教育教學中，那從最切身的教學設備升級開始，先在多媒班常用的幾個教室做試點升級，我們自己在學專業知識的同時，還能從這些用具設備上得到一些及時的觀察和反饋，用具即是教材。”

“目前看來，教學設備陳舊技術版本低的問題，會影響的也不隻是我們一個專業，如果成功引進全息投影，而且是可觸互動式的全息投影，相信很多專業都能提高教學效果。”

“另外對於全息投影的技術，我計劃是接洽Zero工作室，他們已經有成熟的核心技術可以支持這個方案。”

林夕雲翻到寫著Zero工作室的那一頁細細查看，問：“是那個很知名的Zero工作室嗎？我聽說他們接訂單很挑剔。”

“是這個工作室。”顧樂知停頓了下又說，“我從大一第二學期開始就有在做他們的方案策劃，相當於他們會把一些訂單的這部分工作外包給我，所以我跟Zero工作室的人比較熟。”

“而且這個方案我已經給他們看過，可以做。”

林夕雲聽完沉思良久。

顧樂知這個方案可謂是瞌睡剛來就遇到枕頭，她方才還在跟老張說這個事，學校領導層在開會時，提到最近在升級全校的監控設備，她當時就建議可以同步升級教學用具相關的設備。

學生的安全很重要，跟學習相關的設備也需要與時俱進，顧樂知這個全息投影很有吸引力，關鍵是她已經確定有相關的技術支持。

林夕雲點點最後一頁紙，問：“這隻是項目的一半，你還有另一半呢？”

顧樂知把剩下的方案遞過去，林夕雲接過看完，不由追問：“理由是什麼？”

“三個方麵，於學校來說，是在目前有安全升級的需求下，可以對接到一個有技術實力的知名乙方；於Zero工作室來說，另一半的項目是他們最喜歡接的甲方需求類型，這也是我能說服他們接下項目的重點原因；於我來說，之前做的策劃方案沒有這種類型，是個積累經驗的好機會。”

言下之意，這個項目能做成是三方共贏的局麵。

林夕雲看向顧樂知，她清冷的麵容透著自信、從容和堅定，這一瞬間林夕雲似乎重新認識了一遍這個學生。

當其他學生還在打基礎的時候，顧樂知已經有很強的綜合能力，知道自己想走策劃方向，早早就懂得整合資源，不斷從實際的工作項目中積累經驗。

林夕雲合上方案資料，“我大致了解清楚了，我會先跟學校討論你的方案，有結果再找你。”

顧樂知微微頜首，聲音沉靜有力：“好的，那林老師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走遠的身影，林夕雲再次翻開方案，想起前兩天開會關於司博那個學生的事件。

因為涉及到其他保密的事，所以司博的情況並沒有通報全校，隻有學校領導層才知道具體的內情。

林夕雲當時看了詳細的報告，也知道顧樂知在其中幫忙識破假冒者的事情，如此想來，她會有做這個方案的想法也屬正常了。

林夕雲整理好方案，出門往校長室的方向走去。

顧樂知這一等就等到了周日，下午接到林副校長的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辦公室裡，林夕雲讓顧樂知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直接切入正題說：“樂知，你的方案學校討論過了，關於教學設備升級這一塊可以按照你的方案來做，同時我會一起跟進這個試點項目。”

“至於另一半的方案學校的決定是，會另外安排人專門負責跟進這件事，直接與Zero工作室做對接，當然會參考你方案裡提到的一些建議。”

顧樂知聽完，神色還是泄出些失落來，半垂著眼一時間沒回話。

林夕雲看她這樣，輕歎一聲安撫她：“雖然有些可惜，但你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接觸和積累，這次事關安全方麵學校也很重視，交給學校來負責同時你也能更專注做實訓項目，我相信升級教學設備這塊做完已經很不錯了。”

副校長室內一時間陷入靜謐中，桌上茶杯裡的熱氣逐漸散去。

片刻後顧樂知點點頭，語調平和回道：“我能理解學校的決定，那實訓項目我回去修改下，去掉另一半的內容。”

林夕雲眼尾的細紋讓她更添優雅的韻味，她欣慰地輕拍顧樂知的肩，說：“好，先回去準備吧。”

出了辦公樓走出一段路，顧樂知臉上的失落早已消失殆儘，嘴角漾著一抹明媚的笑。

這個結果其實在顧樂知的預料中，因為她的另一半方案，是關於學校安全設備升級和全新體能訓練監測程序的。

當時先拿一半的方案給林夕雲看，她要先切中林夕雲的需求，用學生專業和技術支持說服林夕雲，再拿出另一半方案的同時丟出隱含的條件，如果林夕雲想要Zero工作室的全息投影技術支持，就得讓工作室能做另一半的項目內容。

那林夕雲為了教學設備升級這個方案能夠落地實施，加上本身副校長的職位有一定的話語權和知情權，就會主動去推動學校考慮使用安全設備升級的建議。

而校方領導層因為司博的事已經很重視校內的安全問題，顧樂知這個方案剛好給他們提了個切中需求的方向。

她不需要自己真的去負責這個方案的落地，她要的就是把Zero工作室送到校方領導麵前。

至於這麼迂回地找林夕雲去推動學校，也是因為她還隻是個學生，再有能力也不能無緣無故直接向學校推薦這個方案，從實訓項目為出發點先把學生“本分”做好，老師或校方才不會有能挑剔她的地方。

回宿舍的路上，顧樂知忽然腳步一轉，走到那棵大榕樹下，她又坐在那處灰白石階，放空的間隙想著，希望後麵能夠順利吧……

第二天周一多媒班，林夕雲在給班裡每個學生過實訓項目，確定好才可以讓他們開始做。

等輪到顧樂知，她把方案一投影展示，頃刻間像往井底投下一枚炸彈，底下的青蛙們被炸得蛙聲一片。

“多媒體設備升級試點？加入全息投影功能？真的假的？？？”

“可觸互動式的？不僅能看還能互動操作？”

畢娜娜切了一聲，“顧樂知是不是在吹牛啊！也不怕把牛吹破了！”

“也許真不是吹牛，你看技術支持那裡，寫的是Zero工作室啊！”

“Zero工作室是做什麼的？很厲害嗎？”

“連這個你都不知道？像家庭、辦公樓、商場、學校、影劇院等地方的智能化係統設備，或者你有什麼個人需求都可以提，因為這個工作室現在隻接感興趣的私人訂製，簡直是個能任性挑甲方的乙方。”

“彆看人家叫工作室，他們有自己最牛的核心開發團隊外，還有開了自己的工廠，開發出來的設備都是自家工廠高質出品，聽說也做過很多國外的訂單。”

“如果還是不認識，那上個月火爆熱搜的‘一秒識破雙胞胎’那件事你總知道吧？”

這個事件當時還上了當地的新聞，說是一對肉眼分不清哥弟的雙胞胎，哥哥讓弟弟去幫忙上一天班，看看同事們能不能發現不是本人。

結果弟弟在過大樓門禁閘機時，卡刷過去了臉部識彆完成了，機器還是發出警報說他不是本人。

後來記者采訪了公司負責人才知道，他們定做的門禁閘機其實暗藏玄機，內置了一項快速掃描功能，可以通過人體骨骼來確定身份，而且幾乎是人通過的瞬間就掃描完畢並做出反饋。

“哇靠！所以這個新聞裡的門禁閘機，就是Zero工作室出品的？”

新上任的班長陳清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問顧樂知：“真的是那個很有名的Zero工作室嗎？那他們怎麼會接你這個方案的訂單呢？”

麵對眾人的目光，顧樂知不慌不忙說：“我已經做了一年Z工作室的方案策劃，還沒畢業不能正式入職，目前算外包人員。”

這下更是全班震驚，不亞於人還沒畢業就已經是大廠某個部門經理，畢竟Zero工作室的人員架構簡單一些，接觸的更是實打實能賺錢的訂單。

有多事的男生直截了當問：“那顧樂知你做策劃能賺錢吧？是固定工資還是提成啊？一單能賺多少？”

顧樂知平淡掃一眼過去，直把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才說：“提成。”

至於每單提成多少就沒必要回了，她怕說出來這些人會嫉妒死。

一直沒開口的林夕雲見狀，說：“顧樂知這個方案，學校已經審批過了。”

全場啞然，連畢娜娜都憋得脖子紅不敢再多說什麼，學校已經同意的方案誰還敢去撞槍口？

其他人更多的是在心裡後悔得要死！著實沒想到顧樂知這麼厲害。

要是當初能跟她打好關係，說不定還能讓她幫忙介紹接觸Zero工作室，再不濟像現在做實訓項目也能去蹭一蹭方案。

顧樂知可真是太會藏事了，一年多了不顯山不露水的，難怪被全班孤立都跟沒事人一樣，原來她學業和事業都搞得風生水起，人家有底氣！

下課解散後，顧樂知收拾東西出了教室，後排有個女生和旁邊的舍友說：“顧樂知每單的提成應該不少吧，之前畢娜娜說她買幾千塊錢的香水和衣服，這不就對上了嘛，人有這個能力消費，隻不過平時低調而已。”

前麵剛好要走的周多夏和畢娜娜也聽見了她的話，臉上像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一樣，兩人頭一次同時閉嘴安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