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花準備先去那間民宿看看情況。
民宿建築是白川鄉典型的合掌造,因為房頂酷似雙手合十的樣式而得名。尖尖的房頂猶如童話世界在現實世界的具現,蒔花都能想象到等到冬天,房頂落滿了雪,將會是怎樣憨態可掬的形象。
民宿的經營者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除了這家民宿,他還經營著一家湯屋,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最開始那位被凍死的客人,就是在去泡湯泉回來的路上失去了蹤跡的。
接待蒔花的老先生愁容慘淡,聽說她是上麵特派來調查的人員,強擠出禮貌的笑容,也並不因為蒔花看起來年幼而在態度上有所怠慢。
“叫我渡邊就好。”老先生對蒔花說。
能看的出來最近這一係列的事件對他的生意有很大的影響,本來就是靠旅遊的人來賺錢的,發生了這種事之後,遊客都跑光了,哪裡掙得到什麼錢。
蒔花摸不準要在這裡呆多久,於是想先住下來,於是請渡邊先生幫她安排房間。
“您放心,房費會照付的。”反正任務相關費用都可以報銷。
“小姐您說笑了,您安心住下來就好,不用擔心這些。”
蒔花帶著行李去房間之前,渡邊先生又提醒她:“蒔花小姐,晚餐時間是五點鐘,您可以去餐廳點菜。餐廳就在二樓走廊儘頭右手邊的房間。今天剛好有新製的麥麵和剛剛送到的飛驒牛肉,很新鮮,味道都很不錯,推薦您可以嘗試一下。”
蒔花謝過渡邊先生的安排之後,帶著行李上樓安頓了。
晚餐時間,蒔花準時下樓,準備去餐廳吃飯,卻在剛到二樓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剛剛拐進了餐廳。
咦?夏油傑?他為什麼在這裡。
蒔花快走幾步,趕上前麵的人影。
夏油傑被人拍了肩膀的時候,他正在跟餐廳的服務員點餐。
感受到肩膀上被人刻意招呼的力道後,他維持著溫文禮貌的微笑轉過身去,想要問對方有什麼事,也剛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對方拍打他肩膀的手。
看見身後站著的人是蒔花之後驚訝了一瞬,隨即了然。
“原來是你接了這邊的任務啊。”
夏油傑是在他之前接的任務途中遇到的從白川鄉這邊旅遊回去的人,從他們口中聽聞了“雪女”的傳聞。
剛好他的任務地點距離白川鄉這邊不算遠,想著任務結束之後剛好可以過來這邊看一下。
隻是沒想到這次總監部那邊的家夥動作還算快,已經將任務發布下去了,接任務的剛好還是自己的同期。
“既然遇到了我們就一起吧。”夏油傑對蒔花說道。
蒔花拍打夏油傑肩膀的第二下落了個空,她也不在意,沒什麼猶豫就點了頭,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探查的時候會更有效率,蒔花樂得輕鬆。
不過,要先說好:“咒靈找到之後交給我來對付吧。”
本來就是來找咒靈練手的,祓除咒靈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沒道理讓自己的同期一並幫自己將咒靈也祓除了。
夏油傑爽快地同意了。
他的目的本來也和蒔花不一樣,他聽到這邊傳聞之後害怕是咒靈在作祟,有些擔憂這邊的普通人,所以想著趕緊過來探查一下。
如果真的是咒靈,那早一日將咒靈祓除,受害普通人就會少一些,無所謂咒靈具體是誰乾掉的。
於是兩個人愉快地達成了共識。
這幾天入住的人很少,餐廳的人也寥寥無幾,於是晚餐很快端上來了。
除了渡邊先生推薦的麥麵和飛驒牛肉料理蒲葉味增燒,還點了這邊的特色豆糊砂鍋,雖然量比較大,但是兩人的運動量都很大,胃口也不錯,根本不用擔心吃不完浪費。
而食物的味道也絕對對得起民宿老板的特意推薦,非常不錯,新鮮的高品質食材,再加上水平在線的廚師精心料理,很難不好吃。
蒔花發現夏油傑對麥麵情有獨鐘。吃完一碗,還非常意猶未儘,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相當克製,並沒有再加一份,好像不太想讓彆人發現自己的喜好。
真彆扭啊,蒔花想。但還是尊重他的意願假裝沒有發現。
吃完晚餐之後,蒔花和夏油傑一起去事發地點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咒力殘穢,對於怎麼找到“雪女”也暫時毫無頭緒。
但根據幾次事件發生的時間來說,“雪女”一般喜歡夜間出沒,挑獨行的人下手。
於是兩人決定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等夜晚到來再做打算。
兩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間,等待黑夜的降臨。
*
天漸漸黑的沉了。
溫度比白天些微的降了一點,但也隻是需要披件外套的成程度。
最近因為“雪女”事件的發生,晚上少有人出來閒逛,附近空無一人,隻有零星的路燈閃著一點昏黃的光暈,不至於漆黑一片。
蚊蟲因為趨光性,正環繞著路燈飛舞,在地麵上、牆壁上印出一個個虛偽的魁梧身影。
半晌,周圍的溫度好像降了一點。
是漸進的,不易察覺的。
玻璃燈罩上因為溫差漸漸凝上一層水霧,讓昏黃的燈光顯的更加氤氳起來,剛剛還活潑好動的蟲子,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煽動翅膀,原地掉落。
它們不清楚溫度什麼時候變的,隻是當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逃不出去了,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失去了生命。
樹梢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凝結了一點冰晶,在路燈的反射下像是黃色的晶體,並且還在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地變多。
“雪女”來了。
在咒靈來的第一時間,察覺咒力波動的蒔花和夏油傑就已經聚到了一起。
但是因為咒靈還沒有冒頭,所以兩人決定先觀察一下,等咒靈出現的時候再去把它一舉拿下。
在確認外麵已經沒有普通人之後,蒔花和夏油傑找了一個便於觀察的地點,靜待時機。
當樹梢的冰晶越結越多,將葉子向下垂的弧度又往下壓了一度時,咒靈有些按耐不住了。
咒力的波動不再變的平緩,而是變的有些不穩定,正如咒靈此時焦躁的情緒。
在哪?
在哪?!
為什麼沒有人?!
低智的咒靈不明白為什麼人都不見了,它隻知道最近已經連續幾天出來狩獵碰不到獵物了。
今天的它準備再往前走一點。
冰凍的區域隨著咒靈的移動而緩慢移動。
往前一點,再一點。很快了,它已經聞到了新鮮血肉的氣息。
還有,咒力的氣息!
“哐!”
咒靈剛反應來,順著陌生咒力的方向看過去時,看到的就是一柄大錘兜頭砸下。
是冷空氣的流動的方向暴露了它!
當確定咒靈所在的位置的時候,蒔花毫不猶豫就進行了攻擊。
麵對蒔花的突襲,咒靈加大了咒力輸出。
咒靈在身前樹立了一道冰牆,周遭的溫度也急劇下降,就像是進了冰箱的急凍室一般。
蒔花的身形一頓,身周迅速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但愣神也隻有一瞬。
蒔花也加大了咒力輸出,冰晶迅速溶解,滯澀的身形運轉也再度流暢起來,攻擊毫無阻礙地落到了“雪女”凝出的冰牆上。
幾息過後,冰裂紋以錘為圓心,裂紋四散蔓延,隨即爆碎開來。
無數的碎冰風雪中,“雪女”的身形漸漸顯露出來。
是,呃,一隻白色的球。
細痩伶仃的四肢,軀乾是一團巨大蓬鬆的白色長絨球,眼睛的地方是兩顆黑黑圓圓的空洞。見自己周圍沒了任何阻擋,身形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後,急急忙忙往碎冰屑堆中一藏,毫無一級咒靈的風範。
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何為又凶又慫。
隻敢躲在暗處偷襲普通人,真正與咒術師交鋒的時候隻會躲藏。
蒔花嘴角抽了抽,覺得錘子再也砸不下去了,再打都覺得自己有點掉價。
原地思考一秒鐘,決定還是活捉好了。
這咒靈躲藏可太拿手了,蒔花和它你追我趕,創飛無數的可憐小樹苗才終於逮到那個球,隨後揍暈了那團球。
單手拎著球形咒靈長長的毛發,任由它巨大的身體在在地麵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蜿蜒痕跡,向夏油傑的方向走過去。
夏油傑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被塞了一手的毛。
滑滑的,涼涼的。
他條件反射地握緊了之後,才反應過來蒔花是把那個被揍暈的毛球塞他手裡了。
平時冷靜自持的成熟表情有一瞬間茫然,以眼神示意蒔花,這是在做什麼?
蒔花:“快要夏天了,這冰……”
夏油傑有一瞬間的無言,但想了想,好像,也是有點道理的。
這隻咒靈咒力總量不錯,不然也不會被判定為一級咒靈,雖說慫了點不太耐打,但是術式好像很有用啊。
想想燥熱煩悶的夏天要是可以要是可以隨身攜帶一個製冷空調……
夏油傑狠狠地心動了。
蒔花其實也好奇夏油傑的術式很久了!寶可夢欸,酷斃了。
見夏油傑遲遲沒有動靜,蒔花死死地盯著他,用眼神催促他趕緊行動。
夏油傑猶豫了一瞬,還是就地將白毛團搓成了咒靈玉,生吞了下去。
蒔花看得喉嚨隱隱作痛,十分想要去摸一摸夏油傑因為吞咽而上下滾動的喉結,看看他的嗓子眼到底是有多大。
——那麼大一個咒靈玉,他到底是怎麼吞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