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偷東西怎麼想都不太現實,溫蒂打算晚上再行動。為了不浪費時間,下午課程一結束,她就乘坐馬車去往綠湖森林。
“你每天都要來看這隻鹿?”蛇神看了眼著急吃麵包的鹿,抬手捂住鼻子,“我不喜歡這裡的味道。”
溫蒂向他投去一個眼神:“你可以不跟過來。”
“那可不行,萬一錯過你做什麼好玩的,我會後悔的。”
“好玩的?”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做了有趣的事情。
“你那天不是爬牆去打人了嗎?”說起這個蛇神就有興趣多了,“你那天翻牆的水平雖然說不上熟練,但是準度還是很好的。還有你踹人的時候,姿勢很標準,踹得也有勁,氣質更是不用說……”
翻牆踹人這事本來就不光彩,偏偏他誇得有理有據,溫蒂聽得不由熱起來:“停停停,我不想聽了。”
蛇神快步靠近她,蹲在她麵前,探究的眼神看了過來:“怎麼了?我說錯了?你臉怎麼這麼紅?”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說真的,人類裡麵能踹得這麼優雅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打人時的氣質很重要,亂砍亂劈雖然有效,但是對我們這些旁觀者眼睛不好,啊,不過也有觀眾不介意就是了。”
溫蒂不自然地側頭,聽他這麼說,她都覺得自己踹人是件好事了,這可不行,她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打賈克斯是因為她實在忍不住。
“我該謝謝你的認可?”
“不客氣。”蛇神心滿意足地接受,又問,“臉這麼紅,是你們人類所說的發燒嗎?”
他冷不丁的雙手伸向她的臉頰,在這夏日都是冰涼的手掌讓溫蒂冷得一顫,隻是一瞬的不適,很快就恢複原樣。乾燥的手心散發著涼意,讓她本來燥熱的身體,慢慢降溫。
真舒服,溫蒂這麼想著,輕輕蹭了蹭他的手,眼底帶著愉悅回望他:“你像個天然冰塊。”
話才說完,臉上的涼意突然撤離,溫蒂疑惑出聲:“怎麼?”
“沒……沒什麼。”藏在身後的手微微分開,又握緊,大拇指在不被注意的角落摩挲食指,隻是感覺手心……癢癢的。
蛇神朝反方向走了幾步,背對著溫蒂,將手心朝上細細看著。
溫蒂的臉頰熱熱的,他剛剛覆上就感受到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溫度。
他喜歡寒冷的天氣、冰冷的水,他喜歡寒風鑽進袖口,也喜歡涼水劃過指縫,但這樣熱得有些發燙的溫度從手心滲進他的身體是從未有過的。
她為什麼蹭他?一定是今天太熱了,她才會喜歡這樣冰冷的自己。
他知道人類在夏日會依賴水,就像魚一樣,她們會結伴在河畔踩水、戲水,卻在冬季離水遠遠的。她也是嗎?等到了冬天,她就會離自己遠去?
到那時,他要去找哪個人類來給自己解悶?
夏天的夜晚猶如遲到的精靈,她匆忙趕來,一點一點將黑色的幕布籠罩在城市上方,善良的精靈擔心人類陷入極致的黑暗而恐慌,她又將月亮偷偷掛上,讓她幫忙行使太陽的權力。
而這一夜,偷偷摸摸的不隻是精靈。
檢查著包裡的幾根鐵絲、鐵塊,溫蒂蹲在課桌下,等待夜查老師落鎖離開。
許久,腳步聲逐漸遠離,主樓外傳來清脆的落鎖聲,溫蒂慢慢爬出桌子,拍了拍衣服。
突然,男人刻意壓低的興奮聲音從耳後響起:“你這次又要做什麼?”
“嘶!嚇我一跳!”溫蒂被嚇得一激靈,抬手就向後麵的蛇神拍去,用氣音喊道,“你彆變成人!太顯眼了!”
蛇神皺著眉:“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就算我不是人類,有你一個就已經夠顯眼了。”
“我一個人好藏,帶著你就不好藏了!”
不悅地隱藏起自己的身影,問她:“這樣?”
白色顆粒浮遊在月色照耀下的空氣裡,慢慢的升起、降落,讓人捉摸不住,寂靜教室裡獨自站著的女孩麵色怪異,她有些無措得四處張望,對著一角說:“換一個,怪瘮人的。”
“這不行,那不行的,你真難伺候。”蛇神化成小巧的白蛇懸浮在空中,晃了晃頭,“這樣總可以了吧。”
“勉強吧。”
溫蒂瞥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去,頸間卻忽然一涼,隻見那條白蛇搭在她脖子上,悠悠開口:“懸著太累了,你帶我走。”
“真欠打。”
“你再不做正經事,天就要亮了。”
行,她忍,白蛇這麼可愛,她怎麼舍得揍,等他化成人形,她要捅穿他!
早間溫蒂打聽過,艾娃老師負責每一年的戰神比賽,有關於戰神比賽的資料都在艾娃老師的辦公室裡,巧的是,愛瑪是艾娃老師的學生,這下個人資料也有著落了。
沒有夜查老師在場,溫蒂不用像來時那樣小心翼翼地躲藏,她光明正大地踩在台階上,一步步向上走去。
“你還沒說你要去乾什麼?”脖子上掛著的白蛇抬起頭四處張望,最後眼神落在溫蒂側臉上,思緒一頓,扭頭呆望著空氣。
“去偷東西。”溫蒂語氣裡滿是歡快,自從她來到學院,不是打人就是偷東西的,雖然她總是在乾壞事,但壞事真是容易讓人興奮。
艾娃老師辦公室門上了鎖,但好在溫蒂帶了工具,她將鐵絲彎好,在鎖上慢慢搗鼓。
“你還會開鎖?”蛇神不敢相信地看了看,“你在哪學的?”
溫蒂毫無壓力地聳肩:“我當然……不會開啦。”
“那你在這裡弄什麼?”
“萬一開了呢?撬鎖的書市麵上買不著,學不了這些。”
她這裡彎一彎,那裡撬一撬,“哢噠”一聲,鎖開了。溫蒂眉眼彎起弧度,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玫瑰……玫瑰……啊,不是。”
賈克斯那首歌真讓人難以忘記。
“誤打誤撞。”蛇神撇嘴輕蔑一笑。
“這叫神的眷顧。”她晃晃手裡的鐵絲,收好鎖,開門走進去。
艾娃老師的辦公室不似想象中的那樣乾淨,散落的文件擺滿了沙發桌椅,唯一能慶幸的是至少地麵上沒有紙張。
蛇神幸災樂禍說她今天得不到想要的東西,而溫蒂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死心。
她隨意瞄了兩眼沙發上的紙卷,走到一旁的書櫃仔細讀著文件上的標注,艾娃老師不僅擺放物品雜亂無章,就連文件標注也亂七八糟:“課”、“練”、“料3”、“0檢”……
“我知道你們人類喜歡一些特殊的密碼,但這些學院文件也有必要用密碼嗎?”蛇神完全看不懂裡麵的意思,“是在防誰?”
溫蒂將視線移開,側頭和蛇神對視,這一刹那,他讀懂了她眼裡的意思:“我們。”
“你沒有什麼方法能快速找到資料?”溫蒂總想從他身上撈點好處,好讓自己走一些捷徑,每次都以失敗告終,這次她同樣不報有期待。
蛇神像平時一樣搖搖頭,沒有猶豫地拒絕她。
“你怎麼什麼能力都沒有。”他在惡魔的世界裡一定過得很辛苦吧,什麼都不會,就隻能變一些沒用的東西。
蛇神正準備和溫蒂好好吵上一架,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神威,對上視線,卻從她眼裡看見一絲意味不明的憐憫。
“哎,算了,反正你現在在這裡,能躲一時就一時吧。”要是被他的同類找到,他估計會被欺負地哭出來吧,真可憐。
天漸漸有發白的趨勢,時間隨之流逝,溫蒂拿起一堆紙卷,又放下,找不到真正想要的東西,難免有些煩躁。
她盤坐在地上翻看一捆又一捆文件,眼底透著淡淡的青色,渾身散發著倦意:“哎,這樣真的對嗎?”
頸邊睡得正熟的白蛇被她的話打擾,扭著身子悶哼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溫蒂隨即抬手輕拍著他的腦袋,白蛇溫順地停止動作,趴在她的肩膀上又沉沉睡去。
溫蒂內心默默響起一個聲音:“這樣,真的對嗎?”
也許真的是神的眷顧,還沒等天完全亮起來,溫蒂終於找到了愛瑪的個人資料。
出生於米斯特城山腳村莊,父母早逝,生活經曆沒有什麼特彆的記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居民。每次戰神班考核都處在中遊位置,平平無奇……
她越往下看越覺得無聊,這和溫蒂預想的完全不同,她寄托希望於今天,想要找到一點線索,至少證明些什麼特殊情況。
比如愛瑪成績優異,那麼她不參加戰神比賽說明另有想法,又或者她成績墊底,不參加比賽隻是不想丟臉,那麼溫蒂就可以把她暫時排除在凶手名單之外,畢竟那樣殺人的凶手,不像是在意臉麵的樣子。
不過這些都隻是猜測,她成績好壞都不能完全擺脫嫌疑,特彆是成績和她身上的血腥味一點關聯都沒有。
也許今天來這裡就隻是個錯誤。
“咦?”溫蒂仔細讀著愛瑪個人資料下的最後幾行。
——入學考核第一名。
——固定監護人:傑西卡·米斯特。
——固定監護人身份:米斯特城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