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垂下眸子,似是有些遺憾的說:“可惜我的身邊也沒有親人了。”
兩人坐在床榻邊,離得近,所以神色變化能進對方眼裡一清二楚。
聞言,驚歲一愣,她下意識開口反駁:“怎麼可能,明明......”
門外忽而傳來逢七呼叫驚歲的聲音。
直接打斷了還未說完的話,也打斷了......
阿眠瞧著她離去的背影,原本充滿悲傷神色的臉上卻變得十足平淡,冷靜。
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女子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紗帳,
朦朦朧朧之間,也看不清她的情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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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是嗎?”逢七瞧著已經關上的屋門,站在驚歲麵前。
這幾天事務繁多,他差點忘了在這個諾大的王府還存在著一個從前便認識隨姑娘的人。
身為主子最衷心的鷹犬,自然是要替主子分憂觸及不到的煩惱。
所以他今天前往管事那裡想詢問驚歲在何處,卻得知她已經前往逢雪院送衣物去了。
他一想,“逢雪院”那不就是隨姑娘的住所。
當下就心裡擔憂,便匆匆繞了大半個王府庭院趕到這裡。
與此同時,驚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憤恨地抬起臉望著逢七,聲音有些止不住的哽咽:“原來小姐、小姐她已經被王爺接回來了,我還以為她、她再也回不來了。”
“誒,你彆哭啊。”逢七乾站在那裡,手一會伸出,一會又尷尬的收回。
他一個大老爺們,人生中一直麵對的都是殺人一事,突然有女子在他麵前泫然欲泣,真的讓他無所適從,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良久,驚歲才聳了聳鼻子,也平靜下來了,看著眼前人,氣就不打一處來,質問:“怎麼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王爺變心了...”
“這不是最近事務纏身,沒找到機會,這不我現在就是來找你說這件事的。”
驚歲抬起頭茫然地“啊”了一聲,便又垂下頭去。
逢七見她平靜了不少,才斟酌著開口:“驚歲你沒有亂說什麼吧。”
“亂說?我不就是向小姐回憶了些往事。”
頓了頓,才像想起些什麼。
她突然問道:“小姐說她失憶了,也難怪見到我時那麼陌生...對了,小姐剛才竟然說自己沒有親人了,可是,隨府裡的小少爺小小姐已經長大了啊,怎麼會呢?”
聞言,逢七的眼皮子狠狠一跳,
立馬打斷了她的自說自話,言簡意賅的說:“你怎麼回答的?”
驚歲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還沒回答,你就把我喊出來了!”
逢七一聽放心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幸好幸好。趕上了。
剩下的時間裡,他們二人邊走邊說,終是讓驚歲明白了來龍去脈,也在逢七的注視下,保證自己不會穿幫。
隻要是為了小姐好,她沒理由不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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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就到了浴佛節,
天子腳下的京城也陷入了空前的熱鬨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紀玉漾貴為天子胞弟,皇家盛世自然不可缺席。
屋中,淡香嫋嫋,沁人心脾。
紀玉漾長身玉立,手中拿著女子用的螺黛微微彎腰看著銅鏡中眉黛青顰的人,
嘴角牽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瞧著我畫的這眉甚是襯你。”
阿眠手指輕輕拂過額上還尚存的餘溫,眉眼溫柔,轉過身來,“我也覺得。”
紀玉漾牽起女子的手,細細叮囑道:“今日浴佛節,我須得進皇宮陪禮。不過,每年京城這個時候都很熱鬨,你若是要出去就讓雲起陪著你,可好?”
其實要不是身為皇家中人必須的在場,他真的很想撂下這些雜事,陪著阿眠共赴這繁華盛世。
雖然自己無法去,但是讓雲起陪著,心底也能安穩許多。
阿眠也跟著紀玉漾站起身來,聽到出去一事,眼神裡都充滿了興味,她欣喜的應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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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如洗,繁星當空,皎潔月色傾瀉而下,像一層仙境迷霧籠罩整個京城。
華燈初上,仙境中的人們,有的對酒當歌,推杯換盞;有的嬉笑言樂,言笑晏晏;有的對月邀詩,文采肆意。
威嚴城牆之下,璀璨人間,星河燦爛,歌聲飄揚,酒香陣陣。
阿眠、驚歲兩人緩步走在前,而身後跟著正在拌嘴的鶴月、雲起。
阿眠抬頭看著眼前萬家燈火,再回頭看見兩個人還在吵鬨,不由得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來。
與此同時,
雲起瞥了一眼便傻樂的鶴月,跟看不過眼似的,便開口嘲諷:“嘖,鶴月你說說你,自己屁顛顛的跟來,不就是熱鬨了點,至於你看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邊說還邊學著鶴月的樣子,有聲有色的模仿。
直把身旁的鶴月氣個半死。
自從到王府後,雲起便一直看鶴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總是找機會嗆上她兩句,似乎才能舒服樣的。
鶴月也不是個能忍耐的性子,所以進了王府後,她除了去阿眠那裡坐坐聊聊天天,剩下的時間都被雲起擠占的滿滿的,因此她也就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再去接近紀玉漾。
鶴月一聽,這火爆性子就上來了,哪裡還能忍,乾脆地伸出手狠狠的揪著雲起的耳朵,嘴裡也不忘威脅:“好啊!雲起,有本事你再說一遍,你這麼欺負我,你信不信我告狀!”
雲起被揪的直叫喚,“誒誒誒!輕點!痛痛痛!”
鶴月嘴角一勾,在一片喧囂中湊近雲起,壞笑著說:“那你說,你還敢不敢?”
人群人來人往,喧囂聲不絕於耳,雜耍、孩童嬉笑、酒中豪語、沿街叫賣聲...仿佛都成了幻影。
雲起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鶴月,她離自己很近很近,溫熱的呼吸全都胡亂的拍在自己臉上,癢癢的,也熱熱的。
以前沒仔細瞧,原來鶴月也挺好看的。
耳邊煙花炸開,抬眼望去漫天火樹銀花,璀璨明媚,耀眼不可方物。
鶴月放開手,轉過身,眼睛癡癡的望著流星似火,眼瞳中流光溢彩。
而她沒注意到,一旁的雲起早就成了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就這樣癡癡的盯著她。
她望著眼前繁華燦爛,而他安靜的看著她。
一片歲月靜好中,突然,人群傳出一陣喧囂。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好像是個小娘子!”
人群中不斷有人喊道。
雲起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瞧,哪裡還見阿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