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朵梨花(1 / 1)

紀玉漾眼神一凝,不等阿眠有所反應,電光火石間,手指用力把人往自己這邊帶。

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一瞬間,帶著淩厲衝意的大刀從阿眠的右側劃過,

便見一縷青絲落地。

周圍人群隻不過是平常百姓,哪裡見過此等凶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逃得逃,散的散,一下子都作鳥獸四散而來。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人群衝擊之下,還時不時伴隨著稚子的哭聲魂繞在其中。

聽著耳邊的紛雜,那手持大刀帶著青麵獠牙麵具的男子眼見著一招不中,立馬改從另一隻手袖中抽出一柄小刀。

粗糲的手掌反握住匕首柄部,鋒利的刀尖就直直對著阿眠的致命之處而來。

儼然,

是個專業殺手的做派。

紀玉漾也不是吃素的,他再顧不得會不會在阿眠麵前暴露,左腳往旁邊雜技架子一勾,順手就是一抽。

一根長木棍就這樣順著尾端挑開了那帶著危險訊號的匕首。

紀玉漾把阿眠護在身後,替她擋住這些不懷好意。

原本在旁協助儀式的麵具人們也紛紛停止了手中動作。

不過幾息之間,就已經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那些人手中也毫不含糊,皆是手持刀劍,對準兩人。

此時旭日東升,冰冷的刀劍在投射下來的陽光下,泛出幾分刺骨寒意。

“你們主子是誰?”紀玉漾上過戰場,麵對千軍萬馬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更何況區區不知效命誰的幾條走狗。

氣勢一改變得盛氣淩人,語氣倒是頗為冷靜,隻不過他的眼神如利劍一般直直掃視在場幾位。

要是有把長劍,相信紀玉漾定是殺得片甲不留。

那青麵獠牙瞥了一眼紀玉漾,隻留下一句。

“來取你們性命的人!”

話音剛落,拿著大刀的手就如同他說出的話一般,凶狠不留餘地的砍來。

隻是這方向很有指向性,看似都是朝著紀玉漾而來,結果每每在一步之餘,改變刀勢走向,直衝阿眠致命之處。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的目標是阿眠,而不是紀玉漾。

阿眠雖然沒有直麵過刀劍,但是她還是強壓下內心慌亂,跟住紀玉漾的腳步。

不給他添亂,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眼見著大事不妙,那些人的殺意如綿密的蜘蛛網死死的將他們圍住,

想要將精心編織的大網,

不斷收縮,攏住。

可紀玉漾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他聲音一喝。

不過眨眼功夫,大大小小的房屋周圍就湧出一群人,各個身著黑衣,頭戴麵巾。

捂得倒是嚴嚴實實。

他們聽從紀玉漾的指令,隻是一個眼色,仿佛領略過千百遍。

原本氣勢囂張,誌在必得麵具殺手也被從裡到外,圍得嚴絲合縫。

他們的刀對準紀玉漾和他身旁的女子,而黑衣人卻是跟他們對著乾似的把冰冷的劍也對準他們。

好讓他們感受一下被凶器指著的滋味。

那領頭的青麵獠牙頓時眼神一狠,他直接開口。

“紀......算你...狠。”

還未等他把話說清楚,就如僵屍般的直直倒下,那隱藏在麵具下的鷹眼還死死的大瞪,眼白翻出。

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可惜他麵容被麵具掩蓋,旁人看不出什麼。

阿眠看著紀玉漾手起刀落,殺了那人隻不過是脖頸一涼的事,她畢竟是失去了記憶在安樂的小村中生活了三年的人。

心裡難免生出些退縮之意,她自己都不知道。

抓著紀玉漾的衣角無意識的攥緊。

隻是臉上未曾表露出慌張。

紀玉漾顯然也察覺到女子的不安,微微側過頭來,輪廓好看的線條對著阿眠。聲音格外溫柔,輕聲安撫道:“阿眠,莫怕,有我在。”

伴隨著這句話的,

還有他毫不猶豫地下令,就這樣原本要取他們性命的人一個一個倒在了血泊中。

再也起不來。

阿眠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紀玉漾,與他之前的溫文爾雅不同,可以說是陌生的,令人忍不住後退的。

她於這混亂中,垂下眼睫毛。

隻不過她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後退的,

相反,

她還要緊緊抓住紀玉漾。

這群人明擺著衝自己而來,是誰在背後操控著一切要去自己的性命,尚未可知。

所以,就算玉漾公子對自己隱藏再多,現在看來他都是自己最堅實的護盾。

況且也是他處心積慮的接近自己,不是嗎?

很快,那領頭的黑衣人上前屈膝拱手奉命,態度很是恭敬。

“主子,隻留下了一個活口,其餘的皆已經死透。”

紀玉漾順著那活口的地方一瞥,下顎微微緊繃,不含絲毫感情的吩咐:“帶下去,問出幕後指使。”

“是。”說著,他抬手示意。

那兩個黑衣人依言就抬著昏死過去的麵具殺手。

等到所有人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現場才恢複寧靜。

紀玉漾第一反應就是去詢問身旁的女子,有些擔心的詢問:“阿眠,你感覺如何?有沒有受傷?”

說完,還眼神在女子身上圈尋一周,見到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

隻是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甩出,讓尚在怔中的女子哭笑不得。

她堅定的回以視線,笑著搖了搖頭,輕聲回道:“我沒事,倒是你......”

紀玉漾知道自己這是在阿眠麵前暴露了,原本今天是安排好暗衛們上演一出殺手戲碼,

哪知偏有不識好歹的無頭蒼蠅撞刀尖上了。

擾了他的好事。

不過這也算歪打正著幫了他。

如今阿眠既然已經知曉,那自己便不好再隱瞞下去了。

他斟酌著開口,儘量語氣委婉:“阿眠,我...”

話還未完,就被阿眠打斷。

“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釋,人在外難免會有所隱瞞實屬人之常情。”

紀玉漾還想說些什麼,“可是...”

阿眠笑了,她一笑就會奪走紀玉漾所有的注意,立馬偃旗息鼓。

“你今日在歹徒刀下救了我,我很感激。”

“況且我看的出他們是衝著我來的,雖然我不記得自己以前樹立下的敵人。但今日一看,這裡確實不安全了。”阿眠認真的分析,她看著地上一大攤的血跡,雖然屍體已經被處理了。

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一陣惡寒。

要是,

要是今天沒有他人相助,是她一個人呢。

那恐怕,

她已經成為刀下亡魂,他們那些人的下場,又何嘗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自己的未來下場呢?

所以,她改變了心中想法,既然背後有人見不得自己活在這世上,那麼...

紀玉漾看著阿眠神色困苦,難掩焦慮。他顯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於是,

順勢提出。“阿眠,既然眼下情況對你不利,不如你隨我一同去京城。”

在紀玉漾的注視下,她的睫毛輕輕眨動,儼然陷入一副沉思的樣子。

良久,

阿眠才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的。“好。”

隻是在男人看不到的視線裡,她的眼神不明。

晦澀難辨。

-

昏暗的屋內,

一名男子被兩個人死死的壓住,麵具已經被取下。

他的左眼上還帶著一條長長的刀疤,臉上毫無血色,微微張開的嘴唇也是乾裂的如老樹皮。

布衣上還有未乾的血跡,泛著黑。

儼然,這就是昨日刺殺未遂被紀玉漾暗衛拿下的活口。

昨天經過驚心動魄的這一事後,阿眠也無甚心思再逛下去,隻匆匆拉著紀玉漾去成衣鋪子買了一個腰帶便了之。

紀玉漾也心疼她,兩人便趁著午時回去。

一桶冰涼的水直直的倒在那屈膝跪著的男子頭上,

澆了個透心涼。

任憑他在昏睡,這下也被驚醒了。

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還有些模糊,帶著水珠,看不太清。

待看清後,入眼的便是遠處一雙黑靴,那黑靴倒是稀鬆平常,是尋常百姓常穿的。

可是,

隨著視線向上,落入眼的就不再平常。

男人哆哆嗦嗦的開口:“懷寧王,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懇請高抬貴手饒我一條賤命吧!”

說著那男人還不停的想要磕頭以示誠心,要不是他的兩條手臂皆被人死死拽住。

估計他能跪著過去,俯下身,伸出舌頭舔舐端坐中央男子的黑靴。

屋中隻有一盞油燭徐徐燃燒,目之所及昏暗得很。

這時,那跪著的男人背後的木窗中投灑下幾道明亮的光線。

順著狼狽男人的視線可以清晰的看到端坐著的男子是何等的泰然自若。

麵容溫和清冷,一看便覺得是謫仙一般的人物,可世人怎會知他虛實,了解到的不過他的表麵而已。

他是名揚京城的玉漾公子,天皇貴胄懷寧王不假。

但與此同時他自小的心性異於常人,殺人也毫不留情。

紀玉漾起身,身影在僅有的光線下忽明忽暗,半實半虛。隻聽他不鹹不淡的開口:“你可想活命?”

聲音冷如羅刹。

那一刻地上的男子隻覺得眼前不是什麼人人為之追隨的玉漾公子,明明就是在黑暗裡吃人不吐白骨的奪命閻羅。

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子迸發出希冀,不敢再冒犯,死死的盯著紀玉漾的袍角。

討好的說:“王爺你有什麼吩咐,在下雖是賤命一條,但也會鞠躬儘瘁,在所不惜。”

紀玉漾聞言輕輕的冷笑了一聲,那聲音在寂靜的黑屋中,不可謂不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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